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Uin
“她功夫好是因为在寺庙待过几?年,跟一个武僧学的,而且——”白解看了眼后视镜,杜召正闭目养神。
“直说。”
“她是个杀手。”
杜召睁开眼。
“受雇于?陈公馆,赏金制度,按单算钱。”
杜召没吱声,定定地看着窗外。
一道玻璃,将车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白解不寒而栗,总觉得这?气氛不太?对,怕他忽然要?掉头?回去,车速始终保持很慢:“派去保护她的两个人,也被发现了。”
“再换两个,别靠太?近。”
“行。”
“那陈公馆?”
“不管,暗中保护好她就够了。”
“行。”白解明显感觉得到杜召最近情绪总压着,又同没认识邬长筠之前一模一样了,“爷,干脆找她去得了,管他什么以后。”
“我睡会。”
白解明白他不想讨论这?种话题,无声叹了口?气:“好吧。”
……
一群年轻人,喝大了便顾不上时间了,近两点,他们还在闹腾。
邬长筠有点疲乏,便先行离开,她到门口?叫了辆黄包车,往黄花公寓去。
前天,她刚搬到新住址。
之前租的房间对面住进?来一家?四口?,两个小孩天天吵得她看不进?去书,再加上那地段离电影公司远,时常早上叫不到车,虽然新房子?租金稍微贵了点,但出?行方便,走几?步便能搭上电车,最重要?的是安静。
听说她住的那一层从前死过人,还经常传出?闹鬼的事,所以大多房间都空着,没人住。可邬长筠不信那些?,真有鬼,那些?死在她手里?的恶人早把她家?门挤破了。
车夫拉着车快速地跑,邬长筠瞥见一个熟悉的人影,立马叫了停。
她探头?出?去,叫了声正拖着行李在路边缓慢行走的戚凤阳。
戚凤阳抬眼看去,惊讶居然又碰到她:“邬小姐。”
邬长筠下了车,立到她面前:“大半夜收拾行李上哪去?”
“我没钱住旅馆,被赶了出?来。”
邬长筠看向地上的一堆画,被她用麻绳捆着,有两幅没干,沾得到处都是:“花阶的薪水呢?”
“最多半月结一次,我才干几?天。”
邬长筠见她浑身湿透了,一脸狼狈又无助的模样,生了恻隐之心,掏出?两块大洋:“够你住一阵子?了。”
戚凤阳连连摆手:“我不能要?你的钱。”
“那你准备上哪去?又不是给你,以后要?还的。”邬长筠心里?有点复杂,这?段时间怎么了?动不动可怜这?个心疼那个,又不是家?财万贯的大善人,两块大洋,也够自己吃一个月了。这?泛滥的同情心,真是可笑?,她忽然收回手,“或者,你跟我走。”
……
邬长筠领人去了自己租下的公寓,把她的画放下:“这?楼不吉利,据说闹过鬼,虽然地段好,房子?新,但租金很便宜,怕吗?”
戚凤阳摇摇头?。
“不怕就好,我这?两间房,有个小房间空着,不嫌挤的话,可以租给你。”邬长筠打开次卧门,“我也要?糊口?、攒钱,不能白养着你。”
戚凤阳走近,看向空荡的房间,只有一张床和衣柜:“不挤,特别好,租金多少?”
“你每个月给我买一瓶威士忌吧,从花阶买,员工价便宜,等你领工资再说。”
戚凤阳笑?着点头?:“好。”
邬长筠看她的笑?容,心里?忽然暖暖的:“你自己收拾吧,我困了,就不帮你了。”
“今天谢谢你。”
邬长筠没回话,转身进?了房间。
戚凤阳将行李搬进?来,收拾好一切,摊开手疲惫地躺在床上。虽然小,但总算有个安稳的栖息之处了。
还有,那个面冷心热的姐姐。
第二天早,邬长筠一开门,闻到一股饭香。
戚凤阳见她起床,赶紧迎上来:“我帮你做了早饭。”
“不用做这?些?,我们是合租关系,不是找你来当佣人的。”邬长筠面无表情地往卫生间去,“以后互不打扰,各自安好。”
“那这?些?……”
“自己吃吧。”
……
邬长筠在路边买了点生煎,坐上电车去片场。
到了地儿,一个人没有。
她找个箱子?坐着,吃完了生煎,还没等来人。
一个巡逻的男人看到她:“邬小姐,今天停拍,您没收到通知吗?”
