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樱果
良久她反应过来,周淙也为什么这么坦诚地跟她说这一切。
不是因为她多重要。
而是,他知道她的聪明。
他不屑隐瞒。
他突如其来的坦诚,就像是在降维打击,露出了他本来的面目。
选择权和决定权,从始至终都在他手里。
他帮她是垂怜。他不帮她,她也一点办法都没有。
哪怕睡在一起和结婚,在床上抵得死去活来,可是下了床披上衣服之后,她还是什么都撬动不了。
这就是她为什么一定要去留学、一定要拿下整个阿兰雅。
她也要让他有利可图,成为跟他一样强大的能量体,才有资格跟他谈判。
白枝像被泼了一盆水一样醒过来。
醒来后看到自己曾经的幼稚和可笑,他的一时兴起,玩弄享乐,到她这里是触及灵魂的打击,以及留下这个残破的身体,里里外外,都有他侵略过的痕迹了。
从来就是不对等的。
身为富商的他,和一无所有的她,又怎么可能真的平等。
白枝坐在那里,不知多久,冰冰凉凉地拧出一个笑。
“周叔叔还真是,”
“连骗我一下都懒得啊。”
周淙也遗憾地摸着她的脸:“我也想骗你,这样你就可以一直在我身边。”
“可惜,你太聪明了。枝枝。”
她偷看他的来电显示,找私家侦探,他一切都知道。
与其被她查出来,落得一个虚伪遮掩的丑态,那还不如直接摊牌。
起码,彼此之前还留点真诚,还能留点谈情说爱的余地。
白枝:“你真是个畜生呢。”
“也是真心喜欢你的畜生。”
他的掌心干燥温热,还带着如同冬天火烧木头一样的香气。
可那张最俊美的脸。
却说着最冷漠的情话。
白枝承认他没说谎。
他是还算喜欢她的。
只是这种喜欢,无非就是对一条阿猫阿狗,可以随意处置,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她挑眉点了点头。
尽量装作没有受伤那样。
“挺好的。”
女孩用手指黑色的长发拢在一边。
她是很努力才没有让自己声音显得有所哽咽。
那是一种自尊心被碾压踩在脚底的酸感。
三个字,在她舌音的挤压下,呈现得很不容易。
她慢慢抓了抓自己的发尾,头发已经很柔顺,可她还是静静忍不住地抚摸,刻板动作般压抑着自己的心绪。
“可是我不会放过王雪洧,她就是蓄意谋杀,我一定要让她死。”
周淙也掐灭一根烟。
他也沉默了一秒。
暖色落地灯下,神情晦暗不明。
“那接下来你就真的要好好努力了,白枝。”
白枝:“是的,我当然会努力。”
努力成为,你们都没办法像今晚这样弃如敝履的人。
当然了。
也努力,让你为今晚的一言一行,对我的轻视和轻蔑,感到后悔。
周叔叔,从你决定占有我开始,一切都变了。
你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冷静的。
那些失控和沉迷都是真实存在。
你感受愉快和兴奋,是我给的,你的自信和满足,也是我给的。
施虐者所有的快感和冲击,都是来自受虐者的给予和掌控。
没有那么简单的,没有的。
白枝松开理头发的手。
她稍微平复了些,只是胸口闷得厉害。
喘不过气是生理反应,可是必须装作一点异样都没有,更不可能流泪。
不能让已经足够屈辱的自己,变得更加屈辱。
虽然利益面前,所谓的聪明才智就像都喂了狗。
但她还是不能失去理智。
就像是一颗无用的棋,尽管知道自己有多薄弱,就算是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抛弃,也必须是冷静理智地旁观全程。
白枝:“等我明天去学校办完最后一个手续,我会立马去美国。”
“希望你最后还有一点契约精神。”
“要给我妈妈最好的治疗。”
“当然。”
周淙也的反应让白枝更加心冷。
白枝:“所以,你确定已经决定要跟王雪蓁交换了是吗?”
周淙也没有回答。
白枝知道,沉默就是默认。
再次问他这个问题,已经是她最后的卑微。
她现在知道了,确定了,从此以后也就不会再问了。
白枝现在看周淙也的眼神,慢慢地,失去了所有的媚态和温度。
像是对一个陌生人。
“如果我三年后学成归来,还能申请重新调查车祸的案子吗?”
他慢条斯理点头:“这个可以答应你。”
白枝懂了。
一切,都是他的规划。
三年后,他在王雪蓁的助力下应该也成了周氏的掌门人。
而她,也再也不可能像今天这么被动。那个有能力接管阿兰雅的她,才真正值得被他当作核心人员信任和培养。
至于为什么这么早领证。
一方面是他想挡住那些令他厌恶的婚约,另一方面,也是想绑住她在国外的整整三年,无法有任何感情进展。
今天下午他为什么不阻止接吻视频的传播,大概也是早就有所打算了。
让王雪洧绳之以法,还要用自己今后的强大、能和王雪蓁分庭抗礼的能力来交换。
这没错。
但是,一切一切的不应该,就是他竟然把她母亲的生命,也划定为可以交换的筹码范围之一!
周淙也连这种事都做得出来,那么当年父亲的死,也没有什么查下去的必要了。
一个能把别人生死当作一桩生意来谈的男人,还有什么丑恶的包庇操作,做不出来呢?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啊。
……
白枝知道蜉蝣撼树不会有结果。
她很快就收敛起来了一切多余的情绪。
这种时候闹也没有用,求也没有用。他能“高抬贵手”允许案件保留还有重新调查的余地,就已经是他所谓给她的“帮助”。
所以一切点到即止。
白枝甚至确信他早就打算好在今晚跟她说这些。
而在说这些之前,他还能那么沉迷地抱着她酣畅淋漓地做,从桌子上到床上全情投入而毫不愧疚。
真让人不得不佩服,一个人可以这么衣冠禽兽,物尽其用啊。
白枝原地克制了很久,才保留了最后一点体面。
“是我,技不如人了。”
“周叔叔,那么这一次,我们就各自努力,顶峰再见。”
只是再相见时,就是敌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