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娴白
她尽量稳住,只?能当没事人般对?窦云湘一笑:“好,二姐姐说的事我再想想,想明白了?再答复姐姐。”
一方话?说尽,茶也?吃完了?。
窦云湘最?后一笑,点头离开。
人走?了?后,窦姀连忙吞了?几块糕点压惊。
有一种小?兽,叫朱宫,能在壁上爬,浑身长满了?鳞斑。若爬到树干上,便与?树干化成一色。它擅隐身,极不?容易被人发觉。
窦姀现在便觉得?,云湘就像一只?朱宫,已经默默待在窦家很多年了?。
窦云湘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明明她什么也?不?缺,什么都有了?。
芝兰进来时,窦姀正倚在窗前发呆。
芝兰叫了?两声姑娘,便把手上一匣子递上来,说道:“姑娘让奴把春莺姐姐的东西收拾一番,奴在她的包袱里,发现了?这个。”
这匣子是梨花木所制,还刻了?几朵杜鹃花。
寻常丫头装东西用?匣子,并不?会用?这样好的木料。窦姀想起这个匣子的来历,当时春莺想救妹妹出?妓院,是窦云湘,送了?几根自己用?不?到的簪子。
来龙去脉一下串起来了?。
那么春莺的消失,必然跟窦云湘有关。
可窦云湘,她究竟想做什么?
她当初跟春莺说那些话?,引春莺背叛。今日又来教唆,出?了?一堆主意,好妹妹一个接一个的唤。但凡自己心?志迷糊些,没准真可能被她迷晕了?头。
窦姀一想,连忙去叫苗巧凤。
苗巧凤本?在院角洗菜,跑来时,堪堪才把手擦干。
窦姀问她:“你今晚可是回家去?”
苗巧凤点点头。
窦姀寻思了?下,便说道:“这样,你今晚出?门时,瞧瞧能不?能跟看守角门的几个爷套个近乎。春莺是四月廿七那日消失的,此后再没回来过。你就私下瞧两眼,他们记事的纸簿上,四月廿七都有什么人出?府?若没什么能查的,你再瞧瞧,是哪几个马夫赶的车?”
苗巧凤记住了?话?,窦姀又忍不?住提点道:“做隐蔽些,勿让人发现了?,尤其是二姑娘的人。”
苗巧凤听到二姑娘,也?不?免一惊:“姑娘是怀疑二姑娘杀了?春莺?可二姑娘心?那么好,我有一回手肘摔了?被她撞见,还是她叫丫鬟给的药。丫头小?子们都说二姑娘菩萨心?肠,就连春莺,也?被二姑娘救扶过,她那妹妹险些卖了?身子,还是二......”
苗婆子说到这,突然一停。
目瞪的不?再言语了?。
...
到了?晚上,窦平宴又从主屋那儿过来。
春莺的事,曾经窦姀也?让弟弟帮忙查了?。但那时她只?让弟弟去查春莺的家人,知道她一家五口被人转移,藏到一个小?村庄里活活打?死。
今日她看见弟弟,却在想,这件事该不?该让他知晓?
窦云湘的目的又是什么?
毕竟自己也?是听过春莺吐露,今日又听窦云湘这番话?,才在话?中察觉一丝端倪。
可窦云湘毕竟也?是他姐姐。
她想起,弟弟待云湘也?很好。与?自己的好不?同,人家那是真姐弟的好,能打?趣,能说笑,还不?用?提防什么。
窦姀突然觉得?很难过,她和弟弟,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究竟是何时变成这样的?
倘若她不?曾认识魏攸,没有收过魏攸的玉佩和纸笺,也?不?曾在府里偷偷见过魏攸。那么一切,会不?会变得?不?一样呢?她和窦平宴,是不?是还能如寻常姐弟般,继续相处着?
弟弟会不?会也?将这种不?该生的心?思瞒着藏着,一直等到她出?嫁?此后就彻底藏于心?,忘于江湖呢?
可是认识魏攸,窦姀从来不?后悔。
而如今,为了?让窦平宴安心?,无后顾之忧地去春闱,她必须得?装作放下魏攸了?。
第43章 奸情
窦姀接过弟弟递的茶, 问?他:“主君的身子可好些了?”
“比昨日是好?多了,今日骂我还能变着花样骂,一炷香下来气都不带歇的。”窦平宴嬉皮笑脸,“方才府衙的人来, 他又匆匆出了门?, 我也算能清净两?日。”
他只字不提窦洪坚决着脸,不允之事。
这些对他而言, 不过无伤大雅。但说了, 反而会让她好不容易才松动的口,又坚硬闭上。
“咱们不说这个了。”
他起身, 突然从袖里?摸出一支绣球花胜, 簪到她的鬓边。
窦姀一讶,想摘下, 被弟弟止住手。
但见窦平宴取了铜镜来, 往她面上一照, 窦姀便看见自己鬓上的是只宝蓝的绣球花,琉璃玉所制,玉是好?玉, 只是雕磨的并不齐整精细, 略显粗糙。
她左瞧右瞧,不免嘀咕:“这是哪家银楼磨的簪子,白瞎一块好?玉,手活也未免太不巧了。”
窦平宴一愣, 忽然便捏了她的脸,闷声道:“是我做的。”
他特地找了几?个手活好?的婆子来教, 满心欢喜地钻研数个时辰,没想到反而被她嫌上了。
现在窦平宴竟生出想恨恨咬她唇的念头, 好?一番讨债,却怕再?吓到她,只能生生忍住。
“算了,阿姐不喜欢便还我吧。”
他抬手取下绣球花胜,闷闷不乐地收回袖里?:“我就知道会是这样...你不喜欢我,连带也不喜欢我做的。也罢,我再?给阿姐做支更好?的。”
窦姀差点就嗯了。
原不在乎,他既爱做便做去。但她忽然想到自己的筹谋,便又拉住弟弟的袖子,笑言:“这就不高兴了?你快还我,我要?。弟弟做的我怎么可?能不要?呢?”
