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Uin
“睡觉,不走了。”他闭上?眼?,“困。”
“你睡你的,我要出?去?了。”
“抱着你安心,”杜召将她头按到自己?胸口,“等我睡着再回去?。”
男人力气太大了,邬长筠脱不出?桎梏,只能任他先搂会。
不一会儿,杜召的呼吸沉了起来?。
邬长筠老实躺在他怀里,纹丝不动。
四周只剩风往窗户缝挤的声音,她虽闭着双眼?,却一直没睡着。
夜半,风停了。
邬长筠悄悄睁眼?;悄悄仰首;悄悄用手指,隔着空气一点点划过他硬朗的脸;悄悄地,笑了起来?。
这久违的温暖,何尝不是?自己?之贪念。
……
第135章
杜召是被唱戏声吵醒的,睁开眼,才发现身?上盖了被子,旁边空空。
床头放了一套衣服,看样子是?陈修原的。
杜召坐起身?,提起衣服看了看,是件宽松的米色毛衣。
陈修原比杜召矮一些,但要清瘦不?少,在他身?上松松垮垮的,杜召穿上刚合身?。
他把衣柜门上挂着的棕色格子大?衣取下套到身?上,循着唱声走向窗边,轻轻推开窗子。
刹那间,浓郁的寒气扑面而来。
天地间白茫茫,树梢被厚厚的雪压弯,远处雾气还没散,将?高耸的钟楼隐去一半。
不?过院里的雪倒是?被清扫得干干净净,往下看去,田穗正穿着紧俏的小?袄拿根棍子练功,不?时开嗓唱上几句。
杜召探出?身?试图寻找邬长筠,只看到一双脚露在外面,穿着黑色长筒靴,一高一低,跷着腿,上身?被屋檐挡住了。
他不?想打扰师徒,便倚靠窗台,听田穗唱戏。
邬长筠不?时叫停,给人示范一遍。
杜召再听她的唱声,不?禁露出?些?笑意——师父就是?师父,一开嗓就听出?高低,声音清亮,圆润太多了。
杜召深深吸一口新鲜的空气,凉意贯穿全身?,心却火热。
他日太平盛世,这?样的时光会是?稀疏平常吧?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活着挨到那一天。
杜召看了眼腕表,已经快九点了,他已经很久很久没睡过这?么长时间。
觉足,整个人都清爽许多,站着欣赏了会,有些?饿意,才下楼去。
田穗见生?人,腿踢一半,停住动作,惊讶地喊“师父。”
邬长筠回头?看,只见杜召慢悠悠从楼梯下来,对田穗道:“你继续练。”
“哦。”
邬长筠起身?,朝他走过去:“挺合身?。”
“凑合穿。”
“老陈上班去了。”
杜召问:“你们不?去戏班子?”
“路不?好走,今早阿穗刚出?门就摔了一跤,晚上没排戏,就不?过去了。”
“确实不?好走。”杜召拉把椅子坐下,随手拿起茶桌上的杯子倒了杯茶,“在家待着吧。”
“凉了,我给你倒热的。”
不?一会儿,邬长筠提壶热水来,还端了盘小?笼包,放在他旁边的桌上:“还热着,吃吧。”
“谢谢。”杜召拿起一个,整个塞进嘴里,“真香。”
邬长筠看他狼吞虎咽的,心里暗笑,脸上仍保持冷淡:“锅里还温着粥,想喝自己去盛。”
“好。”
邬长筠坐回檐下的椅子里,继续盯田穗练功。
杜召一口一个包子,瞧她的背影,吃得更?香了。包子吞完,他又去盛碗粥,端到邬长筠身?畔,靠着门框喝。
邬长筠斜眼睨他:“吃饭不?好好坐着。”
杜召还来劲了,直接蹲在她旁边:“你又不?陪我吃,一个人坐那多没劲。”
邬长筠俯视他的头?顶,忍俊不?禁,不?知道外面那些?人看到从前在战场上叱吒风云的杜末舟这?副模样,作何感想?
