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芒西番
护工急得快哭了,生怕自己被迁怒,“我就是出去接了瓶热水,回来就没看到?人,大概过?了一个小时了。”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跑到?床头从?里面?翻找苏岚以往的就诊记录,随后?督促苏峥打电话报警。
为?了缩短时间,陶青梧直奔护士站,那里忙作一团,没有人理会她。
她只好?穿梭在偌大的医院,几番打听下来最后?在一栋楼最深处找到?了机房。
不足三十平的房子内,浓烈的烟味扑鼻而?来,混杂着还有刚吃完午饭的油腻。
坐在里面?的人显然?与护士站是两派光景,皆是东倒西歪睡得正酣。
她大着胆子敲了敲门,一位斜倚在沙发椅上?的男人拿开倒扣在脸上?的书?,不满地望向她,“做什么?”
初秋的天气,室内的空调还在运转,冷风从?头顶的门框上?面?灌下来,惹得人不禁瑟缩了一下。
陶青梧扫了眼身后?,温温软软的,很是乖巧礼貌,“您好?,就是我妈妈在住院部走丢了,方不方便查一下监控?”
男人复又把书?扣回去,姿态懒散地长腿分开而?坐,语气生硬,“走开走开,监控哪是你想看就看的,要么找医院要文?件,要么报警找警察,这种事我们不能越权做。”
按规矩办事,她也不好?多说什么,遂退出去等在门外?。
没多久,苏峥快步赶来,告诉她区派出所正在赶来的路上?。
混乱了一整天,陶青梧才终于静下心来。
苏岚在京市没有相熟的人,住院这么多年从?未有人来探望过?。
这会儿?突然?失踪,想必跟陶衍安脱不了干系。
然?而?她没有证据,更不好?贸然?地下定论。
半晌,两三个便衣警察突然?闯入陶青梧的视野,唤回她的思绪。
先?是找他们了解了情况又查看了苏岚的就诊记录,确认苏岚为?无自主能力的人士后?直接吩咐机房里的人调取监控。
按照护工提到?的具体时间,工作人员滑动进度条到?对?应的位置。
果然?很快就在显示屏里看到?了苏岚的身影,这人依旧穿着前两天陶青梧亲手换上?的那套病号服,脚上?踩着粉白横纹的拖鞋,不紧不慢地出了住院楼,随后?消失在监控范围内。
临了了,苏峥跟着几位警察跑了趟派出所,陶青梧则留在医院办了些必要的手续。
护工依旧觉得心有余悸,年约四十难免会容易伤春悲秋,正坐在病房的沙发上?抹泪。
有些事情避免不了,她没过?多责备,仅是多问了几句情况,便结算薪水让人离开了。
以往人员走失的新闻在网络上?并不少见,大多事件的走势就是刊登寻人启事,寄希望于人民?群众。
现在目前还没有消息,陶青梧不得不去办了出院手续,结束后?坐在大厅的长椅上?等苏峥。
几米开外?正是护士站,好?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护士终于有了点闲暇时间,围在一起?聊天。
“刚才吃饭你看见了没?”
“什么?”
“就是傅誉集团又捐了批设备给医院,中午那会儿?刚刚送到?。”
“啊?我们医院大多数设备都是傅誉集团捐的吧。”
“哎呀,正常嘛,我们院长是傅誉集团总经理的小姨,捐多少都不为?过?。”
“不过?太子爷最近怎么不来医院了?那张脸真的是太适合下饭了。”
“这是医院,谁愿意?天天往这里跑。”
......
那边的嬉笑声还在继续,陶青梧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包里的手机开始振动,她慢慢悠悠地摸出来接了电话。
秋音桐的语调轻懒,不时还会传出窸窣的声音,“你怎么没回我微信?是在睡觉吗?”
她略作停顿,轻轻说道:“有点事没来得及回,抱歉。你今天怎么没来学校?”
