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蒲风落
“我不管你们怎么看我,到了手术台上,谁也不准闹脾气,影响手术效果。”她出来后,目光平静地扫几人一眼。
交头接耳的副手们立马噤声,眸底露出恐惧的神情,有点尴尬,空气里都是寂静无声的气氛。
一上午,萧沉鸢不间断做了五台手术,从手术室出来后,得到了陆国安苏醒的消息。
穆璟泽等在病房门外,看着迎面走来的萧沉鸢时,唇角挽起,眼底里都是笑。
萧沉鸢却没那种心情,她满眼疲惫,挽起的丸子头垂下一缕碎发,耷拉下来,给她增添了几分俏皮和洒脱。
看见他站在不远处,萧沉鸢目光只是懒懒瞟他一眼,随即垂下。
绕过他,与他擦身而过。
手腕被穆璟泽抓住,腰肢也被大掌揽入怀中,“我的未婚妻,怎么这么冷漠?”
萧沉鸢凉凉瞥他一眼,“你有毛病?”
“我未婚妻今天被人骂了,我来给她撑腰,她却骂我有病。”他委屈地瘪瘪嘴,眉眼却毫无攻击力,甚至还漾起笑,“不过这也没关系。”
“让开。”萧沉鸢白他,“我要进去看陆主任。”
男人搂住萧沉鸢的腰,覆在她耳边,“陆主任死有余辜,进去看他干什么?”
走廊里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义愤填膺此起彼伏的声音,萧沉鸢听出来,是西中江渡他们。
她应激性地推开穆璟泽,“你还想受伤?”
穆璟泽未答,搂住她的腰肢转身,两个人这下正视着迎面走来的人们。
“萧沉鸢,你竟然还敢来!”
“江渡。”萧沉鸢面无表情,声线冷如寒冰,唇角扬起讥诮的笑,“连师姐都不叫了?”
“你身为陆主任的得意门生,不但没有做到尊重老师,连最基本的爱戴都没有,还想继续当西中的主席,你做梦!”江渡啐她一口,好像已经确定自己就是下一届西中的主席了,眉眼里都是骄傲。
而他身边的兄弟们话里都是恭维,表情谄媚,恨不得跪下给他擦皮鞋,以求他未来在仕途上提携他们一下。
这谄媚的样子,直让萧沉鸢恶心欲呕。
穆璟泽扯唇冷笑,“我的未婚妻,看得上西中主席这一职位,你们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别人说这句话没什么权威,但这个人是穆璟泽,那就无人敢反驳了。
尤其是他今天来医院,还带来一众便衣警察。
江渡闻声,脸色一沉,额角冒出一团黑线,脸上写着不服气,嘴里却道:“穆少帅位高权重,您说的很有道理,兄弟们也是太冲动了,说错了话,还希望您能原谅。”
“说错了,现在纠正就可以了,”穆璟泽哂笑,“我不是弥勒佛,可没那么大肚量去原谅。”
江渡脸上的赔笑就这样顿在原地,下不来台的模样,像极了戏台上表演的小丑。
“那少帅的意思是?”
穆璟泽:“你自己猜?”
江渡脸色更白。
苏为见状插嘴打圆场道:“现在最主要的是先去看陆主任,而不是在这吵架,若是少帅有什么不满意的,尽可以等看望完陆主任再处置。”
“说的是,”萧沉鸢拉了拉穆璟泽的胳膊,侧眸扫他一眼,眼里充满威胁,“主任刚醒,难免身体虚弱,大家都注意点。”
“这还用你个假惺惺的人管?”旁边王晨低声嘟囔道。
他以为自己说的声音太小,根本没人听清,可事实上是,萧沉鸢和穆璟泽都听见了。
“陆主任,我们来看望你。”萧沉鸢敲敲门,门内便传来一道回声,“进来吧。”
陆国安躺在病床上,满脸苍白,一副虚弱相。
“鸢儿来了。”
萧沉鸢颔首以作示意,下一秒,陆国安侧眸看见了穆璟泽,眼里暗光一闪,而后挤出一点微笑,“少帅也来了,真是折煞老夫。”
“我来看你,既是陪同鸢儿,也是有点事需要问陆主任。”穆璟泽似笑非笑,话里有话。
陆国安闻声,唇角的笑尽数消失。
但他还是有风度的,“少帅有什么事尽管说,我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穆璟泽笑了,但是笑意不达眼底,“没关系,陆主任受了这么大的苦,的确得好好休息,所以不需要着急,有什么事咱们慢慢聊。”
陆国安脸色一僵,手足无措的模样,“啊,耽误少帅的时间,这多不好。”
“不耽误。”他嘲弄一笑,“本少帅的未婚妻一上午都在做手术,我坐在这里等等你又有何妨?”
“主任,你别听他的,”江渡生怕自己的功劳被忽略,抓住机会便开始邀功,“昨晚萧沉鸢把您送到医院后就走了,还说不管您是死是活都无所谓。”
王晨帮腔,“是啊,所有西中成员都在,就她离开了。您说您是为她受伤的,她怎么这么无情?”
陆国安安安静静地听着,不发一言。
感觉头顶一片乌鸦飞过。
“主任,您评评理呢,江师兄在这守了您一夜,他都熬出黑眼圈了。”
第59章 兴师问罪
“如果任劳任怨守在您身边的人,您都不维护他,那谁还能为江师兄辩护?”
