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应怜月
罗意璇安静地躺在柔软舒适的床上,仰面看着?天?花板,耳边全?是谈裕说的那些话。
她?巴不得?胸口的伤再疼一点,这样她?或许就感受不到心脏刺痛。
因为伤口还没结痂愈合,暂时不能?碰水,所以不方便洗澡。
汪蕊打了热水,用热毛巾一点点帮她?擦干净了身体。忙完,她?低声?询问罗意璇要不要吃点东西?。
罗意璇摇头,只说自己想睡会。
汪蕊离开后,整个主卧套间只剩下她?一人,空气里浮动着?很微小的尘埃,四周安静得?不像话。
她?躺着?,没合眼,眼泪就从眼角顺着?流淌在枕上。
她?想起了刚刚离开谈裕院子?时的情?景,她?本是想收拾下自己的东西?,可到了那片熟悉的空间,她?竟不知道要收什么。
“秘密花园”里的东西?都是他买下来送给她?的,她?从头到脚,从出席晚宴穿得?高定礼服,佩戴的珠宝首饰,再到贴身穿着?内衣内裤,甚至是生理期用的卫生用品吃的止痛药,都是他准备的。
他把她?娇宠得?如同公主一般,但落在他口中,竟然是是笼子?里金丝雀。
她?连想要收拾下离开,都没得?收拾。
能?拿走?的,只有红色的,那本属于她?的结婚证。
她?翻开抽屉,将它找到,同时也看到了那封去?年他生日时,她?亲手为他写?的一封情?书。
扉页还没泛黄,上面的笔迹依然清晰着?,熟悉的话语铺陈在眼前?,她?捕捉到了他补上的那一句。
“Your number was up the first time I met you.”
第一次遇见我,你就在劫难逃。
她?哑然失笑。
在劫难逃,好一个在劫难逃。
想起自己写?这封情?书时的种?种?情?感和希冀,她?只觉得?自己实在可笑。
她?说希望他是她?贫瘠土地上的最后一多玫瑰。
不想玫瑰尚未盛开,玫瑰的刺便狠狠扎进了心里。
她?用力撕碎了那页纸,同时也毁了那本结婚证。
撕不碎,便拿起了一边的剪刀剪碎了,碎片散落了一地。
和他结婚,是她?这辈子?最大的耻辱。
她?什么也没带走?,只拖着?还没痊愈的身子?和一颗支离破碎的心离开了他们的院子?。
困意和疼痛席卷着?她?的身体,可她?就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她?始料未及被击垮了。
风雪越来越大,今年京城第一场雪,就下得?如同世界末日一般。
“三少,少夫人已经离开老宅,回罗公馆了。”丁芃文在回云想的路上和谈裕说着?。
“嗯。”谈裕敛了敛神色,大概也才到了她?生气离开,“叫人盯着?罗公馆,动作?小心点。”
“好的。”
京北那块地的项目,已经被谈正清许给了谈敬骁去?做,他打的什么主意,谈裕很清楚。
两个人都拼命地瞄着?继承人的位置,便会都分外努力地为云想,为谈家创造利益。有谈敬斌的前?车之?鉴,把谈家搞进去?的事不会再出现?,剩下的只有好处,谈正清自然乐观于此。
这些,谈裕都明白。
但,没有办法。
谁让他身上流着?谈正清的血,生在了这样看似钟鸣鼎食,富贵无边,实则冷漠残酷,穷尽心力的家里。
“嘉林医院那批仪器,明家点头没?”谈裕疲惫地无声?叹了口气。
“还没,明家大公子?还没松口,要不要让小姐去?说说?”
明家的情?况也没比谈家好多少,谈静初嫁过去?本来就是斗一大家子?人,她?又是明渊的妻子?,帮着?谈家说话,怕也是不好开口,谈裕不想叫她?为难。
“去?叫苏窈约明渊的时间,我来和他谈。”谈裕子?心里有数。
“好的。”
晚上原本就订好的应酬,谈裕着?急赶过去?,还没等坐下,就是连着?几杯烈酒。
他酒量很好,即便是喝得?不舒服也不会耍酒疯,顶多只是头晕行动不便。
白日里说了连篇的违心话,晚上空腹喝大酒。
她?或许崩溃了还能?放肆地哭一场,他却是要时刻保持清醒,再难面子?上也要强撑下去?,不能?倒,不能?任性,要时刻保持清醒客观,要面对随时而来的风暴。
他捏着?酒杯,和对方谈着?条件。
却在低头的一瞬,瞥见了无名指的那枚蓝宝石戒指,脑里一下子?闪过她?含泪绝望看着?他,骂他是混蛋的瞬间。
心顿觉痛得?厉害,手抖了一下,酒洒出来了一部分。
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她?离开的时候,表情?是那么痛苦......
