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蒲风落
“现在各地军阀打得热火朝天,陆北辞执意开战,就是想让穆璟泽分一杯羹给他,反正就算败了,老巢也不会被偷袭。”
陆国安听了哥哥的分析,蹙眉道:“那你是想让我跟你一起走吗?”
“江城的确是险要位置,但也不代表百分之百安全啊,再等等哥,现在我的任务还没结束。”
“非要把西中的人都杀光了,任务才算是结束?”陆国平拧眉不悦道,声音猝然压低,即使萧沉鸢的耳朵贴在门板上,这下都听不清了。
“哥,你说什么呢,西中就是个据点,真正对我忠心的人,我是不会辜负他们的。”萧沉鸢听着,竟然还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就算到了最后,我还有一个负责兜底的呢,她是穆璟泽的未婚妻,最后一定能帮我的。”陆国安的话里充满了志得意满,如此笃定,萧沉鸢听了,差点被气笑。
“你……最好别这么妄自尊大。”陆国平眉头快拧成了铁疙瘩,自己这个弟弟,是越来越猖狂了,从哪来的自信,确信萧沉鸢不会临时叛变和倒戈?
“哥,袁烈的死会激化萧沉鸢和穆璟泽的矛盾,只要我没暴露,萧沉鸢绝对不会怀疑到我头上。”
萧沉鸢捏紧了手掌,指甲甚至深陷进肉里。
走廊里传来迅疾的脚步声,她迅速戴上帽子,盖住脸,朝相反的楼梯口走去。
“诶,站住!”送资料的员工发现了萧沉鸢,“你怎么进来的?社长说过,二楼不让上来,你怎么过来的?”
萧沉鸢没有驻足,反而越走越快。
这一刻,她开始后悔,为什么没尽快把手枪从穆璟泽手中要回来。
如果真的有,她现在甚至可以一枪崩了他,毕竟,只有死人才不会到处乱说话。
员工怀里抱着大批量资料,走路不方便,跑步更不方便,怕追不上萧沉鸢,把资料都堆在了楼梯口,边喊边追。
声音惊动了屋内交谈的陆国平和陆国安。
“怎么回事?”员工被陆国平叫住。
“有人……偷听社长讲话。”员工是陆国平的心腹,但也只有在送资料的时候才允许他上楼。
陆国平:“看清楚了吗?到底是谁?”
“是个女人。”
陆国安:“会不会是报社的内部人员?”
员工:“当然不可能,如果是同事,难道我还认不出来吗?”
陆国安和陆国平脸色狠狠一沉。
而员工再抬眼,顿时一阵唏嘘和懊悔,“完蛋了,这下更追不上了,她跑得可是老快。”
萧沉鸢逃走后,直接去了西中。
不是无处可去,而是顺路。
只是不凑巧,这次并没见到南温。
靠近刺目烈日的窗口旁,那张桌子是空的。
他旁边的桌子和对面的两张桌子,都坐了人。
萧沉鸢一进来,三个人都和她打招呼,“萧师姐,好久不见了啊,最近去哪了?马上清明节了,别忘了去给袁师兄烧纸啊。”
本是紧张严肃的话题,却被三个不知轻重的男人用玩笑的语气说出来,无端端惹人恼火。
这几个人,平日里还是受过袁烈恩惠挺多的人,却连南温都比不上。
南温至多会嘲讽一下袁烈和她的关系,却没嘲讽过死去的人。
她脸色沉下来,哂笑道:“替袁师兄扫墓,我当然不会忘,不光我不会忘,主任也会组织大家一起去的,到时候你们别缺席才是,不然袁师兄在天上会生气的。”
江渡闻声,面庞一僵。
“那南温这小子萧师姐你可千万别放过他啊,他已经装病好几天了。”江渡挑挑眉告状道。
“装病?”萧沉鸢想起几日前才和南温碰过面,生龙活虎的根本不像是生病的样子。
“对,他天天来都不来,团内出了这么大事,也不见他关心一句。”
萧沉鸢懒得听这些人接下来的抱怨,快步朝外面走去。
以江渡为首的三人见萧沉鸢已经离开,话音戛然,转为撇嘴嘲弄道:“装什么装?谁不知道刚被顾家那混子拐走了,这堂都拜了,谁知道有没有入过洞房?”
“谁说得准呢?”陈力哂笑,“人家可是经历过西式教育的新时代女性,婚前做这些事再正常不过了。”
萧沉鸢丢了包往回走,门还没推开,就听这三人在嚼她的舌根,语气里满是鄙夷和羞辱。
“袁烈死了,可没人罩着她了,牛什么牛,一个女人还想骑在我们头上?”江渡不爽道:“我看她和南温也差不了多少,一个眼睛长在头顶,一个目中无人,谁也看不上。”
第46章 闹剧一场
萧沉鸢闻声,握住门把手的手指骤然捏紧,她记得待这三人不薄,怎么江渡对她有这么多不满,还带着其他人一起诋毁她?
