作者:归梦温酒
她是景家的女儿没错, 但她也是独立的个?体,说得自?私点儿,她并不想为景家为江蘅英卖命而失去自?我?。
其实前两天她回了一趟景家, 取点儿东西, 家里只有?李妈, 黎淑都不在。
她有?些诧异, 毕竟黎淑怀孕以来也不容易, 孕吐浮肿样样没落下,现在月份大了?, 更应在家好好休养,结果竟然没人?。
她没问?,只和李妈打了?个?招呼,上楼回房里。
将衣柜里的一些衣物整理好装进小行李箱, 她拿上盒子里的钥匙, 去了?走廊尽头那?间房,打扫了?下卫生。
半个?多小时后提着箱子下来,李妈从?外面花园里进来, 见她要走,“小姐, 吃过?饭再走吧?这么急做什么呀。”
若平日里景檀就婉拒了?, 但如果是和李妈一起简单吃点东西聊聊天,她还是愿意的。
“好, 我?吃面就行了?, 不用做太麻烦。”
李妈开心应着, 转身进了?厨房。
一同择菜的时候, 李妈絮絮叨叨同她聊天。她也是太寂寞了?,在这偌大的房子里身边没个?说话的人?。
“小姐, 我?刚看你拿的行李箱,又搬了?些东西了??”她将水里的青菜捞起放进菜篮,“我?给你收拾屋子的时候啊,看见房里越来越空旷,这心也跟着空荡荡的。”
“小姐如今嫁了?人?,回来的时候也越来越少了?。偶尔抽空过?来吃顿饭吧,我?啊也想和你说话解解闷。”
景檀看着李妈黑白交杂的头发,心中酸涩。
记得她刚来景家的时候,还是一头乌发,眼角也没这么多皱纹。
景檀帮她把面条下进锅里,轻轻应声好。
面吃到一半,景林文回来了?。
他步履匆匆,脸色也不甚明朗,从?玄关处换了?鞋进来,见到餐桌旁坐着的景檀,愣了?瞬。
“今儿怎么想着回来了??”
“回来拿点东西。”
得知景林文还没吃饭,李妈放下碗筷又进了?厨房。
景林文望了?眼女儿,抬脚上楼,“跟我?来书房一趟。”
书房在三楼,景檀这些年很少上去,前一次踏进书房,还是在景林文通知她联姻的时候。
小时候不懂事,肆无?忌惮闯入过?爸爸的书房几次,好奇地摸着摸那?。景林文那?时对几岁的女儿也还算宠溺,怎么闹都任由她去了?。
后来家里换了?位女主人?,景檀渐渐明事理,在家里越来越懂分?寸,再没有?踏进父亲的办公区。
再后来她长大了?,景林文开口?让她进书房,便是以成年人?该扛起肩上责任的要求来替她规划婚姻大事。
时隔将近一年,他再次有?话要谈,也还是逃不开一早加注在她身上的“投资”。
景家最近生意难做,景林文为此奔波了?许久,从?新年后到至今,到处寻合作商,却效果甚微。
近十几年景家表面看着和从?前差别不大,但其实内里渐渐堪忧。景林文是家里的独子,从?小锦衣玉食惯了?,年轻的时候也多有?风流不务正?业,以至于在刚接手家业那?几年不能服众,若不是江蘅英帮他周旋,当时状况只会更艰难。
到底是比不了?祖上的经商之才,景家渐有?衰退之危,景林文自?然想扭转局势。他想借沈家的力,但又不肯主动开口?,怕丢了?自?己脸面,而江蘅英猜透他的心思却迟迟不伸援手,就等一个?景檀的立场。
是盟友才捞你一把,若对我?无?用,何必大费周章。
景林文将意思传达给景檀。
“景檀,你父亲我?身上的担子不轻,你身为我?的女儿,从?小吃穿用度没亏了?你吧?你懂事点儿,帮着我?些又能怎么样?”他愁恼抚额,重重叹气,“你黎阿姨也不让我?省心,这肚子越来越大了?不好好坐胎,忍不住又跑去和各家太太打牌,瞧瞧,都到吃晚饭的点儿了?还不回来,最近这都是常态。”
黎淑一向喜欢打牌,这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她牌技并不厉害,但胜在嘴甜,有?时候输了?回家和景林文说点儿好听的,景林文也随她去了?。偏偏这些时日景林文工作不顺心,被她这任性的行为激得心情?更躁,语气重了?些呢,黎淑也委屈起来,埋怨他天天见不着人?影,自?己一个?人?待着无?聊想消遣会儿都不行,她这还怀着孕呢就对她使脸色,一点儿都不体贴人?。
景檀对于他们夫妻间的状态不做评论。
既然景林文又向她开了?口?,她也决定说清楚,“父亲,您生我?养我?这么多年,我?该回报。您让我?帮您可以,毕业后我?可以回来帮衬您,从?公司内部出现问?题的点出发,慢慢去解决去改善——这是我?理解的可以为您做的事。忽略自?身缺陷一味指望他人?,并不能解决根本隐患。”
不等景林文开口?,她又道,“当然您可以放心,继承家业非我?所求,您留给第?二个?孩子就行。我?只是说如果您需要,我?可以帮忙。但我?迟早要去做自?己的事,不会永远束缚在这儿。”
她大有?还清恩情?解除捆绑的意思。
景林文冷笑,“你这挺有?意思,报恩的方式还自?己定了??”
