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虞渡
不知道是命运的作弄还是事情就是这么巧合,这个号就是曲梦梦的。
虽说窥屏是有些不礼貌,但是她始终记得曲梦梦曾经给薛均送巧克力的事儿,她是喜欢薛均吗?或许能在博客这里看到一些线索。
很快,荀秋发现曲梦梦早就有男朋友,而且她男朋友荀秋也认识,就是薛均的朋友,李思源…
曲梦梦有3000+动态,事无巨细地记录她的恋爱故事。追溯时间,他们是初三暑假在贴吧水贴认识的,后来又一起打游戏,算是早期的网恋奔现。
他们高一就开始谈了,为什么曲梦梦还会给薛均送巧克力?荀秋百思不得其解,难道这个巧克力其实是李思源送给薛均的吗,曲梦梦只是帮忙转交?
这样也说得过去,李思源好像去六中了,距离这边还挺远的。
荀秋百无聊赖地阅读着曲梦梦的每一条博文。
曲梦梦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博文记录着自己喂养的流浪猫,她甚至会每天随身携带小包装的干净猫粮…
还有她的一些素描和水彩作品展示,都很漂亮。
屏幕上幽白的光照在女孩儿微微勾起的唇角,荀秋趴在枕头上,歪着脑袋,慢慢地浏览着。
忽然,她眼神一凝,微微失神。
9月18日,曲梦梦发了一张照片并且@了薛均,照片背景就是那天的多媒体教室,像素很模糊,但能看得见薛均脸上显而易见的担忧,他垂着头,两只手交织在荀秋的脑袋上,正专心地为她取那只麻雀。
他们离得这么近吗?荀秋看见自己的手紧紧拽在薛均的衣角,脑袋都快要靠在他胸口上了,可当时因为恐惧和不安,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有人拍下了照片,并且将多媒体教室发生的惨事发在了贴吧,这张照片不过是顺带,曲梦梦的文案是:【贴吧都传疯了,这就是你喜欢的那个女孩儿吗?】
“这就是你喜欢的那个女孩吗”?这个意思就是说,薛均和曲梦梦说过,他有喜欢的女孩儿了?
评论区有显示有5个评论,荀秋犹豫着点开。
加载完毕。
Invoker Xue:【朋友喜欢的女孩。】
你源哥完全不一样了:【……】
曲梦梦回复薛均:【谁啊?】
可能是因为薛均没有回复,过了两个小时,曲梦梦又对他发了一条:【你说的这个朋友不会就是你自己吧?】
第5条评论正好在下一页,荀秋的心莫名其妙开始加速,薛均不可能喜欢她的,否则他怎么会给严知打辅助呢,她亲耳听见他对严知说“不反对你和荀秋谈恋爱”的。
可是她始终按捺不住期待。
有一个世纪那么久,页面才加载完毕,荀秋把手遮在眼睛上,从指缝里窥到了评论内容,她的眼神黯淡下来。
薛均并没有再回复。
第5条评论不过是曲梦梦的一个不跑堂的好友,留下了一连串意义不明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罢了。
“朋友喜欢的女孩。”
荀秋重复了一遍,她手指在屏幕上长按着,想保存这张照片,可最终还是取消了操作,删除记录,关闭了网页界面。
原来薛均有喜欢的人了,会是谁呢?
如果那个女生也喜欢薛均,那看到这张照片,肯定不会高兴吧。
或许他下一次更新,就会有那个女生的一些蛛丝马迹。
她会不会是访问列表中的某一个呢?