“谈董?您在听吗?”
对方见谈裕迟迟不回应,叫了他一下。
谈裕难得?在做正事的时候走?神,猛地惊醒过来,目光又在那颗蓝宝石上停留了许久,才歉意地继续。
这顿酒喝得?极为难受,因为没吃饭,双方又一直在焦灼状态,中间的空白沉默全?部用一杯杯酒填满。
谈裕喝了不少,直到对方摆手撑不下去?。
最终,对面让了两个点。
回去?的路上,谈裕上车前?,在洗手间吐了一次,胃里像是着?火一般,又热又辣。
丁芃文看着?他脸色实在差,忍不住出声?提醒,“三少,我送您回去?休息吧。”
谈裕摇摇头,站在酒店的来往人潮里,垂着?眼睛看了看院中璀璨灯光下的音乐喷泉,心孤寂难耐到了极点。
名利场周旋之?后,他获得?的越多,越是想她?想得?厉害。
“我想去?看看她?。”
“三少......”
最终,那辆纯黑色迈巴赫还是开向了城南。
雪还是没停,倒颇有几分要继续下下去?的趋势。马路还没来及清扫,来往车辆驶过之?后,泥泞一片,不复洁白。
谈裕坐在宽敞的后座,胃疼得?快直不起身,强忍着?,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路不远,罗公馆在城南繁华区,那幢庞大的庄园掩映在夜色下,墙壁上还爬满着?枯萎没有开花的蔷薇藤蔓。
丁芃文提前?打过电话,保安没有拦着?,车子?一路开到了庄园楼下。
“三少。”
“没人跟着??”
“是的。”
谈裕这才睁开眼,松了口气,`犹豫了半秒,推门下来,轻声?关上了车门。
黑色毛呢大衣将他整个人的身形修剪的挺拔笔直,里面是浅灰色的的得?体西?装,没打领带,贴身穿着?一件同样是黑色的羊绒毛衣。
戴着?无框的眼睛,男人半依靠在车门边,缓缓摘掉了皮手套,点了火。
风太大,好几次,才成功。
他点燃了手里那烟,凑到嘴边,没一会儿便吞云吐雾。
雪花落在他肩头,久久未融化。
他仰头看着?亮着?灯的窗子?,不知所想。
只觉得?难受了整整一天?的心寥有慰藉,至少可以感受到是在鲜活地跳动着?的了。
烟被吸入肺里,那种?呛人的烟草气息暂时性地同酒精一起,麻痹痛苦。
他好想见见她?,看看她?怎么样了?
但他就连在这多留一会儿,都并不安全?。
他好像,也就只有这一支烟的时间。
烟蒂在他手里燃尽的那一刻,便要离开。
他沉重地叹了口气,将烟头熄灭,重新回到车上。
“走?吧,回去?。”
顺园照旧是表面一团祥和,暗地里风起云涌。
谈裕拖着?难受的身体冒雪回到院子?的时候,进房间便一眼瞧见了一地狼藉。
她?什么都没带走?,徒留了一地纸屑碎片。
他走?过去?,身上的雪花都来不及清理,缓缓蹲下,小心地捡拾起那些“残骸”,一片一片,是那么可怜惨烈。
他们唯一的一张红底照,被她?肆意破坏掉了,上面还笑着?的两人看不清模样。
床头柜上放着?那颗紫钻,他们的婚戒。
谈裕只觉得?心难受得?难以形容,将那些碎片死死攥在手里,颓唐地半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他微微张了张嘴,企图用努力呼吸来缓解这种?生理心理的双重痛苦,却并没有成功。
他强撑着?站起身,将能?找到的碎片都找到,一片也不肯漏下,然后走?去?书房。
那盏台灯彻夜亮着?,辉映着?外面银装素裹的世界,漫天?纷飞的雪花也显得?尤为凄美。
他找来了空白的纸张和胶水,一点点将那些碎片粘连起来。
看过太多次,熟悉到他闭着?眼都能?背下来的字句,他小心翼翼地拼凑。
这一整夜,他都没离开桌前?,只坐在那,固执地重复这些琐碎动作?。
他和她?不同,难过的时候,他也很少掉眼泪,甚至如若他不想,都没人能?看出来。
他只会自我折磨,然后强撑下去?,任由自己鲜血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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