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洝九微
而除了漂亮,阮梨身上还有一种温和淡然的气质,仅仅是?坐在她身边,就让霍臻有种“岁月静好”的舒适感。
她好像有点理解霍砚舟为什么非她不可了。
“砚舟快到了?”
阮梨点点头?,“路上有点堵车,大概还要十几分钟。”
“知道他这?次出差是?为了什么吗?”
阮梨轻嗯一声。
霍砚舟跟她说过?,为了收购方联的事。
“你怎么这?么听话,问什么都乖乖回答?”
“……”
霍臻扬起个笑,“小?阮梨,你这?么乖,以后还不得被我那个黑心?弟弟吃得死?死?的?”
阮梨微讶,看霍臻冲她眨眨眼。
“砚舟应该有跟你说过?吧,他十五岁离开京北之后,有一大半的时?间都是?和我在一起。”霍臻微顿,“好不好奇他学生?时?代什么样?子?还有各种糗事?二姐这?里都有第?一手?资料哦,给你当把?柄。”
阮梨当然好奇,好奇得不得了。可她不想让霍砚舟去回忆那些不开心?的过?去,所?以从来都不会主动去问。
“他也有过?糗事?”
“十七八岁的男孩子,多少都有中?二病,觉得自己又酷又帅。”
阮梨弯起眼,很难想象那样?的霍砚舟。
“不过?今天不能给你说,怎么也要保护一下我们准新郎的面子,不然我怕你等下见到他的时?候笑场。”
“二姐。”阮梨咬唇,“你有霍砚舟那个时?候的照片吗?可不可以给我看看。”
“这?有什么不可以,我给你找找啊。”
十几年?前的老照片,找起来着实不太容易,霍臻几乎将自己的云盘和社交账号翻了个底朝天,才找到一张。
夜色里,少年?身上宽松的白衬衫被风鼓起,转头?的瞬间,清冷眉眼里全是?淡漠,身后是?灯火璀璨的泰晤士河。
“他不怎么爱拍照,这?张还是?我偷偷抓拍的。”霍臻似是?在回忆当时?的情形,又失笑,“臭小?孩,小?小?年?纪就冷冰冰的,不过?还是?挺帅哈,颜值一直在线,好像也没长残。”
阮梨想,是?很在线。
和如今的霍砚舟不同,十七八岁的少年?眉眼间的骄矜桀骜毫不遮掩,湛黑眼底凝着泰晤士河畔的灯火和星光,却又清冷得不沾人间烟火。
这?样?的霍砚舟,应该也是?很多女孩子青葱岁月里很惊艳的一笔吧。
“二姐,这?个……能不能发给我?”
“这?有什么不能,我磁盘里还有很多,回头?整理一下,都发给你。以后他要是?敢欺负你,你就找二姐,二姐这?里的黑料特别多。”
“……”
手?机嗡嗡的震动声响起,屏幕上亮着霍砚舟的名字,阮梨有点不好意思地弯起笑。
霍臻也没打趣她,只是?勾着笑,清亮眸底的情绪有些深,甚至有些许不易察觉的动容。
“应该是?到了,去吧,他等你很久了。”
“那我就先走啦。”
“嗯,快去。”
阮梨走出一段路,又想起霍臻那句“他等你很久了”,明明是?她在等霍砚舟呀?
没再多想,她快步往大门走去。
那辆库里南堪堪停在正大门内。
霍砚舟躬身下车,像是?有所?感,转头?朝侧面的草坪望过?来。
一袭白裙的女孩子正提着裙摆朝他小?跑过?来。
她似乎偏爱白色,在他无数个回忆的片段里,有一半都是?她穿白裙子的模样?。
不同的质地,不同的款式,不同的长度。
而只有这?一次,她是?奔向?他的。
第?一次,她奔向?他。
别墅二楼的窗边,霍明朗也静静看着这?一幕。
女孩子的裙摆掠过?青碧的草坪,如绸乌发在身后轻荡,即便看不到眉眼,霍明朗也知道,这?一刻,她一定是?无比开心?,无比雀跃的。
曾经有无数次,她都是?这?样?略显着急地跑向?他。
而这?一次,他看着她怀揣着同样?的急迫,奔向?另一个人。
离他越来越远。
阮梨堪堪站在霍砚舟面前的时?候,胸口还有些轻喘,“不是?说还要二十分钟么。”
霍砚舟定定看着她,眸光一瞬不瞬,像是?要将这?一刻永远镌刻在脑海中?。
女孩子美得不可方物的样?子,乌软眼底的喜悦,掠过?她肩头?的清风,还有她身后湛湛晴空和绚烂盛开的玫瑰花园。
“归心?似箭。”他说。
阮梨唇角弯起笑,笑意点点浸在清澈的眼底。
他今天穿得格外正式,还有那条领带,是?她送的。
霍砚舟俯身从车里拿出一束花,纯白的铃兰花,颗颗绽放如莹润的珍珠,青碧枝叶上还挂着露水。
他没有选风铃草。
风铃草有一个寓意,叫做遗憾的爱情。
铃兰花——幸福归来。
只愿往后余生?,他可以成?为她幸福的全部归宿。
阮梨满眼惊喜地接过?,清新柔和的花香在鼻息间溢开,她看着霍砚舟朝她张开手?臂,一个全然接纳和拥抱的姿势,只肖她往前走一小?步,就能落进他的怀里。
裙摆翩跹,即便只是?一小?步,阮梨也走得有点急。
