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子戏社 第49章

作者:Uin 标签: 现代言情

  他是个外贸公司的经理,骗了不少中国女孩,雇佣者是受迫于他的其中一位,失了身还?被骗了财,工作也丢了。

  邬长筠盯着前方魁梧的男人,西装革履,名表名鞋,一身昂贵的香水味,看上?去光鲜亮丽,实则烂到了骨子里。

  骗什么?不好,骗女人。

  该死。

  不能再磨蹭下?去了,本来脚伤就?不能大?幅度动作,想着速战速决,没想到遇到杜召。直到现在足足浪费两个小时,再拖下?去,脚上?受力时间过长,就?白养这么?多?天了。

  邬长筠将绾住长发的簪子拔出,黑发瞬间倾泻。她紧握簪身,抠了下?隐藏轨道,簪尖忽然变成锋利的刀。

  月晕欲雨,凄清的街巷潮湿、阴暗。

  她盯着隐入黑夜的庞大?身影,加快步子跟了上?去。

  ……

  等明天下?死亡通报,邬长筠再去陈公馆领赏金。她住的这一片远没有租界热闹,各家?各户都熄灯了,一片寂然。

  湿哒哒的青石板上?,只有她清晰的脚步声。

  刚要拐弯,一个黑影撞入眼帘,邬长筠未看清人,条件反射要出招,却?被那人握住手?腕,按在了墙上?。

  太快了,她完全招架不住。

  “见我就?打?,多?大?仇?”

  是杜召。

  邬长筠松口气:“我还?以为是鬼呢。”

  杜召见她唇上?的口红淡了,有些恼:“到现在才回来,干什么?去了?”

  听听这质问的语气,邬长筠笑一声:“要你管。”

  她转动手?腕,杜召才松开。

  “杜老板大?半夜蹲在这,有事?”

  杜召提起那只耳环:“你丢东西了。”

  她要拿,杜召移开手?:“你是做什么?的?”

  邬长筠审视着他的眼神,故作淡定,笑了声:“唱戏的啊,杜老板梦游呢?连我是做什么?的都忘了。”

  “唱戏的,”杜召按住耳坠内侧一个小凸点,锋利又细小的刀冒出头来,“用暗器?”

  果然发现了,邬长筠面?不改色道:“这个呀,用来防身的,我一个花容月貌的大?姑娘,万一被不轨的人盯上?怎么?办?就?像现在,半路杀出个男人,亏是您,要是什么?流氓混混,我一个弱女子,那点花架子功夫,哪能应对。有备无?患嘛。”

  杜召俯视这对看似坦荡的双眸,将信将疑,不过就?她这爱财如命的德行,应该不会是什么?搞刺杀的爱国人士,可单单只为防身,总觉得不对劲。别?的什么?原因,他一时又想不到,姑且只能听她这么?诌着。

  “你这小刀,能防什么?身?”杜召把耳环戴回她左耳,一手?插进口袋,一手?撑墙,“试试?”

  “好啊,不过刀无?眼,杜老板可得小心?,伤到了我可不负责。”邬长筠歪脸,欲摘耳环,见他弯起嘴角,趁其不意忽然从他胳膊底下?窜了出去,站到两米开外,“我哪能打?过你啊,天色已晚,杜老板还?是早点回去歇下?吧。”

  杜召侧目看她,见人离开:“站住。”

  邬长筠没有理睬。

  “之前还?是红裙子,现在怎么?变成黑的了?”

  闻此,邬长筠才站住脚,她转过身,提了下?裙摆,露出点红色,又迅速放下?:“晚上?冷,多?套了一件。”

  杜召走过去,两人立在昏暗的壁灯下?。

  他忽然拉起她的手?,放到鼻前嗅了嗅:“血腥味。”

  邬长筠想起那日在酒店,自己也是这么?说他的,还?真是……风水轮流转。

  怎么?办?本就?嫌疑很大?,明日那死人定会上?报纸,杜召也十有八九会看到,如今这桩桩件件证据都指向自己,洗不掉了。

  她低下?脸,酝酿情绪。

  杜召瞧她不说话了,歪了下?脸:“憋什么?坏主?意呢?”他见邬长筠一直低着头,握住她的手?,去挑起她的下?巴,刚要问话,愣住了。

  她哭了。

  这下?,杜召倒不知所措了,看那含泪的双眸,心?莫名揪了下?。

  “怎么?还?哭上?了?”

  邬长筠眼泪涟涟:“我杀人了。”

  “什么?人?”