“没有。”
“说是陈导昨晚喝多了,把胳膊摔断,进?了医院。”
“……”
邬长筠折了纸袋,起身离开,本想直接回家?,思前想后,还是买点水果去医院看看吧。
正好路边有卖鸭梨的小贩,她去挑了几?个秤上。
十?一个铜板,送个人情。
陈导伤并不重,微微骨裂,手臂缠成个大白蛹,还在嘻嘻哈哈地和护士聊天,见邬长筠提着水果进?来:“来就来,还破费。”
邬长筠把梨放到床头?:“您可真行,听声音,醒酒了。”
“疼也疼醒了。”
“明天的马赛还去不去了?”
“去啊,胳膊,又不是腿断了,没影响。”
“真敬业。”
“还不是为了你们戏好,去感受一场真实的赛事,看那些?人是怎么赌马的,顺便骑两圈,我都联系好马主了。”
“安天没事吧?”
“前脚刚走,回去睡了。”
“行吧,那你养着,明天见。”
“不坐会?”
邬长筠直接走了:“我也回去补补觉。”
“路上慢点啊。”
……
邬长筠正在拍的这?部电影有很多骑马的场景,还涉及一些?专业赛事,今天刚好有几?匹名马来沪江参加跑马博.彩大会,陈导一周前就约好了座儿,带两个主演过来观看。
骑师们早已准备好,个个穿得庄重华丽,牵了一匹匹穿号衣的骏马候场。观众席上坐着的人们非富即贵,面前的小桌摆放精致的茶点,还有筹码,供赌马用。
裁判席上坐了两男一女,分别为评马师和场地负责人。
随着一声令起,骑师们扬鞭策马,蹄声连连。
邬长筠拿起望远镜看过去,只见编号为“七”的白马摇摇领先,戴了个黑色护面,气势汹汹。
周围不断传来喝彩声,为各自投注的马呐喊。
其?中,霍沥的声音最大。
他一脚踩在栏杆上,举着拳疯狂叫唤,为自己的马加油,眼看着落后一匹、两匹、三匹……他逐渐丧气下来,坐回杜召身边:“又赔了。”
杜召悠闲地喝着茶,轻笑?一声:“叫你跟着我压,不听。”
霍沥大张腿坐着,拿起望远镜看着领先的白马:“你小子?运气就是好。”
“这?叫眼力,谁跟你玩运气。”
霍沥不悦地扔了望远镜,跷起腿,不看了,四处瞄着,看看今天都来了哪路达官显贵:“欸,那不是你之前捧的那个小明星吗?”
杜召顺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一个相貌清秀的男人给邬长筠开了瓶汽水,两人靠近些?,不知说了什么话。
“进?了电影圈就是不一样,比以前更漂亮了。”
杜召本就不爽,见霍沥一直盯着邬长筠,踢过去一脚:“你是看马还是看女人来了?”
霍沥回过目光,就见他不悦的眼神:“呦呦呦,某人吃醋了吧?”
“看你的马,超过去了。”
霍沥赶紧拾起望远镜:“哪里??”
杜召瞧他激动的表情,轻笑?一声。
霍沥见自己押注的灰马落后了一大截,明白自己是被他耍了:“杜末舟,去你的。”
……
看了两场比赛,陈导带邬长筠和安天去马房转转。
这?个马场养了很多名马,有的是用来参加比赛的,有的单单寄养在这?,主人偶尔来骑上几?圈。
陈导也是爱马人士,给他们一一介绍:“这?是蒙古马,体型较小,头?大腿短,毛长,虽然长得不好看,但肌腱发达,跑得快,刚才赛场上有好几?匹都是这?种,修剪过毛。”
“这?两匹都是英国运过来的,听说当初被炒到天价,但是听说成绩并不好,只适合观赏用。”
“这?是当地马,看它的胸廓……”
……
陈导讲到兴处,同安天说自己曾经在草原骑马的经历。邬长筠不想听,独自往前逛,走到最后一间马房,只见里?面打扫的干干净净,地上的稻壳里?没有一点粪便与杂物?,气味也没那么难闻,立着一匹高大的黑马,一身漂亮的肌肉线条,毛短而油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