“我?只是在替我?自?己做决定,”她语气平静,“也希望父亲您也可以,将筹码放在身上,而非旁人?。”
她的想法从?一开始就没有?变过?,只是从?前没这么明确地表明态度。
这态度她同样也告诉了?江蘅英。
“抱歉伯母,”景檀开口?,“我?不想站队任何一边。”
“景家生意上需要什么调整改进,是我?父亲需要去操心解决的事,您在工作中想制衡对手,也需要您自?己拿管理手段说话。这是你们的路,我?若横插一脚做个?用完即弃的剑鞘,结局不会有?多好——做身边人?的眼线,最后扣上背信弃义的名?头,不值当。”
该说的都已经说清楚,景檀不再多留,起身告辞。
“景檀,”江蘅英在后面喊住她,“希望你不要后悔。”
“也别试图让沈阔做你的靠山,”她眸光逐渐锋利,轻勾唇角,“你们和寻常夫妻可不一样,谈感情?太飘浮。”
景檀淡声:“这就不劳伯母费心了?。”
街道上。
从?咖啡厅出来,景檀往翡明苑的方向走。
她边走边看了?眼手机,这才发现有?好几个?未接电话,皆来自?沈阔。
刚才谈话的时候关了?静音,什么都没听见。
看一眼时间,已经夜里十点多了?。
她给沈阔回了?消息,告诉他自?己快回家了?。
离翡明苑还有?几分?钟路程的时候,她遇上了?出来的沈阔。
黑夜里,他身姿修长,路灯洒下的点点光辉映在他身上,更显清冷。
景檀望着他,挥挥手,停了?脚步。
“你去哪儿?”
该不会是工作上临时加班吧,还是有?临时出差的航班?
沈阔冷着脸,径直走到她跟前。
“该是我?问?你去了?哪儿,这么晚还没回去,打电话也不接。”
...所以,他是出来找她的?
他掠了?眼她神色,低声,“再有?下次,别怪我?直接问?你领导那?儿去。”
语气里不乏警告意味。
他以为她在凌华加班啊。
也难怪,凌华离翡明苑这么近,他大概是真打算去凌华抓人?。
沈阔是担心这么晚了?,她路上遇到什么事儿,如今人?接到了?,心松下来,转身同她并肩往回走。
“最近工作量很大?”
景檀低头看路,“没有?,还好。”
沈阔嗯了?声,“以后早点儿回家,有?事记得说一声。”
景檀应好。
她虽然平日里也安静,但今晚话格外少。双手藏在兜里,只埋头看路,莫名?透出一股心事重重。
沈阔望着她,沉默良久,正?想着要不要问?问?她,哪里不开心。
景檀却突然伸出一只手,扯住他衣角。
“沈阔。”她停住脚步,叫他的名?字。
她盯着攥住他的衣角,抿唇,终于又开口?,“我?今天没有?加班。”
“今天按时下班后,和公司的人?一起吃了?饭,二伯母来了?。饭后我?和她,去了?咖啡厅。”
咖啡厅,这个?地点,这三个?字,曾经是两人?爆发信任危机的导火索。
如此直接不加掩饰地提出来,景檀心头一紧,不由联想起那?次他冷若冰霜的神色。
“她依旧找我?说那?些事,我?拒绝了?。就是因为这个?事今天晚上才耽误这么久。”
“...其实我?和她也没说什么其他的,只是表明了?态度,”她看着沈阔深邃莫测的眼眸,突然担心自?己这样专程解释一番是不是有?点儿小题大做,或者说他会不会因为这个?敏感话题变得不高兴,这样想着心跳快了?几分?,但她还是没移开目光,睫毛微颤着,认真告诉他,“但我?觉得还是要告诉你,因为我?不想藏着什么心里不踏实,我?答应过?,对你,我?会做到坦诚。”
她的眼睛实在是漂亮。乌黑水润,就这样一瞬不移望着他,泠泠声调如玉珠,一颗颗弹落进心脏。
而后他听见自?己的回响。
如钟声,经久不歇。
他久久不说话,景檀心跳又加速几分?。
“抱歉,不过?我?想这次说清楚后,我?和伯母应该不会再...”
“她为难你了?么。”
沈阔看着她,突然低声问?。
景檀还沉浸在自?己那?套“他会不会生气”的思维里,冷不丁被这样一问?,还没转过?弯,“啊...她啊,没什么的。”
不过?是危言耸听,告诉她自?己在景家地位如何岌岌可危,然后和景林文一样pua,说什么你必须要为景家出力。
也不算为难吧,不过?是嘴上施加压力,又不能真强迫她做什么。
就是...虽然她表面拒绝得干脆,但对于父亲,她难免心里还是有?点儿愧疚,因为她的确什么也没帮上景家,她知道其实可以不用这样苛责自?己,但就是很矛盾...有?点难受。
沈阔将她们的谈话猜得七七八八。
方才还盯着自?己的姑娘已低下头去,撼人?心田的话字字清晰,此刻让她讲出委屈却模糊其词了?。
她将具体过?程一语带过?,他怎么会猜不到,以江蘅英的性子,少不了?嘲讽,为难,要挟。
不仅仅是江蘅英,肯定还有?来自?她父亲那?边的施压。
她却什么都不说。
沈阔的心不可抑制软下去。
“怎么总是什么都憋在心里,”他嗓音低哑,“你是习惯什么事都自?己扛吗?”
景檀垂着眼帘,无?意识捻着他的衣角,“没有?,这没什么...”
“你很遵守我?们之间的约定,但有?一点做得还不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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