她挪开目光,专心盯田穗,拿起靠在墙边的小?竹板敲了敲地:“手垂哪去了?留着劲玩雪呢?”
田穗赶紧铆足了劲抬高手。
邬长筠身?体前倾,胳膊肘抵着大?腿,手里灵活地转动竹板。
她拿这?玩意并不?是?打人用的,虽然祝玉生?棍棒那套法?子出?效果,但她下不?去手,也不?想动粗,再大?的错,顶多嘴上骂两句。
杜召把粥喝完,手搭到她的椅把上:“腿麻了。”
邬长筠睨过去:“那你就坐会。”
“地上凉。”
邬长筠移开眼,语气淡淡:“那就继续麻着吧。”
杜召拽住她的衣袖:“拉我一把。”
邬长筠晃晃手臂,没把他甩开,干脆握上他的手臂,拽了一把。
杜召站起身?,得意地拿上碗去厨房了。
他把碗筷都刷完,厨台也清理好才出?来,对邬长筠说:“我出?去一趟。”
“去哪?”
“公司,商社。”
“你这?样能行吗?”
“担心我呢?”
邬长筠不?看他了:“赶紧走。”
杜召笑着走开:“你们练吧,晚点见。”
晚点见?
邬长筠刚想问,人已经走到门口了,她咽回话,没多想,注意力又回到田穗身?上,怎么看都有点不?对劲,起身?下去,给她示范了两遍旁腿。
……
晚点见的意思是?……晚点见。
杜召一忙完就过来了,带只卤鸭、豆干和?一袋果脯给小?朋友吃。
邬长筠还在给田穗一点一点抠动作,她要抓紧时间顺完这?场戏,好叫人正式担纲上台唱大?轴。
杜召跟陈修原在厨房忙活,边做菜边悄声说话:“明天我要去趟南京。”
“干什么?”
“开个会,中日经济方?面的,两个老鬼子从东京来。”
“多久?”
“快可能三四天就回来,慢的话十来天,也说不?准。”
“有任务?”
杜召没与他细说:“有人配合。”
陈修原听这?话,大?概明白了,应该是?另一边的任务,他也不?好多问,只道:“注意安全。”
“嗯。”
饭做到一半,胡同里新新小?百货的老板娘过来叫门,进院里,透过厨房窗看到陈修原,便伸头?道:“陈医生?,你们医院来电话,说是?有场车祸,伤了四个人,叫你过去帮忙呢。”
“好,麻烦你跑一趟。”陈修原立马解下围裙,走了出?去。
邬长筠与她打招呼:“辛苦了,大?雪天还帮忙传讯,总麻烦你三天两头?传电话,我们还是?付你点费用吧。”
老板娘连连摆手:“不?用不?用,医院来的电话,都是?救人用的,我就当?做做好事积德了。”
陈修原收拾好出?来:“谢谢你,我就先去了。”
老板娘嘱咐他:“慢点走,可别?急,今天不?知道摔了多少人。”
“好。”
陈修原离开了。
老板娘还在唉声叹气的:“做医生?还是?没有老师、报社那些?工作好,成天忙的,瞧这?,一口热乎饭都吃不?上,真叫人心疼。”
“各行各业都不?容易,”邬长筠客气一句,“留下吃个便饭吧。”
“不?了不?了,我家饭也快好了,”老板娘摆着手往厨房瞅,“那位谁啊,长得真高,都快戳顶了。”
“老陈的外甥。”
“呦,这?么大?外甥呢,”她好奇地又瞄过去,“长得真俊,结过婚没?”
“还没。”
“我家二姐的小?女儿在贸华服装公司当?会计,长得标志的,要不?要给你家外甥介绍介绍?”
“……”邬长筠勉强笑了笑,“这?你得问他意思。”
话音刚落,杜召靠到窗台:“多标志?”
邬长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