直到落入霍砚舟的怀中?,被他的双臂圈紧,感受到他的温热和坚定,还有熟悉的洁净清冽的气息。
那抹早春惊枝的嫩芽终于在这?个春夏之交郁郁葱葱,葳蕤成?荫。
*
霍砚舟的到来,终于开启了霍家今日此行的目的。
霍家的诚意给得很足,不仅仅是?那份天价礼单,霍家全员到齐,连常驻欧洲的霍臻都来了。
霍靖诚更是?在媒体?面前用了“求娶”这?样?的字眼,无论是?受迫于霍砚舟的压力,还是?为了霍家一直被赞誉的谦恭,都将阮家、阮梨抬至一个绝对高度。
霍靖诚还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允诺,他会将他名下持有的恒远4%的股份也一并转给阮梨,那不仅仅是?一笔巨额财富,也象征着她将在恒远拥有同等的话语权。
今天之前,阮兴国和程雅芝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但听到霍靖诚这?个决定的时?候,还是?有片刻的微讶。
霍家人来之前都已经知晓这?件事,冯莺也闹过?,但无济于事。
就像今天,她即便再不愿意,也不得不衣着鲜亮地出现在这?里,只为了外界从今往后不会再对这?桩婚事有任何一点指摘。
就像此时?此刻,她只能坐在角落里,看着她从前根本看不上的人成?为众星捧月的中?心?。
席间,阮梨碰上了从洗手?间出来的冯莺。
即便冯莺如今占着“二嫂”的身份,但在阮梨面前,她依然要收敛。阮梨自然看出了冯莺眼中?的不甘,从前她会因为霍明朗迁就冯莺,现在已然没有必要。
“你是?不是?很得意?终于能这?样?风风光光地嫁进霍家,连老爷子都不得不顾全你的面子,让整个京北都看到霍家对你的重视。”
阮梨拎拎唇角,“您可能误会了,我嫁的不是?霍家,是?霍砚舟。”
“这?有什么区别?!”
这?当然有区别,天壤之别。但阮梨知道冯莺不会懂,她汲汲营营的人生?只能看到利益、身份、名望,其他都早已经被弃之如弊。
阮梨不再多言,径直从冯莺身边经过?。
“是?你教唆砚舟,对方联下手?的是?不是??”冯莺还是?没能忍住,低喝道。
之前她为了家里的生?意,主动联系过?方依,方家也确实为冯家介绍了不少在东南亚一带的资源,只是?这?段时?间,两家的关系肉眼可见地冷了下来,冯莺的弟弟几次打电话来责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霍砚舟今天在机场的回应无疑狠狠打了方联的脸,冯家之后在东南亚的生?意肯定也会受阻,冯莺心?急如焚。
阮梨痛恨方联曾对亚升的无耻行径,差一点让阮兴国成?为亚升的罪人,丝毫不想解释,也不怕冯莺误会,“您觉得是?就是?是?吧。”
话落,阮梨径直离开。
是?有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霍砚舟和周敬之联手?做的局,对方联来说,就是?一场毫无还手?之力的死?局。
阮梨自认从来都是?个温和的人,也在这?一刻生?出报复之心?,想要看着方联一点点地走向?穷途末路。
*
这?场会面一直持续到下午四点,程雅芝操持有方,每个细节都办得漂漂亮亮。
临到尾声,阮兴国放下手?中?的茶杯,“霍老,实不相瞒,我打算在笙笙和砚舟结婚以后,将我和太太名下亚升的股份,全部转给笙笙。”
在一旁陪聊的阮梨讶异抬眸,“爸……”
阮兴国冲阮梨摇头?,只看向?霍砚舟和霍靖诚,“我们阮家就这?么一个宝贝,自然是?希望女儿嫁得好,希望两个孩子好。笙笙对做生?意一窍不通,亚升的未来还要辛苦砚舟。”
阮梨终于明白为什么这?段时?间阮兴国好像变得格外清闲,他开始做以前喜欢但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做的事。还有昨晚在车里,他说有空要和她好好聊聊。
父亲应该是?早就存了急流勇退之心?,只等着今天这?个时?机说出来。
这?是?阮家的表态,也是?她今后在霍家的仰仗。
霍家给了天价聘礼,阮家还了一个亚升。
以后谁都不能再说,是?她高攀。
送走霍靖诚一行人,阮梨被阮兴国叫到了书房。
“爸,这?个决定是?不是?太仓促了?”
甚至有些草率。
阮兴国摇摇头?,示意阮梨坐下,又倒了两杯茶,才徐徐开口:“京北霍家,那不是?普通的家庭。如果你今天嫁的是?明朗……笙笙,那是?霍砚舟。爸爸不是?不相信砚舟对你的感情,毕竟他当初只身前来时?的诚意,就已经打动了我和你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