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娴白
果然,云如珍开口了?:“我如今这个岁数,只有一件事在心头?放不?下...姀姐儿,母亲都?知晓从前是瓶翠不?懂事,为难过你?。那丫头?被我惯坏了?,不?知个天高地厚,母亲知道你?是个好姑娘,就?别跟她一般计较了?!她从前那么胡作,是因为看你?与宴哥儿亲近,自个儿也眼热。”
“你?也知晓,她打?小就?喜欢宴哥儿......母亲已?经说过她了?,若她以后做了?妾室,要事事听?你?的话,你?是主子,她是半个奴才,母亲不?会让你?再受瓶翠的委屈。你?也不?要怕,以宴哥儿对你?的心,不?管你?与瓶翠起了?什么争执,他都?是站你?这头?的。如今你?能否看在母亲的面上,再帮帮母亲呢?”
窦姀能懂云如珍的心——儿子不?三妻四妾,多生繁衍香火,如何能满意?而瓶翠,又是她从娘家带来,知根知底的人?,相?貌也好,给儿子纳做妾室正正合适不?过。
窦姀自认为不?是小气的人?。
本来云如珍这样提,她也不?觉得有什么。正好能给大娘子做个人?情,她很乐意相?帮。
但窦姀想起上回自己这样做,窦平宴差点就?把她......他很抗拒、也很恼怒这样的事,她此刻回忆起当初都?心有余惊。
虽然自从她答应回家后,窦平宴很长一段时日都?没?有戾气,每日跟她说话也笑嘻嘻,极温柔。但她并不?敢确定,这样做会不?会再让他......
是了?,她不?敢赌。
但又不?能就?这样拂了?云如珍的脸。
“大娘子的心姀明白。您待姀好,若能为您解忧,姀再高兴不?过了?...”
窦姀话一停,再抬眸望向云氏时,目光却变得艰难又失意:“可姀还记得上回的事,上回大娘子如此思虑周全,步步安排,姀和瓶翠紧随其后,后来却还是......姀现在想起来,很是害怕......”
云如珍目光顿住,紧接着?,窦姀又立马跪下身,诚恳的说:“但姀愿意为母亲解忧!母亲也知道,弟弟吃软不?吃硬,不?可硬来,否则事会越来越遭的。为了?母亲,即便再难,姀都?要在弟弟面前劝他,日日的劝,让他纳了?瓶翠做妾......”
窦姀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云如珍自是没?什么能说的。
其实窦姀说的也有一番道理,云氏想起儿子的性情,自己都?有点怕。眼下只能让他心尖上的人?劝,没?准他还愿意听?...
云如珍长吁一口气,最后摆摆手,让窦姀也离开。
窦姀走出屋门时,正和廊下的瓶翠对上。
瓶翠朝她投来企盼的一眼。
她没?说话,从东厢房离开,再回到堂屋时,屋里只剩窦洪与窦平宴两?人?,叔父窦曲已?经离开了?。
窦洪见她回来,便朝窦平宴摆手:“你?先下去罢,我还有话跟姀姐儿说两?句。”
“父亲勿要为难她,说些?不?好听?的。”
窦姀听?这话,眉头?一蹙,忍不?住拉弟弟的衣袖:“你?休要胡言,什么为难......”
窦洪瞪着?自己儿子,咳声道:“知晓了?,赶紧给我退下!姀姐儿是我女儿,我还能怎么为难她?你?个混账,一日不?气我个两?回没?完没?了?!”
见父亲咳嗽,窦平宴忙递上茶,笑道:“父亲吃口茶,勿怒、勿怒,只要父亲不?再把阿姐送走,儿子什么都?听?父亲的!”
窦洪见他这嬉皮模样更?来气,连茶都?没?喝,直叫人?滚。
等到窦平宴一走,他才将桌上的茶喝了?。
而后,悄声问窦姀:“你?跟爹说,方才大娘子叫你?去,都?吩咐什么了??”
窦姀没?想到窦洪会问这个。
不?过她正忧愁这事呢,于是如实回答。
说完,便听?砰的一声巨响,茶盏被重重放下。他冷笑道:“我便知道!我便知晓那妇人?打?这个主意呢!敢情她在宴哥儿跟前屁话不?放,原来还要装好人?!”