  “你见过的,舞厅和我跳舞的法国人,他说对戏曲感兴趣,想来戏院给我捧捧场,我就?陪他喝了两杯,谁料回来路上?,他就?动手?动脚的,我一时失手?,就?——里面?那条红裙子,也是被撕坏了,才又套了条。”

  杜召见她哭得肩膀乱颤:“别?哭了。”

  邬长筠挤不出眼泪了,背过身去,面?对着墙。

  也不知道这招管不管用。

  “你受伤没?”

  邬长筠摇摇头。

  “没伤着就?行,”杜召把她拽过来正对着自己,“小事,是他活该,我去处理。”

  邬长筠抬眼看他,眼角还?挂着泪,楚楚可怜的:“谢谢。”

  杜召微微弯腰,视线与她平齐:“我还?晦气吗?”

  邬长筠真想给他一巴掌,擦了眼泪,摇摇头。

  “哭起来还?挺好看。”

  “……”

  “真的还?是演的?”

  “……”邬长筠有点摸不透他了。

  杜召直起身:“上?楼吧。”

  邬长筠抬头仰视他:“我害怕。”

  “行了,别?演了。”

  “……”邬长筠走出去两步,又回头道:“上?来喝杯茶?”

  杜召负手?立在原地,淡雾笼着暖黄色的壁灯,晕出大?片柔软的光,落在他身上?,把人也淬得柔和许多?。他隐隐露出点笑意:“怎么??想以身相许?”

  “我哪配啊,只喝茶。”

  “不了,你早点歇着。”

  “你呢?”

  杜召转身走了:“帮你收拾烂摊子。”

  邬长筠见人影消失在黑夜里。

  他这到底是信?还?是没信啊?

  ……

第30章

  死了个外国人,还是个背后沾点政治关系的,居然连报纸都没登。

  显然,这件事被杜召压下来了。

  第二天半夜,邬长筠才去陈公?馆领赏金,碰到正做完任务和阿海唠嗑的崔子。

  邬长筠与此人认识,两人差不多时间来的陈公馆,起初总是?抢活干,她截过崔子?一次高赏金任务,一直被记在心上。

  崔子?见邬长筠围巾包头脸进来?,吆喝一声:“呦,四?姐来?了,看这一身行头,热不热啊?”

  邬长筠不屑搭理他,直奔陈老板办公?室去。

  崔子?同阿海道:“这小丫头还这么嚣张。”

  “什么小丫头,回头四?姐听见了揍你。”

  “怕她。”崔子?抠抠指甲里干巴巴的黑血,“丫头片子?,都快能当我闺女了。”

  “嘘——”

  “我要再?年轻十岁,整个公?馆任务都是?我的。”

  阿海小声说?:“你怎么不说?陈老板的位置都是?你的。”

  “也不是?没可能。”

  说?着,邬长筠领完钱出来?了,崔子?注意到她的步子?小很?多,明显没从?前稳当,仔细看右脚,有点?儿不受力:“咋的?还负伤了?”

  邬长筠从?两人身边路过:“闭嘴。”

  “负伤了就注意点?,别为了钱把小命丢喽。”

  “管好你自己。”她径直走出去,连个眼?神都没给。

  崔子?冷哼了一声:“瞧把她狂的。”

  “哎呀,你少说?两句。四?姐月初消失好几天,回来?后脚就伤了,本?来?我劝她别接,等好些再?说?,她刚得很?,硬上。”

  “早晚栽喽。”崔子?掸掸手,“走了。”

  “行,慢点?。”

  ……

  邬长筠抄小路回去,匆匆到出租屋,取下?围巾,换了衣服,倒杯水坐到书桌前,将崭新的钞票一张张铺在面前。

  就快了,再?赚一点?,再?一点?就好。

  她看向桌角堆放的几本?书,拿过最上面一本?,打开?,是?密密麻麻的笔记。一下?翻到四?分之三处,也快学完了。

  最多明年,解决完所有事,攒够钱,就可以离开?这里,去开?始新的人生。

  邬长筠把钞票抽出两张,留作日用,其余整齐叠好,放进柜子?里,等明天去银行存起来?。再?坐回桌前,推开?窗,让新鲜的空气吹进来?,虽然凉透了,但她的心里却是?热的。

  她望向群星璀璨的夜空,仿佛看到一条光明的康庄大道,不用再?为练功磨得一手老茧、顶的脚趾出血;不用费尽心力只为博台下?一笑;不用被人称作“低贱的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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