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洝九微
随着浊白瀑布一同, 自?高?空倾泻而下。
失重的眩晕里?,阮梨沉沉地闭上眼睛, 身体像是落进了一片温凉的水域, 她被细致温柔地包裹, 缠绵贴触,以缓解这种从高?空坠落的窒息感和?无助感, 让呼吸一点点变得绵长。
梦境难消, 她已经昏睡了过去。
凌晨一点,霍砚舟翻看手机, 方?才那通电话?是康明打来的,说?已经方?联已经和?京舟资本持股的一家公司签了合作意向书。
霍砚舟偏眸看了眼已然睡熟的阮梨,放轻脚步,出了卧室。
调出周敬之?的电话?,三声?嘟之?后,男人气?急败坏的声?音自?听筒响起:“你最好?是有事。”
周敬之?微顿,又冷笑一声?:“没有性.生活的男人真可悲。”
霍砚舟深湛眼底染了笑,“你还?是先同情一下自?己。”
听筒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周敬之?显然听出了霍砚舟的弦外之?音,“所以你这么?晚打电话?,是来和?我炫耀的?”
“是你自?己要问的。”
“……”
察觉到周敬之?有撂电话?的冲动,霍砚舟开口:“有没有兴趣做笔生意?”
周敬之?嗤笑。
各自?家族里?的生意,不需要他们刻意打这一通电话?。
“什?么?生意?”周敬之?问。
“收购方?联。”
*
翌日。
阮梨从沉沉睡梦中醒来的时候,还?有一种恍惚的不真实感。全身酸痛,仿佛被拆开重装了一遍。
她忍着浸在骨缝里?的酸,去摸床头的手机。
屏幕上明晃晃的两个数字:10点23分。
阮梨微讶,她明明昨天特意定了闹钟的,今早九点要和?项目方?开会。腾地一下坐起,腰间并着月退间,酸得她倒抽了一口气?。
薄软的被子滑下来,雪白的皮肤上红痕满布,阮梨忙着下床,卧室的门被从外推开。
四目相接,两人皆是一怔。
霍砚舟没有戴眼镜,是以阮梨清晰捕捉到了他眼中渐深的打量,反应过来的一瞬,她忙抓过被子挡在身前,脸颊不受控制地热起来。
“已经帮你请好?假了,今天休息。”
“?”
霍砚舟走过来,在床边坐下,撩起阮梨垂在耳边的长发,白皙的耳廓通红一片。他的视线又往她身前扫去,阮梨垂着眼微微偏过身子,攥着被子的指尖蜷进。
“害羞?”
“……”
“昨晚不是……”
阮梨蓦地捂住霍砚舟的嘴巴,不许他再说?。
霍砚舟捉着她的手,轻吻了下,“给我看看?”
他眼中暗示的意味太?过明显,阮梨下意识地将膝盖并得更紧。
“我想……先处理一下工作。”
她还?记挂着项目的事。
“嗯,你处理你的,我处理我的。”
“……”阮梨抿抿唇,“我自?己,可以。”
霍砚舟的视线落在她红红的耳根,“你确定你自?己可以?里?面也要涂。”
“……”阮梨噤声?。
重新躺回床上,阮梨点开手机,Miya一大早就给她发了消息,说?是他们老板临时有事去看另外一个项目了,上午的沟通会改期到明天。
阮梨心中稍安,想想又觉得过分有些巧合。
她去看眉眼间精神?极好?的男人,“Miya说?他们的老板去看别的项目了,是不是你……”
“变聪明了。”霍砚舟直接替她解惑,又扣着她的腿弯屈起,“恒远的非遗文化城备选地之?一就在苏市,他们一直很感兴趣,正好?借这个机会过去考察。”
话?落,霍砚舟俯身去拿床头的药膏。
阮梨咬唇,“只是刚好?的机会吗?”
看着霍砚舟将药膏挤在了指尖,阮梨又急急开口:“可不可以……用棉签?”