窦姀听?着?一愣,还未细细想过此话。
突然就?见窦洪站起,握住她的肩直道:“姀姐儿,这回爹帮你?。你?只管应下那妇人?,其余什么都?不?需你?做,至于瓶翠那个贱婢......”窦洪神色森冷,咬牙:“爹会让她消失,让云氏那妇人?也生受锥心之苦。”
这是窦姀第一次从父亲眼中看到这抹狠色。
就?好像,他痛恨云如珍,很恨瓶翠。
可是...窦姀倏而惊愕。
为什么瓶翠消失,云如珍会受锥心之苦?
瓶翠和大娘子,到底是什么关系?
第78章 迷迭
惊疑之际, 她想起来去年冬天,和昌叔在城郊客栈借宿时,昌叔曾提过那么?一嘴。
那时昌叔问她,姑娘难道没发觉大娘子对瓶翠特别好吗?不管是吃穿用度, 还是赏赐上......
当时窦姀也怀疑过, 但没去多想。
虽然她留意到,瓶翠的模样?和云如珍有?几?分相像, 却没有?深入去想。再加上她那时已经离开窦家, 便懒得再琢磨这件事...
瓶翠没比窦平宴大多少,若真如她猜的那样?, 瓶翠是大娘子的女儿...那大娘子要把她纳作儿子的妾室, 岂不是疯了?
窦姀有?所困惑,但不敢问, 也不能问, 只能默默藏在心里?。左右她也正愁这事, 眼?看窦洪要出手,那便用不上她操心了!
说完这事,窦洪又?跟女儿嘱咐几?句话, 无外?乎天寒勿要贪凉, 吃生冷的,衣裳要穿厚实些。
顺便他还跟窦姀说,婚期便定在年后的正月十三,在大姐窦云娇生产之前?。
窦姀即便很早就?清楚, 回来是要成婚的,可今日都腊月十七了, 若要在正月十三成亲,那就?只剩不到一个月的。
她心头有?种前?所未有?的张皇与无措, 看向?窦洪:“父亲定的时日...会不会太快了?”
只见窦洪叹一口气,说道:“我如何?不觉得太快?这是宴哥儿的主意,那混账就?要正月的日子成亲,多一个月都不能拖。不过襄州的叔婶既已接来,早些大婚也好,免得留人在扬州蹉跎太久。”
窦姀无话可说,“姀但听父亲安排。”
她垂下眼?眸时,烛火的光影落在眼?睫上。
窦洪饮下一口茶,注意到她瘦弱的身子骨。这么?久过去,她比离家之前?还要清瘦几?分,看得他微微一蹙。
养在膝下十几?年,哪怕只是小猫小狗都能养出情来,更何?况是女儿......窦洪很难不挂心,又?问道:“你去扬州过得不好吗?怎么?瘦了不少,可是你姨娘亏待你了?”
“没有?,姨娘待我很好。”
窦姀朝他一笑,“是这几?个月车马风尘,路上也没什么?好吃的,给累瘦了。父亲安心,再?养些时日就?回来了。”
窦洪点点头,想起方才提到大婚时,她的神色瞧起来很是平静,就?好像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他还记得离家前?窦姀的话,以及她曾提到过与魏郎相知?相悉。
听说魏攸已经很久没回过江陵,本想再?问她,是不是还想嫁魏郎?却发觉这样?于事无补。
儿子用了什么?手段把人追回,他这个当爹的即便不问,也能猜到。一件无法改变的事,问出来反倒徒惹人伤心,窦洪只能先放弃。
遂轻叹一声:“罢了、罢了,如今能回来也好。云湘那丫头也要成亲了,还是上京的范氏,年关?后咱们?家可有?两?件喜事呢。”
窦云湘要成亲,窦姀已经不足为奇了。
很早之前?,窦云湘便与范家的人看上眼?,范氏的媒人也来家里?提亲过。原先早要嫁的,只不过因为窦云湘与马夫戎北勾搭被揭穿,此事才暂时搁下。
窦姀向?父亲告退后,回到梨香院。
窗户透着光,屋里?早早燃起炭火。窦姀听到里?间有?铺被褥的动?静,以为是芝兰。
她正巧从庖房提来一笼蒸糕,结果叫唤两?声,却是窦平宴迎出来。窦姀奇怪看他,“你在我屋里?做什么??”
