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枝在也听
“真的,不骗你。”他说:“所有的帽子里它最?可爱。”
取下来看了看,还真的是小?狗。毛色雪白,绣上去的眼睛弯弯的,也亮。
夏倾月意外看得出神,身边的男声打?断她?的思绪:“饿了吗?我们去吃饭。”
不得不承认,哭好像也需要力气,掉了有几分钟的眼泪,夏倾月有点,不,是很想吃东西?。她?点点头,打?开地图输入一家?餐厅的名字,“我知道附近有家?餐厅的菜品很好吃,以前宿舍聚餐的时候来过,价格合适,味道也不错……”
界面跳转出来那家?餐厅的具体位置,与他们现在所在的地点相差一千米左右,不算太远。
两人沿着?蓝色固定线路走出广场,重新入了繁街的主干道,连绵的车灯犹如星星坠落凡间,交织成川流不息的车流长河,笛鸣声很乱,很吵。
走进餐厅里面,外界的声响才殆尽下来。
点完单,过了大概五分钟,服务生才端上他们这桌的菜品,两个人,吃得不多,避免浪费所以没点多少。
在吃饭之前,夏倾月透过手机屏幕的反射才看到自己还戴着?那个毛绒小?狗帽子,室内的热气微灼,她?取下放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可能又觉得放在椅子上不妥,递给江辞,“阿辞,你拿着?吧。”
“本来就是给你买的。”江辞抬眸看了下,默了两秒,视线又低下去,“还是说,你不喜欢它?”
夏倾月否认:“不是……”
话刚说了两个字,他又说:“留个纪念也行,或者,再过一两个月就要冬天了,京城的冬天很冷,戴着?它保暖。”
这个帽子是可爱类型的,适合女?生戴,男生戴的话会?有些违和。夏倾月拿着?帽子的手退回?去,将其放在了旁边的椅子。
“叮——”
是荀瑶打?过来的微信视频通话。
夏倾月按下接听键,对面的画面看起来孤独又寂寥,荀瑶抱着?史?迪仔抱枕恹恹地趴在桌子上,“月月,你什么时候回?宿舍啊……我自己一个人好无?聊。”
“诶?”她?仔细观察到夏倾月身后的背景在某家?餐厅里,“你还在吃饭吗?阿姨是不是在你身边?”
“没有。”夏倾月避开了此话题,看手机左上角显示的时间,“再过半个小?时吧,我就回?宿舍。”
荀瑶应了声“好”,她?认出这家?餐厅是以前宿舍聚餐去过好几次,和夏倾月聊了一小?阵过后,挂断之前又对夏倾月来一波撒娇模式,想让她?快快回?学?校。
“嗯,我知道啦。”夏倾月笑了笑。
挂断电话,她?退出微信列表,对着?手机处理了几则未读的消息,但?……和妈妈的最?后聊天记录依然停留在几天前。
夏倾月抿唇,指尖点开了那处聊天框,停顿了会?儿却不知道该发送什么。
要发送什么呢?
“咔嗒。”
她?按灭了手机屏幕。
吃完饭从餐厅出来,夏倾月目光不经意一落,不远处的街口严严实实围了好几层人,其中有几个人还大喊着?‘快点叫救护车’‘赶紧打?120啊’等等着?急的声音。
她?和江辞赶到现场发现,是一位女?生晕倒在了地面,夏倾月觉得人有些陌生,却又有些熟悉。
江辞看到女?生的面貌,认出了人,“印白。”
印白,夏倾月想起来了。
也是京大的大一新生,所属信息工程系,和江辞是一个班的同班同学?。
周围涌上来的人群逐渐不可控,都?想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去窥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人晕倒,空气必然要流动开来,江辞疏散了那些打?算看热闹的人,夏倾月蹲下,胳膊绕过印白的背托住她?。
她?心率一跳,第一反应是小?姑娘太瘦了,像纸。
印白呼吸很薄,沉在肺腔的气息一寸寸减少似的,嘈乱的声音在她?的意识里撕扯、呐喊,迫使?自己醒过来。她?缓缓睁开眼睛,每呼吸一下,不适感便会?加剧吞噬,入目的女?生,她?没看清她?的样子,说的话也没听清。
但?求生的本能让她?抓住了女?生的衣袖,声音哽咽着?,字字微弱:“救……救我……”
第29章 接近
“这个小姑娘一看就是学生, 好好的突然晕倒了,不会是有什么绝症之类的病吧?”
“说这么严重干什么,万一就是低血糖呢。”
“唉, 可怜的是父母也不在身?边, 知道了得多心疼啊。”
“幸亏在街道旁边,要是运气不好倒在周围一个人都没有的地方……”
“救护车来了救护车来了。”
“快, 赶紧让路, 那边的道让出来, 救人要紧!”
救护车顶深蓝色的光频动地闪, 破开了暗夜, 熙攘嘈杂的人群主动后退步子让出一条宽道。
车后门打?开,两三个医生和护士推着流动医疗床下了车。救人无疑是在和时间赛跑,医务工作者们?都接受过专业训练, 整个过程迅速且不拖泥带水,用了不足整整两分钟。
“谁和这位小姑娘认识?必须跟个人。”尽管口罩遮住了医生大半张脸,也能?看出他的表情严肃。
夏倾月忙上前两步,“我们?是一个学校的。”
江辞跟在夏倾月后面,得到了医生的准许后,两人一同进了救护车。
车里,气氛安静到极致,落针可闻。
看着病床上的女生脸色苍白,双唇干涸无任何血色,莫名的,夏倾月心里像是被锐刺扎了一下。
机器上显示印白的心率有所稳定,但呼吸还是很薄弱, 不仔细听的话根本听不到。她的指节细如竹,看起?来格外脆弱, 好像,稍微一折就会断掉。
……
经过一系列救治,印白被转到普通病房留院观察。
病房门口,医生正在和夏倾月说明小姑娘的具体?病况,谈此,前者翻看着病历本叹了口气:“检查发现,这位病人患有先天性哮喘。这种病目前是比较难治愈的,好在病人暂时没有过敏原,现在的情况有所稳定,平时要多注意?活动的场所空气是否流通,再留院观察观察吧。”
随后,男人递了一张医用缴费单:“这是费用。另外,你们?争取联系一下病人的父母,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家人陪在身?边可以?安抚她的情绪。”
夏倾月接过单子,“好的,谢谢医生。”
联系印白的家人,导员那边应该会有她父母的联系方式。
江辞拨通了导员的电话,细说了一遍情况后,导员那边不知说了什么,然后便挂断了电话。
夏倾月问?:“联系到了吗?”
