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樱果
然后把手机丢在那叠纸张上。
“啪。”
沉闷的响声回荡在办公室里。
不大不小一声响。
其实相处到现在,她跟周淙也互相了解也没有什么矛盾,现在也谈不上生气,可是看到眼前的东西,还是不可抑制地懵了一下。
白枝身前,那堆纸张上映着:
家族继承嘱托。
上面白纸黑字写着,周氏集团董事长的孩子应该接受怎样的教育,以及怎么继承周氏集团。
如果董事长的孩子是男孩,就必须从三岁开始就送到国外的贵族幼儿园,接受全寄宿制的教育。
而如果是女孩,就也要从五岁开始,送到国外的贵族女校去。
甚至从十岁开始,就要让女孩频繁出席这种名流聚会、慈善晚会,认识其他大家族的继承人。
等女孩到了十八岁,就要开始跟其他大家族的子弟订婚,联姻。
对男孩则更为残忍。
十岁以前,男孩只是需要习惯没有父母在身边。
而从十岁开始,男孩就要接受挫折教育。
这种挫折教育,简直看起来是比电视剧还夸张的节奏。
要让男孩失去自己喜欢的东西,被打压,被欺负。
让男孩近女色,然后被抛弃……甚至还要经历破产,白手起家……
白枝越看越觉得扯,因为她记得周淙也好像……没有经营过什么破产的公司啊?
每一条每一件,都看得白枝触目惊心。
但是,而这份继承嘱托的末尾,还签了名:
周淙也。
白枝看到这个签名的一瞬间,只觉得腹部传来一阵抽痛。
怎么会这样。
如果这份嘱托是真的、周淙也的签名也是真的,那她肚子里的孩子,难道也要经历这些?
她不认为这样的教育有必要。
无论孩子是男是女,天赋如何,也无关他们的身份,他都要给孩子充足的爱。
但是眼看着就要进入预产期了,她居然看到了这样一份文件。
不用说她一个心里疗愈师了,就是普通的家长见了,也知道这样的培养方法会给孩子造成严重的心理问题。
但是周淙也怎么会在这样一份文件上签字。
最近周淙也很忙,不能每天白天都陪着她。
当然白枝也不会跟以前一样,自己跑去阿兰雅主持工作。
她只是会在周氏集团的后台,处理一下关于阿兰雅的文件工作,签字敲章。
但是今天早上,当她像往常一样,在后台处理工作的时候,一条名叫“周氏集团家族继承嘱托报送”的消息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张报送单,是要送到家族办公室的。
平时,白枝是不会打开跟阿兰雅无关的消息的。
但是这一条,那“继承”两个字抓住了她的注意力。
手指鬼使神差地就点了下去。
没想到居然看到了这样的消息。
从小送出国,挫折教育,家族联姻,男孩女孩区别对待……每一条都踩在白枝的红线上。
腹部又传来一阵抽痛。
白枝面露痛苦的神色,捂住自己的腹部。
失望的情绪涌上心头,让她整个胸腔都酸痛不已。
这股酸痛一直传到了腹部。
肚子里的孩子仿佛能感受到妈妈的痛苦,也有了动静。
小小的生命在白枝的身体里不安地挣扎。
白枝忍着浪潮一样的不适感,大口深呼吸,一遍遍抚摸腹部,在心里安慰着孩子。
另一只手,伸进包里,翻找一些东西。
这时,手机的屏幕再次亮起。
还是周淙也打来的。
白枝依旧没有犹豫,直接把周淙也的电话挂了。
她知道,此时的周淙也一定快疯了。
一定在赶来阿兰雅的路上。
但是她不想吵架,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前,她也不想不分青红皂白地就质问他什么。
她拨通了司机的电话。
“白总,您打算去哪里?”
白枝一瞬间陷入了沉默。
这一瞬间,白枝忽然就真切地代入了许多婚后女性的视角。
去妈妈家,魏丽肯定会担心。
但除了自己家,任何地方,哪里不会有周淙也得痕迹呢?
好像就没有可以一个人静静的地方了。
她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很多婚后的女性时常无助,所谓的在婆家被当做“外人”,在娘家又成了“客人”。
手机屏幕再一次亮了。
白枝转过脸,不去看。
然后把一粒安胎药塞进了嘴里。
忽然,手指上传来一阵刺痛。
白枝抬手看,发现自己的手指上,一道细细的血线。
有一滴血正从皮肤下渗了出来。
滴在那份“家族继承嘱托”的白纸黑字上。
白枝想,应该是刚才翻找安胎药的时候,在包里割伤的。
她从包里小心地拿出一本产前检查手册。
果然,在手册硬硬的封套边缘,沾上了她的血。
她把手册丢回了包里。
“啪——”
一张纸片掉了出来。
这是一张很普通的便签纸。
是几个月前,白枝和周淙也去产科医院的时候,从产科医院的门口拿来的。
当时,白枝站在医院的寄语墙前,拉住周淙也。
“这里有一面寄语墙,好多妈妈都给孩子写了寄语!”
她对周淙也道:“你也来写!”
然后不由分说地就撕下一张便签贴,塞给周淙也。
周淙也在上面写了八个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白枝很有意见。
“让你给孩子写寄语,你怎么给我写!”
周淙也正打算把这张便签纸贴在寄语墙上,就被白枝一把截获。
“这是给我的,我没收了!”
白枝把这张便签夹在了自己的产前检查手册里。
白枝默默地看着手里的便签。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后面还有一个小爱心,是她自己画上去的。
白枝看向不断亮起的手机,沉默了几秒。
然后按下了接听键。
无论如何,都应该听听周淙也怎么说。
“枝枝。”
刚接通,周淙也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听得出来,男人低沉醇和的嗓音里多了类似不安和紧张的情绪,然而,还是克制着:“你在哪里?”周淙也问她。
“我没事。”白枝淡淡道。
然后整理情绪,把内心介意的事情说了出来:“你发给家族办公室的,那份‘家族继承嘱托’是怎么回事?”
听到白枝的话,周淙也那里沉默了几秒。
然后是一声宠溺的笑。
“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