窦平宴不说,让她只管猜。
可她哪猜得到?见弟弟这副笑嘻嘻的模样?,保准没安好心。
窦姀推开他的手,走进里?间,看见除却床幔,榻上的被褥和垫絮都被换了,换成金缎绣的玉色被褥,不是她午后歇息的那床。
窦姀古怪地坐上榻,手摸上去,发觉这被褥暖烘烘的,像是专门用炭火烤过。不止如此,她还闻到了一阵淡淡的香味,是床褥中散发出来的。
“这是什么?香?”
窦姀刚开口问,却被他伸手一推,脑袋栽进松暖香热的被褥里?。
他也随之躺过来,搂住她不安乱动?的身子,亲了一口脸,悠闲说道:“迷迭香,阿姐还没闻出来吗?”窦平宴抱住她,望着头顶的幔帐,“你这些时日老睡不好,神思倦怠,迷迭香有?镇定安神之效,我让人烘好带来。”
她懒得挣扎了,“我睡不好,是因为马车上不好睡,不是思虑过重。”
“真的吗?”
窦平宴眼?里?的光逐渐亮起,原先以为,她是因为要回江陵才闷闷不乐的,原来不是这样?。
他突然高兴很多,半撑起身,撑在她身子上方,暗搓搓期待又?紧张地问:“阿姐,我们?快要成婚了,也要长相厮守在一块,你如今对我有?何?主意?”
眼?前?的光线都被他身子遮了去。
原本进屋时,她还是有?点冷的,如今也不知?是不是他靠过来,身子散热的缘故,窦姀反倒没那么?冷了。
就?着窦平宴的话,她认真一想:“我希望,你以后能做个好弟弟,我们?还像从前?那样?...”
“这有?何?难?”
他笑道,“我不仅会做一个好弟弟,我还会做个好夫君。”
窦平宴说完,捏住她的下颌亲过来。
窦平宴亲也只是亲,捧住她的脸纠缠来纠缠去。
其实他还想做些别的,每每亲她时总觉得她身子格外?香软,软的像面团,他想这儿捏捏,那儿揉揉,甚至心头欢喜地想去咬。
他曾尝过和她云雨交缠的滋味,是她走前?的那个晚上,她把身子给他了。上京赶路时,偶尔天寒孤寂,他便常常回想那一夜,回忆她的乌发散在雪被上,媚眼?如丝,脸颊透粉,细牙合咬,还有?那双紧紧抓住他手臂的手,以及无助的声声呜咽。
前?几?回亲时他都很安分,怕她不喜,旁的没敢多做。
今日不知?怎么?了,许是熏在被褥的迷迭香让他亢-奋,也许是不再?是马车,而是踏实的床榻和被褥,让他走神想起来那个旖-旎的夜晚。
他想入魔了,抬起头怔怔,眼?眸浮迷,望了她有?一会儿,突然俯下去。
一个吻印在唇角,一个吻在耳尖,一个落到胸口上...窦姀这回也没推拒,闭眼?试着接受。突然一个没留神,隔着衣裳,胸起伏的顶头被他轻轻咬住,那么?一颗。
她人顿时傻住,酥麻丝丝缕缕从身底涌上,再?是听到扑通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你......”
她忽觉心跳厉害,偏他又?压着咬着,让她又?有?些喘不上气来。
好奇怪的感觉,和上回一样?。
正想问他到底做了什么?,是床不对劲,还是香不对劲,明明是腊月寒冷的天,却平白让她生了热意,眼?眶热融,头微晕,身子蜷紧,想缩成一团。
但不及她开口,窦平宴已经替她抚了抚胸口,火速坐起来,斩断旖旎。
随后把她也拉起,搂在怀里?,结束方才的一切。
窦平宴好像缓过一口气,现在人也清明,变得平静起来,看着她微抖的身子、湿红的眼?眸,低低问她:“怎么?了,不舒服么??我方才听你气都乱了。”
窦姀不敢看他,盘腿坐着,眸光落在絮垫上。
她耳朵烫了,脸也烫了,不知?为何?,还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