江辞:“导员说,印白没有留家人的电话号码。”
“我先去?缴费。”那张缴费单被他拿在手里,“导员现在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估计十五分钟后到医院。”
夏倾月站在原地。
医院里的长廊延绵,像是永无止境的深渊,空气中?蔓延的消毒水味道仿佛越来越厚,混合其他说不上来的气味堆叠,不那么好闻,且有些刺鼻。
她靠在病房外的墙面,微抬起?头看向无瑕的天花板,忽而?想到了一些事?情——
依稀记得,开学那天的天气厚重闷热,空气不好,印白没有来学校;大一新生军训,她申请了免除。
是病情的原因吧。
待了大概半分钟,她压下病房的门把手走进去?。
病房里有两张病床,靠近门侧的没人,印白躺在最里面的一张病床上。
盐水顺着输液管的运转输送至她的血液,一滴接着一滴,有条不紊。她心口的幅度微微起?伏,像是沉静已久的湖面终于在外力的作用下泛起?丝丝波澜,整个人单薄到不足以?支撑。
房间内的窗户缝隙打?开得稍微大了些,夜风片片飘过,降低了室内温度。夏倾月推动窗户合了几分,确保新鲜空气流动,但也不让人觉得冷。
视线再一落,病床侧边的桌子上放了一个双肩书包,纯然的天蓝配色,在包口拉链的尾端坠着的毛绒挂链跟着风的盈动轻轻晃了晃。
毛绒挂链是一朵彼岸花,纯白。
夏倾月坐在椅子上细细打?量着,绽放的花瓣如同蝴蝶扑闪的翅膀,花蕊鹅黄,在其之上又?点缀了些许极其浅淡的艳红,不相衬,却是点睛之笔。
每个品种的花朵都有属于自己的花语,以?前无事?的时候看过关于万界植物?的书籍,她记下了白色彼岸花的花语——
无尽的思念。
生长于世界上的花太多了,有的人喜欢玫瑰,而?有的人喜欢月季,也有的人喜欢其他一些小众花朵,可喜欢彼岸花的人很少很少,她从来没遇到过。
-
一楼大厅。
排队缴费的人比肩接踵,而?窗口有限,只能?耐下心等待。
江辞找了一处人员流动速度还可以?的缴费地点。排着队,身?后传过来一道男声,听语气过分熟悉:“这么巧啊?”
少年回头,“谢澈?”
谢澈一见是熟人,扬手把胳膊搭在江辞肩膀上,混不吝的样子痞而?不羁,倒让人生不起?来厌意?,“你什么情况?生病了还是怎么?”
“不是,帮别人缴费。”
两人身?高差不多,谢澈一低眼便看到了缴费单上罗列的病况信息,名字后方是两个字,笔画简单,他见过了好多次,在班级的点名册上,也在班长收来的作业本上。
只不过,作业本上写的名字更好看,很温软乖巧的字。
小少爷唇角一勾,不太明显的弧度,“你和她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以?前在班级也没看你和她走得多近。”
江辞看向谢澈,眉宇稍蹙,“听你这语气好像有点酸。”
而?后将?大致情况解释了一通,“姐姐现在在病房里陪着印白,我来这里缴费。”
显然,江辞后面解释情况的话谢澈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注意?力全都放在‘听你这语气好像有点酸’这句了,他不以?为意?地轻嗤了声:“酸?我就是随口问?问?。”
排队的人一个个递减,顺势到了江辞和谢澈。
窗口另一边负责收费的医生看到两个人并排站着,手里各自都拿着缴费单,误会他们?不遵守排队的秩序,“排好队,都是成年人了这点规矩都不懂,还没小孩子懂事?。”
医生的视线往斜下方一瞥,在他们?旁边站着两个双胞胎男生,一前一后,听到声音齐齐仰头望着,天真的表情,仿佛真的在说:这两个大哥哥一点也不听话。
江辞正想说什么,缴费单被谢澈一个闪现抽走,两张单子错开递给医生,又?推来一张黑卡,“两个一起?,刷这个。”
黑金卡薄薄一张,上面镌刻着几个数字,左侧的连号。
工作了这么多年,医生第一次见到小说里传说的黑卡真身?,眉心一跳,刚才敛不住的不耐登时收得一丝痕迹都没有,忙不迭地换了一副表情,“好的,请稍等。”
“……”江辞搞不懂这少爷又?在打?什么算盘。
费用缴完,黑卡重新退回谢澈手里,男生两指夹着卡身?,指节一弯,随意?得像是把玩一张仅供娱乐的扑克牌,“是不是帅到你了?你别说,我都懂。”
“……”江辞淡笑了一声。
看他的神情可能?是想问?自己问?题,谢澈闲散地兜着车钥匙,先一步回答:“钱多,没地方撒。这个你就不用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