“早上?有点不舒服就请假了,”秋音桐放下手里的衣服,躺平在床上?没忍住发起?了牢骚,“好?烦啊,表哥的朋友今晚在Bessie过?生日,非要我也去。我这会儿?头好?痛,只想睡觉。”
“不去的话应该也可以吧?你生病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陶青梧思绪万千,却还是用着十成十的耐心来宽慰电话那头的人。
末了,秋音桐插了通电话进来,两个人的通话不得已中断。
她顺势看了眼时间,苏岚已经失踪快三个小时,不知道会不会遇到?什么闪失。
如此坐以待毙下去终究不是长久之计,那日在疗养院看到?的B超和名片浮现在她的脑海中,还有昨天那一闪而?过?的身影。
去找陶衍安是再正确不过?的事情,可她这种无名之辈,恐怕连接近都没办法。
——表哥的朋友今晚在Bessie过?生日。
这句话登时在脑内循环播放,暗自盘算了好?几日的念头再次浮上?心头。
Bessie酒吧位于京市最热闹的商区,能进去的人非富即贵。
她和傅庭肆的生活有着天壤之别的差距,平时除却因为?秋音桐有过?那么几次接触,其余时间根本不可能有机会遇见。
今晚的这个机会不能错失,陶青梧必须想办法名正言顺地进入。
“Bessie”这几个字眼莫名有些熟悉,她好?像早上?有在兼职群里看到?。
负责人那时刚发表出来就有不少人哄抢,说是酒吧晚上?有生日会被包场,服务人员不足,急需五个样貌端正的,不限男女,时薪两百。
陶青梧依稀记得有个抢到?的女孩子跟她同校,好?言好?语去谈应该能换。
她从?兼职群里添加了那个女孩子的微信,并未多费口舌,只是承诺会将今晚所有的报酬如数给她就答应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苏峥终于从?区派出所来到?医院,接她回了家。
警察的话陶青梧很轻易就猜到?了,无非就是安心等着,一旦有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
面?对?一桌子的饭菜,陶青梧味同嚼蜡,将就着吃了两口就回了房间休息。
再睁眼是被闹钟叫醒,近黄昏的时间,夕阳透过?窗户照射在床上?,给人以暖洋洋的感觉。
她冲了个澡,从?梳妆台的最下方端出化妆盒,开始对?着镜子施起?了粉黛。
酒吧服务生都会有规定的服装要穿,她没有过?多纠结随便拿了件连衣裙换上?。
到?达Bessie时已是晚上?七点,在领班的引导下,陶青梧与另外?几个人一同去了员工休息室。
晚上?的生日会显然?是酒吧的重中之重,不少人不由地会紧张,生怕会惹了事丢了饭碗。
经过?简短的学习,所有人去了更衣室换衣服。
陶青梧将长发挽起?,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眉眼间竟能读出一丝丝的无辜。
事情已经走到?了如此地步,再反悔已经来不及了。
即使再觉得心虚,也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下去。
这时陆陆续续有人进来,井然?有序地落座在各处。
酒吧最中央的卡座人来人往,是不少人争相靠近的地方。
此时动感的音乐声忽地响起?,头顶的五彩灯光交错在一起?,角落的圆形舞台上?好?几个身材婀娜的女人摆动着身姿,引得围观的人呼声连连。
隔着移动的人群,陶青梧一眼就看见了坐在中央卡座里的傅庭肆。
那人换掉了晌午得体的西装,着了件卡其色圆领针织衫,被黑色休闲裤包裹的长腿翘起?时白色休闲板鞋搭在大理石台面?上?。
往常一丝不苟的沉稳气质在这会儿?染上?了些许浮浪和不羁。
陶青梧端起?吧台上?的托盘,几瓶价值不菲的酒液在灯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泽。
用吸气吐气缓了缓,她跟着另外?一位服务生朝着那处卡座走去。
依次摆放酒液时,她用眼角的余光瞥到?傅庭肆慢条斯理地拿下了腕上?的机械手表,活动手腕的同时顺手搁在了大理石桌上?。
狭窄的走道不时有人走过?,难免会磕着碰着。
陶青梧低垂着的脑袋稍稍抬起?,近在眼前的人完全没发现她的存在,一直沉浸在觥筹交错的氛围中。
在这种熙攘的环境中,身份的差距很轻易就展现了出来。
明明不是生日会的主角,却持续性有人拿着酒杯来傅庭肆的面?前献殷勤。
她不禁骇然?,顿时觉得此时此刻的自己其实与这些人无异。
下一秒,又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心中萌芽。
趁着人群还未散去,陶青梧佯装不经意?地用托盘蹭掉了傅庭肆搁在桌上?的腕表,落在地上?的声音竟在吵闹的音乐里显得尤为?突出响亮。
她很清晰听见周围的人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皆把目光从?地面?挪到?了她的身上?。
“你这个服务生怎么回事?笨手笨脚,一点分寸都没有,”紧邻着傅庭肆坐着的男人忽地站起?身,四处张望着又道,“经理呢,叫经理过?来。”
原本往舞台移动的人都变换方向来了卡座周边,都很好?奇是哪个人如此胆大妄为?敢惹傅家的太子爷。
陶青梧拿着托盘起?身,被眼前的阵仗吓得哆嗦了一下。
一张姣好?的面?容霎时变得苍白不已,长而?密的眼睫因为?慌乱颤动了好?几下。
也就是这一刻,她微微抬眸,撞上?傅庭肆带有玩味的视线。
那眼神让她有种被赤/条/条丢入人群的感觉,羞窘的情绪到?达顶峰。
“欸,这服务生长得还挺标志的。”
“这身段,当服务生可惜了啊。”
“Bessie模样端正的不在少数,但这么标志的还是头一个。”
......
经理恰好?赶到?,在看到?掉在地上?已经摔坏的腕表立时吓得战战兢兢起?来,拽着陶青梧的胳膊带到?傅庭肆的面?前。
两个人同时欠身,经理带着谄媚的笑,赔礼道:“四少息怒,新来的服务生不懂规矩,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她一马好?不好??”
傅庭肆扣在膝上?的手有一瞬间收紧了,半晌轻叹了口气,修长的手指捏着桌上?的琉璃酒杯递到?了她的面?前。
陶青梧怔住,不知他是何用意?。
傅庭肆平复下来情绪,依旧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样子,沉声:“喝掉,这事就算了。”
第22章 GET 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