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栖雪
温纾就觉得,她塌陷的那一半天,永远都不会有光明了。
直到那晚,周景肆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他那么优秀,那么耀眼,哪怕是无意间的,也掉落给她那么那么多的好,沦陷的毫无预兆。
她换了一种方式活着。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啊,阿肆。”
温纾掉着眼泪,周景肆温柔的擦掉,可下一秒就又被大颗泪珠覆盖,他只能尽可能的抱紧她。
“小姨说妈妈最骄傲了,我得考上好大学,为她争气。我、我没考好,就去复读,考上京大,做一个能让妈妈自豪的好女孩。”
“我努力学习很多东西,我懂事了,不吵架,不像以前一样任性,可、妈妈却再也回不来了。”
“我很想她。”
“她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原谅我了……”
周景肆叹气。
这个小姑娘尽会惹他心疼。
怎么会呢。
他捧着温纾的脸,神情温柔,认真的告诉她,“温纾,你要明白,父母是不会真正责怪孩子的。”
“你的妈妈比任何人都要爱你。”
“她只是累了,来不及和你说一声再见,换了另一种方式继续爱你,明白吗?”
温纾泪眼婆娑,摇着头。
怎么会。
“你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宝贝啊。”
周景肆掌心贴着她后颈,安抚摩挲着,柔声说,“温小纾,想一想,如果以后我们有了女儿,女儿和你吵架,你会怪她吗?”
温纾摇了摇头。
“所以呀,妈妈又怎么会真的怪你呢?”他低头亲吻小姑娘眼梢,安抚着,“我说的对不对?”
“可是、可是——”
“没有可是。”周景肆坚定的说,“温纾,没有可是。”
温纾怔住。
周景肆亲吻着她,愈发温柔,“相信我吗?”
“……相信的。”温纾哽咽着说。
“那就记住我说的话,这不是你的错。”
“孩子与父母之间的争执是不可避免的,它无关任不任性,温小纾,十四岁的你没有错,妈妈更不会怪你,她是爱你的。”
“很爱、很爱你。”
“天使留在凡间的时间到了,就该回去了,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她一直在守护你。”
周景肆拥抱着小姑娘,“你不是还有我吗?你看啊,我就是你妈妈派来特意守护你的,以后的每个日子,都有我陪着你。”
“听话,咱们不哭了,好不好?”
温纾抽噎着憋住眼泪。
周景肆耐心的擦净她被泪痕洗过的小脸,揉了揉,就这样安安静静地抱着她。
直到小姑娘彻底平静下来,他才重新放开她。
垂眸认真的打量了一遍,小可爱一下子哭成了小花脸猫,他笑着问,“要回去吗?”
温纾摇了摇头。
周景肆揉着她脑袋,心疼过后是说不出的软,“那就不回,男朋友再陪你一会儿。”
温纾抱着他,闷闷点头。
周景肆知道有些事情是不可能一朝一夕间就被解决的,于温纾而言,她的最大心结就是妈妈去世前不久,和她吵的那一架。
长久的自我否定让她认为,妈妈是因为她,失望难过,抛下家庭,不肯要他们了。
她或许不是开头,却是那压垮骆驼的万千之一可能的最大诱因。
第228章 “温纾,嫁我吗?”
她不被宽恕。
而这个诱因反复不停的折磨着她。
一年,三年,五年……
温纾总会绞尽脑汁的复盘,如果她不任性的同妈妈争吵,有没有可能就不发生?
是不是这样的争吵,进校门时她赌气的不回头,于校门口注视着她远走的妈妈来说,是一种长大?
她该独立了,没有妈妈也可以好好长大。
她是不是真的怪她?
这样的诱因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每个可能的诱因,都像一把利剑、锁链,紧紧的缠绕着温纾,越来越紧,越来越痛。
久而久之,变成了她心里的顽疾。
将其困在原地,走不出来,一触便阵痛。
这并不是一件小事。
很长一段时间,周景肆都在看一些心理方面的书籍。
不动声色的引导着温纾自信,乐观。
他要让她明白,她是值得被爱的。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小姑娘,值得世界上最好的爱。
被无条件宠爱的人会闪闪发光。
大二上学期快结束,周景肆买了一只宠物兔丢给温纾,和翠花一起养在公寓里,为了防止翠花欺负兔,他特意买的猫猫兔。
白绒绒的一团,温纾给它取了个名字,叫雪团。
翠花喵喵叫着。
周景肆慵懒散漫的掐着它脖颈,残忍无情的告诉它,这辈子都不可能改名字的。
小雪团生的又白又软,眼睛漂亮的像黑曜石。
翠花这个蠢货果然被表象迷了眼,火速忘了它宠物店的老情人,天天追着雪团屁股后面跑,导致小小的雪团被追的满公寓躲。
雪团格外喜欢黏人。
秦骁来公寓频繁,每次来都抱着雪团揉来揉去,喂它胡萝卜,翠花恨不得挠死他。
温纾二十岁生日这天,周景肆送了她一场求婚。
这天是周三。
温纾刚好只有一节考察课,翘课都省了,她知道周景肆想要带她过生日,心有期待,便没有多问。
他带她去了京都的寺庙。
求得上上签,两人一起把红条挂满了姻缘树,下山时,他背着她一步一步往下走,两人的影子交叠错落在身侧,摇摇曳曳。
温纾抱着他脖颈,晃着腿,时不时为他擦汗。
路过的人不觉投来艳羡的目光。
大二这年,京大就允许学生们在外面租房住了。
第一个学年过半时,温纾被周景肆磨着哄着答应了下学期就搬出宿舍,和他一起去小公寓住。
暑假,两人约好了去旅游。
周景肆提前办好了护照,两人去世界上许多浪漫的地方旅游,最后一站是希腊的爱琴海,落日余晖落下来,他温柔的亲吻她。
温纾闲适惬意的靠在周景肆怀里,望着夕阳。
一切都如此的温柔。
落日的余晖总让人心尖发软,更愿意相信美好与爱情。
周景肆借口跑了,温纾一个人坐在沙滩边,指尖在沙滩上写写画画,描绘出了一幅简笔画。
小少女局促站在红旗下,少年微微弯腰,手撑着膝盖逗她笑。
周景肆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他低声叫她,“温纾。”
温纾应声回头,见他怀抱着一束火红的玫瑰。
目露惊讶。
“阿肆,你这是?”
周景肆伸手,温纾就把手递给他,手臂发力,她被从沙滩上拉起来,碎发微落。
周景肆抬手为她将碎发别到耳后。
他神情淡淡的望向夕阳,又看温纾,想说的话娓娓道来。
“温纾。”
“我最初看到那封情书,并不觉得那是一句表白的话。甚至嗤笑于写它的人幼稚、无知,可可西里是无人区,哪里有海?”
温纾微怔。
可可西里当然没有海。
因为她想要的从来都不是看海。
而是陪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