“不过江师兄你可别见怪,虽然我们看不惯萧师姐,但对你,我们是绝对忠诚的,等萧师姐下去,你就是新一任主席。”
原来如此。
萧沉鸢终于明白,也许这只是江渡策反的过程而已。
她推开那扇门,门内几人的笑声戛然而止,剩了一半笑的脸如同木偶,僵硬而可笑。
江渡最先反应过来站起身,夸张地揉了下笑得发僵的脸,“萧师姐,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萧沉鸢目光锁定他,与他对视。
起初江渡还能扛过去,后面眼神就开始躲闪,最终垂下眼又低下头,“萧师姐,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我们刚才在开玩笑呢,说的都是假话。”
萧沉鸢盯住他,眼里幽沉的光下沉,慢慢的,一点点勾起唇角,“我没听见,只是进来拿个包,你们继续。”
她拿起包后直接转身离开。
门阖上,里面的气氛却顿时尴尬起来,江渡一脸懊恼和后悔,苏臣安慰道:“江师兄,师姐不是说了吗,她一点都没听见,你就别担心了。”
陈力破罐子破摔道:“就算听到了,这也没什么大不了,我们说的都是事实,哪一句她反驳得了?”
江渡脸色阴晴不定,气息不匀,“以后这种话说的时候,要注意时机,别不分场合就往外说。”
陈力和苏臣喉咙一哽,两相对视,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无语”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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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萧家,萧沉鸢发现萧鼎和云锦华今天异常安静,便问红袖,“主院这么安静,是萧鼎和云锦华出门了?”
“不是,小姐,是前院来人了。”
“来人了,什么人?”
“您和顾二少的婚礼,不少亲戚都去参加了,却没想到,被少帅给搅黄了,他们替老爷夫人抱不平,这才过来做客的。”
“哦,那咱们也去凑凑热闹。”
走到院子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的哭泣声。
“诶呀,嫂子你就别哭了,哭有什么用?顾二少就算再有钱又有什么用,还不是比不上穆少帅势大?”
“可是这婚事不是穆少帅和大小姐的啊,都说好了,给瑟瑟的。”云锦华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萧凌瑟在她身旁坐着,添油加醋道:“是她贪慕顾琛的钱财,还想脚踏两只船,简直无耻。”
“这怎么能行?”云锦华妹妹不满道,“这都拜过堂了,那就是顾二的妻子,我们瑟瑟怎么能嫁二婚的男人?还有萧沉鸢,她何德何能,二嫁还能嫁给少帅?这天底下的便宜,都让她一个人占尽了!”
“所以云姨是说,你二婚不配嫁给雁城粮行的行长了?”萧沉鸢推门而入,昂首挺胸怼道。
“什么玩意?这说你呢,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云锦欣恼火,蹭地从沙发上站起,力道之大,直接把旁边的两个孩子惊得弹坐起,呆滞无神的眼底盛满恐惧。
萧沉鸢冲两人一笑,“乖孩子们,还记得我吗?”
陈紫绫和陈紫衫的脸一瞬间就白透。
“你干什么?有我在,你还想欺负我们家紫衫和紫绫?”云锦欣老鹰护小鸡般把两个孩子护在身后。
“子不养父之过,你能在背后嚼我的舌根,你的女儿敢到我的住处欺负我和我的丫鬟,我为什么不敢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萧沉鸢重重哂笑道。
云锦欣的脸色风云变幻,胸口急速起伏,显然要被气疯了,她的高跟鞋跺在地面上嘎嘎响,“我嫁给我们家老陈,那叫情投意合,郎才女貌,怎么叫高攀?什么叫不配?”
“那你难道不是被第一任丈夫家暴离婚后,才遇到陈行长的吗?”她故作疑惑,“所以我说你是二婚,难道还冤枉了你不成?”
云锦欣指着萧沉鸢:“你!”脸色涨成茄紫色。
“我和顾二少是拜堂成亲了没错,但有没有送入洞房,在场那么多人都看见了,云姨偏偏要诋毁我的名声,我难道说错了?”
云锦欣被挤兑得一句话说不出来。
云锦华蹙眉打断,“锦欣好歹是我的妹妹,大小姐多少也该有点礼貌吧?”
“礼貌是给有自知之明的人的,不是给你们的。”萧沉鸢哼笑,“爸,您说我说的对吗?”
萧鼎早已气得面盘发红,粗大的手指指着萧沉鸢,“你……你这个孽障!”
“你还想嫁给穆少帅不成?”
萧沉鸢耸耸肩,“我是被穆少帅救出来的,怎么也该感谢一下对方,如果爸你不介意的话,我嫁给穆少帅也是可以的。”
“我介意!”萧鼎怒吼。
“爸的理由是什么,说来听听。”萧沉鸢云淡风轻道。
“你是姐姐,当然要让着妹妹。”话音一落,萧沉鸢面前就多了一道高大的身影。
这位是唐小虎的父亲。
“唐姨夫的意思是说,妹妹把我打死,我也要感恩戴德咯?”萧沉鸢嘲讽道。
“你妹妹不会把你打死,”唐霖冷笑,“但你可真是小心眼啊,一丝一毫也要睚眦必报。”
“姨夫的意思就是说我没良心喽?”萧沉鸢冷笑,“不好意思,良心是给好的家人的,不是给处处算计我的你们的。”
唐霖脸上青白交错。
“你之前打我儿子的账,我还没找你算呢,你居然敢说这么猖狂的话?”唐霖手掌已经抡圆了,巴掌扇过去的时候,萧沉鸢把云锦欣推了过去。
“姐夫!”
云锦欣和唐霖对视,一个满眼泪花,一个尴尬窘迫。
今天云锦华的大姐没来,只有唐小虎的爸来了,本来今天是来给萧凌瑟这个外甥女撑腰的,这下不但没腰撑到,还把大姨子给扇了。
“不好意思,我扇错了。”唐霖讪讪道。
但云锦欣的脸已经开始跟肿包子一般发涨发红,手掌捂着,满眼泪花。
“快快快,别愣着了,去给锦欣找个冰袋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