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不回家 第24章

作者:老天鹅啊 标签: 都市情缘 甜文 轻松 现代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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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野是程舟在本研阶段最好的朋友。

  她生?性软弱,却愿意背对所有人站在程舟身边;她自?守冷漠,却总是将所有细腻温柔给予旁人;她消极厌世,却又比任何人都?愿意赌一把人性本善。

  一个懦弱又倔强的人,应该活得还挺痛苦的吧。有时程舟会好奇,像这样一个放弃自?我又放弃世界,一生?只为完成一个又一个任务的人,她到底是在靠什么活着?。

  后来她得到了一个很可?能的答案——田野是为妈妈而?活的。

  她的努力是为了让妈妈开心,她放弃对世界的探索是为了让妈妈放心,她交出自?我是为了不?让妈妈伤心——这样的生?活方式让程舟看得糟心。

  以前她时不?时地总想嘴田野两句,但在看向邢者时,她忽然觉得自?己有些mean了。

  大概就是一个人有一个人的人生?课题吧,总有些什么在阻止人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邢者有多努力地去应对失明的不?便,田野就有多努力地去满足妈妈的期待。这就好像《少年派的奇幻漂流》里,派说?如果没有那?只老虎他一定活不?下来一样。

  只要活着?,谁不?得有个活着?的理由啊,多少人还觉得活着?没劲儿了呢,他们能有就已经很不?错了。

  那?么程舟呢?程舟又是为什么而?活呢?

  有那?么一段时间?,她觉得自?己就是为了梦想,但后来又觉得不?对。因为她发现?如果自?己拼尽全力都?没能实现?梦想,那?她也是能好好地活下去的。

  直到和田野、邢者在钟头?山顶喝酒的那?个晚上,当她看着?这两人难得完全放松,拿着?她调的酒互相有说?有笑的时候,程舟终于意识到,她是为无数个这样的瞬间?而?活的。

  她是靠这些美好的回忆活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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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后来?后来我师兄师姐就到处说?我欺负人、爱搞事嘛,还说?我没有申博成功就是因为导师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了,不?想帮我写?推荐信。”程舟舌头?已经有点硬了,她根本不?在意师兄师姐上来没有,反正邢者问,她就接着?说?,“但我真的无所谓,当时毕业论文都?写?出来了,我也不?再去实验室了,就看跳梁小丑演戏呗——不?过烦确实还是很烦的,所以刚刚遇上不?是怼回去了嘛,总算是痛快咯。”

  田野其实算酒量比较好的那?种,所以程舟有意无意地给她下了更多威士忌,于是这会儿她就成了醉得最厉害的:“我记得你那?时候还考虑过要不?要为了气他们而?去读个博。其实我当时也觉得你不?深造很可?惜,但现?在想想,还好你没有被绕进来。”

  田野顿了顿,又喝一口:“因为真的很麻烦,能走偏一次就有第二次,总被其他人干扰的结果就是,没一件事儿能按你自?己的意愿发展下去。”

  此时的邢者可?能是最清醒的了,他估计本来酒量就不?错,但程舟因为还不?够了解他的缘故,给他下料最轻:“我感觉你们好像喝得有点多了,要不?要就到这儿,我怕你们要是醉了我照顾不?了你们……”

  “你别瞎操心,我下手有准成的。”程舟拜拜手,“田小野平时也不?是不?靠谱的人,她今天就是想醉。放心吧,我这杯是可?以保证我神?志清醒的,你照顾不?了还有我呢。”

  而?田野那?边确实开始扯胡话了:“我就是觉得很绝望你知道吗?你看你师兄师姐也要结婚了,大概率以后也会有孩子,就这种精神?状态的人居然也会抚养一个孩子,你说?这孩子得活成啥样啊。”

  “你也别瞎操心。”程舟一下子就get到了田野在说?什么,“田小野啊,医生?都?有治不?了的病人,佛也只渡有缘人。你只是个班主任,你甚至都?不?是心理老师,不?要把每个学生?的心理健康都?看作?是你自?己的责任——你自?己不?也说?了吗?有些人的原生?家庭就是癫的,那?属于心理医生?都?解决不?了的范畴,只能等成年后自?救。”

  “你这个不?符合师德要求。”田野还是认死理,“我跟教资考卷发过誓不?放弃任何一个孩子。”

  “行?行?行?,你清高。”程舟摊手,“你看我自?知渡不?了你,我就放手啦。”

  “嘶——”田野揉着?太阳穴,“不?过你别说?,像你这样有自?信,有号召力,会鼓励人,会调动气氛,然后还不?内耗的,教师行?业少了你可?真是一大损失——你真不?考虑考虑一下加入我们鹅镇的教师团队吗?”