荀秋忍住了一个个点进去看的冲动,抱着枕头坐在床上,不知为何而流的眼泪慢慢地凝聚,滚过眼角,又顺着脸颊洇进薄薄的睡衣,片刻之后,她再忍不住呜咽,俯身把脑袋埋进了柔软的真丝枕头。
哭够了,她把手机举到眼前,注销了百度博客账号。
做完这些,她仰躺在床上发起愣来,新鲜的美式帘幔装饰让她的思绪飘得更远,离开了婚姻的妈妈变了很多——或许说这才是她本来的模样——努力工作,享受生活,她会打扮自己,也会打扮荀秋,还让荀秋住进这样梦幻的房间,虽然17岁的荀秋已经觉得粉色公主有点落于俗套了。
但这也许是妈妈的梦。荀秋想着,又在止不住的泪水与漫天喧嚣中沉入睡眠。
高二下学期的暑假,严知也变得忙碌起来,他去考了一趟TOEFL,自述考得不好,害荀秋为他担忧了半个多月,每天都抽出时间和他打电话。
高三的开学日,还是薛均参加国旗下的讲话,一上台,就有高一的新生在为他惊呼,荀秋有时候很羡慕那些敢于为薛均欢呼的女孩儿,而她对他的表达,总是隐藏在所有人之后。
比如他讲完之后,校长又将他暑假在国际赛场上获奖的信息公布于众,操场上爆发雷鸣一般的掌声,她总算可以名正言顺地为他拍手庆祝。
“荀秋!荀秋!”队伍散开的时候,严知追到九班这边,同学们都很自觉地为他让开一条路来,还有个说得上几句话的男生撞了荀秋一下,揶揄她,“你男朋友来了。”
荀秋知道解释没用,只笑了一下。
“喂——李熙!”严知眯着眼乜过去一眼,拉长声调,没好气地冲人家喊,“走路没长眼睛啊,乱撞人。”
“不敢不敢!”李熙笑着退了几步,又撞到别的同学,忙不迭地回头道歉。
“好了。”虽然知道他们关系好,但荀秋还是会为严知这种毫不客气的语调惶惶然,她走几步靠近了他,问道,“干嘛啊?”
严知却小小地哼了声,说道,“手我看看。”荀秋不明就里,展开手掌抬到他眼前,严知撇着嘴,开玩笑似地说,“都拍红了吧?我在后头瞧着,就你拍得最厉害。”
荀秋一听,立即把手收回来横了他一眼,“笑什么笑,成绩出了吗?”
他听了笑得更大声,也不管荀秋不想理他,亦步亦趋跟在她后面往教室走,过了会儿,他突然说道,“荀秋,成绩已经出来了。”
荀秋果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他。
严知脸色变得有点沉,荀秋心里也紧张起来,忙问道,“多少分啊?”
他这个样子,一定是没考好了,经过半个月的铺垫,荀秋已经准备了一箩筐的话安慰他。
“109。”
“没事的,你英语那么好,下次肯定——”荀秋突然反应过来,猛地顿住,不可置信地反问,“多少?!”
“109啊!”严知看她这个样子,实在忍不住想笑,离愁别绪也暂时冲得散开,他调侃她,“‘下次肯定’——什么啊,干嘛不说了?好啊,荀秋,你心里就是觉得我过不了是不是?”
荀秋没好气:“我才没你那么无聊呢,考了109你还说什么没考好,差点吓死我。”
“你知道满分多少啊?”他故意逗她。
荀秋怎么不知道,她早就查过了,托福满分120,他考109足够申请美国所有优秀的大学了。
“荀秋。”严知说,“我申请宾夕法尼亚大学了。”
“明年夏天,你就见不到我了。”
荀秋不擅长于表达自己的情感,虽然严知对于她而言,实在是可遇不可求的朋友之一,她有不舍,可他是奔着光明的未来而去,她更多的是为他一路上顺风顺水而感到高兴。
“你不问问我有什么遗愿啊?”严知凑过来,轻轻牵着她的马尾,绕在指间把玩。
如果荀秋以前说这种话是会被爸爸打嘴巴的,可现在她百无禁忌,撇嘴问道,“你有什么遗愿?”
“想和你谈个恋爱。”严知憋着呼吸,一鼓作气地说道,“荀秋,当我女朋友吧。”
“我是真的喜欢你。”
周遭有几个同学偶然听见他们说话,惊得哇一声喊起来,更远些的人不明所以,凑近想看热闹,荀秋窘得满脸通红,她抬眼过去,忽然见到薛均就站在不远处的樟树旁边。
他的目光沉静而平淡地望过来,片刻后,他转身离开了。
第二十三章
爱而不得,求而不能,遗憾才是人生常态不是吗?