霍砚舟微顿,“放心,已经用酒精消过毒了。”
“……”
她不是那个意思。
“棉签不好?涂,而且——会疼。”
昨晚霍砚舟就仔细看过,那一小片已经肿起来了。
他又看一眼躺在床上的女孩子,继续方?才的话?题,“不是刚好?的机会,是我特意安排了这边分公司的人。”
如果因为这种事情请假,阮梨一定会有心理负担,霍砚舟只好?曲线救国,转而给项目方?的老板找点事情做。
微凉的药膏触上的一瞬,阮梨轻嘶一口气?,轻微的刺痛感,双股因此而微微战栗。
“你……你呢?你怎么?也……会……会在苏市?”
昨晚她就想问了,只是直到沉沉地睡过去都没有开口的机会。
“里?面也要涂一点。”霍砚舟一本正经地开口,又将药膏挤在指尖。
“也是……也是为了非遗……文化城的项……项目吗?”
“嗯。”
冰凉的药膏推入的一瞬,阮梨偏过头,粉软的唇紧紧抿着,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奇怪的声?音。
身体里?有微麻的灼痛感,被带着薄荷和?冰片的药膏缓缓抚过。
“那……霍静呢?”
“霍静昨晚在过生日。”
生日?
阮梨微讶,她明明记得结婚证上霍砚舟的生日在年末啊。
霍砚舟又开始往指尖挤第三次药膏。
“够……够了。”阮梨小声?提醒,看到了他修长指节上晶莹的一片,亮晶晶的,已经快要淤到了指根。
“还?不够。”霍砚舟笃定,一边贴上红肿,一边给阮梨解释:“霍静不爱过自?己的生日,但?除此之?外的每一天,她都能当?成生日过。”
阮梨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心尖溢开些许酸涩。哪有人不爱过生日的,如果不爱过,那只能说?明她不喜欢那个日子,不喜欢那个日子背后代表的人。
“是因为……你们的父亲吗?”
从前她总是亲昵的称呼霍靖诚为爷爷,可自?从听霍砚舟说?了那些事,便再也叫不出口。
霍砚舟却没有回答,视线落在仍然微微泛红的那一片,比昨晚已经好?了许多。而且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灰色的床单上洇出一小片水色。
明明是在涂药,到最后也当?真被涂得潋滟生光。
阮梨受不了他这样的注视,微微偏过头,听霍砚舟轻嗯一声?,“你不用替她难过,她一年过三四个四五个生日,开心得不得了。”
说?话?间,霍砚舟已经欺近,微热的呼吸扫在阮梨的颈边。
“笙笙,知道自?己有多敏感吗?”他问。
只是涂个药而已。
阮梨纤长的眼睫轻颤,霍砚舟扣住她的手指,按在枕边。他们十指交扣,他的掌心那么?烫。
“可以吗?”霍砚舟问得很轻。
“我想要笙笙。”
*
阮梨再醒来,是被饿醒的。
她从前没觉得自?己身体不好?,只是不爱运动,现?在终于知道自?己有多弱,和?霍砚舟之?间的体力差有多大。
其实之?前的一次还?好?,她人还?是清醒的,结束之?后被霍砚舟抱进了浴室。
足以容纳双人的圆形浴缸里?已经放好?了温热的水,人整个泡进去的一瞬,酥软得仿佛每一个毛孔都张开了。
霍砚舟帮她细致清洗,到后来……阮梨把脸埋在枕头里?。
有脚步声?靠近,房间门被推开,阮梨蓦地把被子蒙在头上,整张脸都红得要命。
耳边像是在自?动回放霍砚舟方?才在浴室里?的那些话?。
“笙笙。”霍砚舟走近,看在床上拱成小山包的一团,“起来吃点东西。”
阮梨现?在有点不能听“笙笙”这两个字。
在她过去二十几年的人生里?,这两个字伴着是长辈的慈祥和?爱意。
可从昨晚到今天,霍砚舟让她现?在羞于面对这两个字。
阮梨稍稍拉下一点被角,触上霍砚舟温和?的视线,他又戴上眼镜了,有了阻挡,眸光便显得没有那么?深。
“不许再叫笙笙了。”
“嗯?”
“嗯……”阮梨想到他之?前那些令人羞耻的话?,他好?像是故意的,每一句前面都要加一个笙笙。
就像刚才在那一次。
“笙笙自?己来好?不好??”
“笙笙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