  “这话说?的。不?是教师行?业少了我是一大损失……”程舟说?着?小酌一口,“是哪行?哪业少了我,都?是一大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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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论自?信,程舟是永远都?不?会输的。

  不?过她也不?想聊田野那?些破事儿了:“三个人喝酒怎么就两人聊天呢?这不?合理。小邢不?要以为自?己不?说?话姐姐们就会放过你。”

  这话着?实说?得邢者有些紧张:“嗯……我要说?什么?”

  “能说?吗?”欺负他看不?见,程舟托着?腮肆意欣赏那?张还保留着?少年气的脸,“我想知道你的眼睛是怎么失明的。”

  这话一出,原本已经醉了大半的田野,眼里忽然有了几分清明之气:“你要知道这个干嘛——小邢别理她,不?想说?就果断拒绝,没事的。”

  邢者分明也愣了愣,不?过很快反应过来:“不?,没关系,也不?是不?能说?……只是原因听起来可?能有点傻。”

  程舟捧着?脸外歪头?:“哦?更好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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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秒后,田野从冲击中回过神?来:“你要不?再说?一遍呢?你是怎么被砸到头?的?”

  邢者的脸红得像干了一瓶威士忌:“我都?说?了有点傻了,你们非要问的!”

  程舟已经乐得浑身都?在发抖,然后终于忍不?住破功:“哈哈哈完了,这一笑我半年功德没了——你要是为了救小孩也就算了,怎么还有人为了救小猫被砸成这样的啊。”

  邢者急道:“我那?时候还小,我又不?知道从高处掉下来的东西会有那?么大威力,我以为一只小猫很轻我才去接的!”

  田野的重点永远和一般人不?一样:“那?猫救下来了吗?”

  邢者:“我哪知道!我后来就是在医院醒过来的!”

  程舟:“哈哈哈哈哈要命了!”

  田野眉头?紧皱:“那?你就没问一声吗?那?样好歹知道自?己的牺牲有没有意义。”

  邢者快被这个醉鬼气死:“你觉得我敢问吗?我妈哭成那?个样子,我还问她猫有没有事?”

  程舟:“哈哈哈哈哈我不?行?了可?太逗了!”

  田野完全没觉得自?己问得有什么问题:“那?你这个,确实还挺难受的。”

  程舟费了老大的劲儿才把笑压下去:“要这么想的话他这人老有意思了,他到现?在还喂流浪猫呢。”

  “啊?”田野惊道,“所以你也没有因为这事儿对猫产生?恨意……”

  “没有!从来没有!”邢者抓狂道,“是我自?己去接的,不?关小猫的事!”

第28章 便宜

  但其实这在邢者心里算是个秘密来着?, 不管谁问,他总是打哈哈地绕过去。

  或者顶多就是说自己被吊机上掉下的猫砸中了,但总归不会说是自己上?赶着?去接的。

  今天可能是喝了点酒, 又可能是因为知道对方确实没有恶意,他就?直接把实话说出来了。

  结果一个问他猫有没有事,一个笑得花枝乱颤。

  邢者知道那个道理——那些让人?痛苦万分的事, 总有一天可以当笑话讲出来。

  但是他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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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 然后醒过来之?后就?是挨骂吗,妈妈一直哭, 说我这辈子就?毁了, 就?完了。”邢者也不留量了, 敞开来喝着?酒,“那段时间给?我的感觉就?是掉进了一个黑色洞窟,怎么?都出不来。但是因为我妈崩溃了的缘故,我反而就?……还行。”

  他说:“一开始肯定也很?难过,但后来想通了,就?是如果?世界变成一片黑暗, 那人?们?肯定也会摸索着?继续生活。到后来有手机了,整体就?好了很?多,虽然出门还是有困难,但至少沟通购物什么?的不成问题。”

  说到这儿, 他顿了顿:“……有段时间, 也想过死, 但是又觉得死了对不起父母。但反过来一想, 活着?好像也对不起父母, 就?挺难办的。”

  田野深有共鸣,甚至和他碰了下杯子:“活着?对不起父母, 死了对不起父母——你是怎么?把我这些年?来的感受概括得这么?完整的。”

  程舟已经打开垃圾袋开始收桌上?吃空的塑封餐盒,嘴上?啰里?八嗦:“我是真的服了你俩了——这么?说吧,你们?爹妈从决定要生孩子那一刻开始,就?应该想到这孩子生下来不管啥样他们?都得养,你们?能有啥对不起他们?的?”