薛均已经有了喜欢的人,荀秋的暗恋无疾而终,既然她有这个能力让严知免于一场失望,那为什么不答应他?
答应他,也是弥补自己。
对他好,也是抚慰自己。
这个世界总该有个人能得偿所愿吧?
荀秋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自私,但是她很努力地遵循恋爱守则,做好所有女朋友应该做的事情来完成人生初恋。
包括但不限于:给严知的Q设置特别关心、把合照设置为锁屏、密码改成他们恋爱纪念日、加上亲情号每天连麦写作业、周末一起看电影、课后偶尔的篮球娱乐赛,她会坐在木头桩子上等他,给他送水之类等等。
当然,严知无条件的言听计从也在一定程度上满足了她的虚荣心。
现在不止薛均对她避嫌,荀秋更是对薛均唯恐避之不及,虽然严知和薛均依然很好,可同时,他又非常非常介意她和薛均有接触。
起因就是某天严知有事去了薛均家里,无意间在他的书架上看到了一本奇怪的图画本。
“这什么啊?”严知随意翻了翻,又看了看封页上的题字,念道,“《艺术体验课绘画本》…”
里面的线条简单也凌乱,一看就知道薛均上这门课的时候在开小差。严知好像找到了好玩的东西,架腿坐在椅子上左右转着,一边笑话薛均,“你也有不认真的时候啊,这个课很无聊吗,五中好像没有这个课。”
薛均说,“还好,不是考试科目,老师也不是很重视,每节课就让我们随便画点东西,你知道,我不擅长画画,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
严知笑了几声,眼神落在册子上,慢慢地,脸色变得很难看。
“没什么用的话,就把它给我吧?”他突然开口。
“行啊。”薛均在忙手里的事,没有迟疑,只问了一句,“不过你要它干嘛?”
“就玩呗。”严知拿了册子,匆忙离开了薛均家。
如果他没记错,荀秋家那本素描本里面的图案,就是薛均这些乱七八糟的线条有异曲同工之妙,严知想了想,翻开通讯录打到李思源那边,随便聊了聊,又问他们艺术课的事。
“对啊,就是两个班一起上的,你问这个干嘛啊?”李思源反应过来,这是来打听女朋友的过往了,想起自己那时候在篮球场还和严知哭诉过荀秋不理会自己的事儿,顿时没好气地凶了一句,“你踏马没事少给老子打电话啊,看到你就生气。”
严知“嘿”了声,开玩笑,“生气什么,你给我的备注是‘荀秋的男朋友’吗?”
李思源气得啊,大失分寸,喊了一声,“滚!”电话挂掉。
严知按灭了手机,看着画册,脸色慢慢沉了下来,原来荀秋初中的时候就喜欢薛均了。
他不知道她现在对薛均是什么态度,但这件事让他百爪挠心,他实在忍不住,就在荀秋周末来他家的时候,把画册放在了书桌很显眼的位置。
荀秋看到那册子简直心虚得不行,她自信严知肯定察觉不到两本册子之间的联系,但是她很有做好一个女朋友的自觉,从此之后更加绕着薛均走。
严知心里稍微舒服了一点。
而矛盾最终起源于一场平平无奇的月考。
七中的考试打乱座位和班级,荀秋和薛均恰好分在二楼的同一个教室。
荀秋临到开场才发现自己忘记带2B铅笔,老师不肯放她回去拿,只高声询问有谁有多余的笔,而她焦急环顾四周,一下就和后面几排的薛均对上视线。
教室里的日光灯开得太亮了,她的眼神晃了晃,薛均已经举手,把他的备用铅笔递给了老师。
荀秋很感激,考完试去还笔,说了一句谢谢。
“不用谢。”薛均一边收拾文具,一边站起来,对她礼貌地笑了笑,嘱咐道,“下次要记得啊。”
荀秋对自己的马虎有些不好意思,低声应了,两人就这场考试的难易程度客套了几句,匆匆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