窦平宴一听,脸上渐渐浮了笑意,低头去亲她的脸。
还没亲到,忽然被人一躲。
只见她慌忙站起,脸有些红烫:“嗯...咱们现在先不这样,等我适应了可?好??”
窦平宴撩起眼皮,瞧见她烧红的耳尖,意会到什么,心头反而美滋滋起来。
他现在欢喜,说什么都乐意听,也便轻轻嗯了声。
......
这厢说到苗巧凤。
苗巧凤刚走到角门?,便看见车轿房里?烛火亮堂,里?头几?个马夫在吃酒谈天。
酒气熏天,苗巧凤不忍捏了捏鼻子。
再?走进车轿房时,脸上已经?挂了笑。苗巧凤把两?坛玉髓酒往桌边一放,咧嘴笑道:“几?个小哥都在呀,这酒是我托侄儿从会仙楼带的,大家伙尝尝鲜呀!”
这五六位汉子都是窦家的马夫,有些新来没两?个月,有些则在窦家干好?几?年了。
本来府上的主子,下人们若遇见眼也不敢乱瞟。况且他们只是车轿房的马夫,平时也不常在主子们跟前走动。
但有一个人却是不同?。
这人叫梁科,是张伍从前的好?弟兄。
梁科与张伍是同?年来的窦家,两?人一起做活十七年,交情甚好?。
早在马姨娘和张伍偷情之事败露前,梁科隐约就发觉他那弟兄跟府上一个姨娘好?上了,两?人一直不清不楚的。
梁科也算是个聪明人,一直替好?弟兄瞒下,只装作不知。
后来东窗事发,他才知道,原来他那好?弟兄本领通天,不仅勾搭了马姨娘,就连府上身娇肉贵的四姑娘,竟是还是张伍的骨血。
苗巧凤是曾经?伺候马姨娘的婆子,梁科一眼便认出来。
眼见苗巧凤无缘无故找来,必定是那姀姑娘吩咐了事,窦姀可?是他那好?弟兄的亲女儿。
梁科念着?跟张伍十几?年交情,忙替大家伙收了酒,爽朗笑说:“婶子真是费心了,回回都要?这样客气,这玉髓酒可?不好?得。”
苗巧凤连笑两?声:“老婆子这儿还有一事,想请诸位小哥行个方便。前不久我家姑娘丢了玉,疑心是哪个小丫头偷的。只是还没查到人,玉恐怕也被人带回家去了。我今晚来,便是想看看出行的纸簿,都有哪些小丫头出门?过。”
大多数几?个马夫不认识苗巧凤,自然,苗巧凤也不认得他们。
他们听了梁科的介绍后只知道,面前这位婆子是府上某个姑娘身边的,但苗巧凤没自报家门?,他们也不确定是谁。
苗巧凤这话说的诚恳又客气,其中一个马夫连忙站起,便道:“这算什么事,婶子但看就是!几?本纸簿就垒在杌子上,您看百来遍都成呢!”
“好?好?好?!”
苗巧凤眯眼笑,对这帮人摆摆手:“爷们几?个继续吃酒就是了,老婆子自个儿去瞧。”
苗巧凤拐到里?侧,拖了条木凳子坐。
一边时不时偷瞄屋子两?眼,一手翻纸簿,粗粗扫过。
盛夏天里?本就闷热,这伙人吃酒闲聊,整个屋子酒气熏天。
苗巧凤掩鼻忍着?。没一会儿,听到有人问?:“戎北那小子怎的还不回来?哈哈,他再?不回来,咱哥几?个就要?把下酒菜吃光咯!”
“吃就吃呗,人替二姑娘送东西去魏家,哪能这么快?这小子勤快,颇得主子爷青睐,二姑娘的赏赐都拿一堆了,哪在乎咱哥俩这几?个下酒菜!”
戎北?
苗巧凤默默记了这名以后,回去就跟窦姀提起。
又跟窦姀说:“老奴粗粗翻过册子,四月廿七那日,湘二姑娘倒是有派小丫头出门?过,簿上记的名叫雪桃,是回家省亲的。和雪桃一块搭车的,还有两?个伺候兰姨娘的婆子。而驭马之人,就是那个叫戎北的。”
雪桃...
窦姀颔首凝思。
春莺应该是借了雪桃的名,被窦云湘送出门?。不管伺候兰姨娘的婆子,还是马夫戎北,其实都是窦云湘的人。而春莺,也许早在路上遇害了...
这些日府衙的案牍多了,窦洪便住下忙了五六日。
本才刚调好?的身子,又断断续续咳嗽起来。
端午这天,云如珍请了几?个道士上门?洒水消灾。
后来,又拖了一家子儿女,去附近的道观里?,焚烧菖蒲紫苏,为?主君祈求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