  邢者说:“可孩子残疾的概率还是小啊。”

  田野说:“也很?少有人?像我这样不求进步吧,有时我甚至觉得自己很?自私,我只想为自己而活,其他什么?都不想管,只是道德感把我控制住了而已。”

  “可算了吧,能有这样的想法,就?证明你们?已经是非常‘成功的作品’了。”程舟白?眼翻起。

  邢者还不熟悉她的说话方式:“什么?意思?”

  田野却?已经骂道:“少在那阴阳怪气,有什么?你直说。”

  “就?字面意思嘛。谁不希望孩子对自己心怀愧疚啊,我妈还一天天跟我讲她生我受了多大的罪呢。笑死,关我屁事。”收拾完桌面,程舟又开始拆蛋卷桌。

  邢者听到动?静立刻起身帮忙,田野却?已经只有嘴皮子能动?了:“那是你妈活得确实轻松,我妈要能一辈子不上?班还有那生活质量,我都不敢相信我家会有多和睦。”

  “可算了吧,照你妈的性格,在你爸说要出国?务工的一瞬间你家就?能炸锅。”程舟又没忍住,语气毒得一如既往,“你还想让你妈活得轻松?怎么?说话跟做梦似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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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人?数较少,程舟他们?倒是山顶上?较先结束饭局的团队之?一。在田野已经爬进帐篷里?打鼾,程舟和邢者一起收拾好现场时,其他团队还玩得正high。

  和邢者一起扔完垃圾回来的路上?,还真有人?抬手邀请:“帅哥美女,结束这么?早啊,我们?这边玩UNO人?有点少,要不要一起啊?”

  邢者被吓了一跳,程舟已经自然地接道:“不啦!我们?早点睡,明天还要早起看日?出。”

  又有人?醉醺醺道:“睡什么?睡,来啊high个通宵,正好看日?出!”伴随着?周围嘻嘻哈哈的笑声。

  邢者皱皱眉头,已经有点不开心了,迟疑着?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出言喝止。但程舟已经拉着?他走开:“干嘛,这没事儿的,人?家也没说什么?,玩high了嘛很?正常。”

  “……听起来有点不舒服。”邢者还是冷着?张脸。

  程舟觉得好笑:“人?家是善意的邀请啊。都是年?轻人?,人?不够拼个局很?常见的,聊得来的话还能交到新朋友。而且你看这山上?这么?多人?,人?家独独邀请你,说明对你的颜值气质还是很?认可的嘛。”

  这话让邢者把头低得更?深了:“他们?主要是邀请你。”

  “你也不差的!”程舟笑着?直接伸手去扶他的头,想让他把头抬起来,“不然你以为我和田野为什么?会找你拼这个局?”

  这话倒让邢者想开了点——如果?是这个性质的话,好像确实还好。

  眼见邢者的神色又肉眼可见的轻松起来,程舟忍不住在心里?暗叹一声太好哄了。她边翻找东西边安排:“我和田野各带了一条毯子,我和她盖一个,你就?盖我这条吧。给?。”

  邢者应了一声接过来,然后一低头钻进帐篷里?,没有呼噜声的那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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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野平时睡觉呼吸声就?重,如果?是特别累或者睡得特别死的时候,就?会变成鼾声。

  不过在这里?的话倒还好,因为外面全是吵吵闹闹喝酒的、唱歌的、玩纸牌游戏的。其实刚才喊他们?玩UNO的大哥说得没错,在这里?睡觉不是个好选择,不如直接疯玩到早上?。

  如果?不是带着?邢者这锯嘴葫芦,程舟刚才可能就?去玩了。

  在外露营肯定是没有在家里?床上?睡得舒服,但重要的就?是一个感受。外面的狂欢声成了绝佳的白?噪音,露营灯的光透过他们?的帐篷布,把橘红色的灯光打在三个熟睡的人?儿身上?。

  至少看上?去是熟睡了。

  程舟闭着?眼躺了快一个小时,再睁开眼时两眼炯炯有神地盯着?帐篷顶。

  至此她才确定,她就?是失眠了,她实在是睡不着?。

  于是她翻个身,看向邢者那边。

  邢者是背对她的姿势,身形随着?呼吸微弱地起伏着?——作为一个平时看起来白?皙斯文的推拿小哥,从这个角度看起来后背竟意外地宽阔,甚至是有些壮了。

  可能是平时就?有锻炼的人?吧,难怪拖着?那么?重的露营车上?山大气儿都不喘。

  这么?想着?,程舟忍不住伸手在他后背上?轻轻一戳。

  如果?是睡着?的人?,应该是感觉不到的。但是邢者几乎是在那一瞬间就?回过头来:“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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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哦,看来睡不着?的不止我一个哦。程舟想。

  果?然没有一个男人?和她躺在同一张“床”上?还能安然入睡,看起来再清心寡欲的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