陆国安心头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这群蠢货,没看见穆少帅在这挡着吗?当着他的面数落他未来的妻子,是嫌活腻了吗?
还有江渡,平日里看他挺机灵的,怎么到了关键时刻这么拎不清呢?
“少帅,是江渡不懂事,鸢儿是什么人我怎么能不知道呢,她今天能替我去给病人治疗,已经是功德圆满了,我该感谢她才是,怎么会责怪她呢?”
说着,他冷斥江渡,眉目冷冽,不怒自威,“江渡,快跟你师姐和穆少帅道歉。”
江渡脸色十分难看,好像上了一层黑漆,目光扫过萧沉鸢和穆璟泽,咬着牙赔笑,“穆少帅,是我错了,对不起。”
“不需要跟我说,这话该向你师姐说。”穆璟泽奚落,“如果这话是跟我说的,那我告诉你,我不会原谅你。”
江渡尴尬地垂下头,悄悄捏紧了拳头,心里恨毒了萧沉鸢,迟早有一天,他要把她踩在脚底下。
“萧师姐,对不起。”他把身体弯到九十度,卑微到了极点。
在萧沉鸢开口之前,甚至不敢把身体直起来。
“没关系,我没怪你。”与其说是不怪,不如说是看不上眼,她从未把江渡放在眼里过。
江渡慢慢直起身,正对上萧沉鸢面无表情的一张脸,又一阵无名火起,凭什么萧沉鸢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主席的位置轻而易举地拿到手了?
他差在哪?还不是因为她靠的是美色。
他心头翻滚着怒气和不忿,头顶却在此时传来陆国安的吩咐,“江渡,你先出去。”
“陆主任,您刚醒,怕是饿的很吧?我带了吃的来,您要不先吃?”
陆国安眉眼不悦,心里暗骂江渡不是孺子,怎么说什么都不开窍?
“我吃不下,你先出去吧。”
陆国安用手盖住半张脸,生怕一挪开手指,就露出刀他的眼神。
“哦。”
江渡不想放弃,还想待在病房里偷听,只是陆国安始终没开口留他,所以他顿了下,慢吞吞地推搡着其他的西中成员离开了。
门一关上,陆国安立刻正襟危坐,谄媚一笑,“少帅,你有什么急事?”
“今天京港拦截了一个人,陆主任想知道是谁吗?”
萧沉鸢:“这个人,陆主任也认识。”
陆国安重重一怔,试探发问,“这是少帅的公务,我位卑言轻的,好似不认识这个人吧?”
穆璟泽闻声嗤笑,“陆主任果真是懂,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穆少帅就别挖苦我了,我是真不知道。”陆国安突然道。
“陆主任也别装傻了,我说的就是陆社长的事。”
“我哥?”陆国安满脸的讶异不像作伪,“他怎么了?他不是在报社好好工作呢吗?我昨天中午还给他打过电话,他没跟我说要出门啊。”
“不单是昨晚给他打过电话,今早陆主任没醒之前,陆社长还特地来看过你。”
“我哥来看我了?”陆国安这话问的是萧沉鸢,后者看他一眼,颔首:“陆社长只露了个面,很快便离开了。”
“是什么让陆社长这么着急?”萧沉鸢道:“他和陆主任哥俩情深,在明知陆主任很可能醒不了的前提下,居然能离开得这么洒脱?”
“是啊,我也纳闷。”陆国安一副心痛状,“我哥从来都很疼我,到底会有什么着急的事,能让他走得这么匆忙?”
“你做弟弟的都不清楚,那我们就更不清楚了。”萧沉鸢道,“不过还是请陆主任快点想清楚,否则陆社长就要一直被关在监狱里了。”
“这监狱里的环境可不比陆社长的家,阴暗潮湿不说,还有一大堆蛇虫蚊蚁。”
陆国安闻声,沉沉叹气,没有输液的手紧握成拳,重重砸在床板上。
“我哥是犯了什么糊涂,我真是不理解,他到底是怎么想的?”陆国安眉头紧锁,“穆少帅,你能不能告诉我,事情的详细经过?”
“详细经过就是,陆社长乔装打扮得连你估计都认不出来。”
穆璟泽似笑非笑,“所以陆主任如果有空,可以开导一下陆社长,毕竟这不是件小事。”
“单是打扮化妆,怕是不必抓走我哥吧?”陆国安还是没忍住,朝穆璟泽问出这句话。
“自然不光如此,陆社长还伪造了证件。”
陆国安骤然沉默下来,面色凝重,“少帅放心,我肯定会去问一下我哥,他一定是有苦衷的。”
“好,那我们就静待你的好消息了。”
穆璟泽带萧沉鸢离开,打开病房门的那瞬,门口堵着的一群人立马弹开,像极了数根弹簧。
“你们谈完了?”江渡不似刚才那么咄咄,反而多了几分谦卑怯懦。
“谈完了。”萧沉鸢似笑非笑道:“江师弟有什么想和陆主任告状的,尽管去说吧。”
江渡脸色一沉,面子上过不去,尴尬笑道:“师姐乱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去跟陆主任告状呢?”
“无所谓,”萧沉鸢道:“你是不是心怀鬼胎,你自己心里清楚。”
江渡面皮又是一僵。
萧沉鸢与他擦身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