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应怜月
扭头那一瞬,看清站在?不远处站在?她身后的人时,她后悔了。
愣在?那,眼眸微微动了下,心跳漏了一拍。
指间的烟头燃烧,她没注意,被烫了一下,刺痛感叫她回过神。
初春的天气,她穿着露肩吊带红裙,肩上围了件薄绒的米色流苏披肩,锐利的高跟鞋同样是红色的,没穿丝袜,光洁白皙的小腿,脚踝都?露在?外?面,依靠在?车的前盖上,形态散漫化着精致的妆,眼线拉得很长?,将那双杏眼带出?了几分妩媚。
而他站在?离她不足几米的马路台阶上,不似大多时候西装革履,穿了一件随意的淡灰色衬衫,没有任何logo,连罗意璇都?看不出?什么牌子,领口?开着,可以瞥见锁骨,袖口?半挽着露出?小臂,西裤皮鞋,半叉着腰,整个人看起来简单随性,不同于以往贵气逼人,叫人觉得压迫感十足。
今晚,反倒是生出?几分随意闲适。
那一声?绾绾,渺小的像是小水滴,掉进这潮涌的春夜里,瞬间蒸发,消失不见。
内心千军万马,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或许心跳都?处在?了同一个节拍里。
两年?,整整过去了两年?多。
顺园堂前的那个雪日一别,她们似乎都?变了些模样。
也?可能?是因为太久没见了,记忆总是与现实发展有了些许偏差。
罗意璇很清楚,只?要她回到?京城,或早或晚都?会有这样一场重逢,只?是没料到?是今时今地,所以她没做好准备。
谈裕却并不确定,因为她已经消失了太久。
他以为,她们该是此生不会相?见了。
今夜开完会,他没叫苏窈和丁芃文跟着,只?想一个人转转。
在?路口?等信号灯的时候,他先是被那抹黄吸引,看过去才发现驾驶位上坐着的人很是眼熟。
但?信号灯转色,车速太快,他看不真切,却还是发疯一样跟着。
直到?,和她走上台,拿起麦克风,唱了那首歌。
他确信无?疑,那是她。
在?许多个夜里,他梦里出?现的人。
他再也?不能?镇定自若地当做看不见,坐在?台下,听她唱完,全程心揪在?一起,那口?酒都?没喝完,眼见着她下台,他不受控制地追了出?来。
熟悉的面孔,却陌生得不知如何靠近。
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流连过后又平静挪开,低头拨弄了下长?发,莞尔一笑。
“三少,好久不见啊。”
兜兜转转,她又重拾当年?在?丽兹酒店时对他的称呼,生疏客气得可以。
不免落入俗套地开口?,像是电影里的敷衍潦草对白。
他被这一声?呼唤搅得心痛。
“出?差吗?”
“嗯,有个项目,在?这边开个会。”
罗意璇心里没底,不确定自己刚刚挥洒泪水的那首歌,他有没有在?台下听到?,并不想在?此多停留,生怕自己会破功,哪怕流露出?半点在?意,她都?是不愿意的。
“那你随意,我走了!”
说着,掐灭了手里的烟,准备上车。
“载我一段吧,车坏了。”
谈裕突然开口?,说着也?没等罗意璇答应,下了台阶,跟上她,掀开了车门。
罗意璇皱着眉,拒绝好像显得她还在?过去耿耿于怀一样,便强装平静,看都?没去看他一眼。
车坏了?
谁信他的鬼话。
不过谁管他是不是车真的坏了。
“去哪?”
“园区。”
罗意璇瞪了他一眼,觉得他是故意的。
就算他车坏了,打个电话,丁芃文分分钟出?现。
这里到?园区,足足要跨越半个苏城,不是一星半点的远。
“太远了,不去!”
“给你一百块小费。”说着,也?不等罗意璇拒绝,随便报了一串地址。
???
罗意璇又瞪了他一眼。
这话,怪熟悉的。
以前他帮着她收拾行李,她也?说过。
“一千。”他将她以前的话原本粘贴复制。
“神经!”罗意璇不愿意与他多纠缠。
猛踩了一下油门,黄色的猛兽瞬间如同离弦之箭一般飞驰了出?去。
夜色迷离,这一路风声?很大,他们都?没开口?。
庆幸于夜已深,路上没什么车辆行人,可以任由她随便开,否则,真要是车流密集,搞不好她这么不专心,都?得追尾。
“你现在?车技怎么变得这么差?”谈裕不咸不淡地吐槽,微微皱了皱眉。
“爱坐不坐,不坐下去。”
“痛经好了?现在?都?学会抽烟了,不怕更疼?”
罗意璇愤恨地踩了一脚刹车,黄色保时捷猛地停在?某个十字路口?。
“谈裕,要么闭嘴,要么现在?就给我下去!”
谈裕无?奈,两人再不曾交流。
车子开得飞快,罗意璇常年?不在?苏城,对园区也?不熟,所以全靠导航。
显示目的地到?了的时候,她抬头看了一眼,扫了一圈周围环境,一脸狐疑地看着谈裕,不确定地开口?:“你破产了?”
谈裕无?语,没理她。
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报的地址到?底在?哪,只?知道来的时候一路开过来很远,所以便随便说了。
起码,可以和她在?一辆车里,多待一会儿?。否则他住的地方,离刚刚上车的酒吧,实在?是太近了。
现在?抬眼一看,才发现这附近除了工厂,就是一些快捷宾馆和廉价小酒店,也?难怪她会这么问。
“行了,下去吧,我要回去了。”罗意璇收回目光,不再多看他一眼。
谈裕再也?找不到?借口?多停留,手扶上车门的那一刻,迟迟下不定决心推开。
这一面结束,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下一面。
转身离散之后,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重逢。
好舍不得,心闷闷地疼了一下。
他转过头,想多她几眼,却对上了她冷漠暗淡的神色。
“歌唱得挺好的。”
罗意璇愣了一下,不知该如何回应。
他还是听到?了,自然也?听到?了她说的那句话。
只?是,不知他有没有明白其其中深意。
“罗意璇,你还回京城吗?”
这时候,他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这句话。
也?没想做什么,只?是想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她。
哪怕只?是看着她,什么都?不做,也?可以。
罗意璇听清了他的话,沉默了几秒,垂眸凝神看着手中的方向盘,最?终扬起头,体面地笑笑,“再说吧。”
她没必要告诉他。
或许在?今晚之前,她下定决心要回去,自以为不再惧怕,可以平静面对任何一次重逢。
但?今晚之后,她发现,可能?不行。
就算她面子上装得再若无?其事,心里如潮涌海啸一般的情绪还是出?卖了她。
谈裕下了车,她们甚至都?没说一句再见。
罗意璇头也?没回,不做停留,很快开着车离开。
谈裕站在?原地,看着那抹黄色影子消失在?视线里,徒留空荡荡的一片黑。
麻木许久的心开始疼,很庆幸,至少证明心还活着。
老天还是让他们,又见了一面。
只?是,有了这一面,伴随而来的,便是无?穷无?尽的期待。
回去的路上,罗意璇尽可能?地不去想今晚发生的一切,疯了一眼,在?市区里飙车。
可猛地停下来的那一刻,她的耳畔还是回荡起他的声?音。
这两年?所有的努力,好像都?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她先是用力地锤了一下方向盘,不足几秒后,又懈怠地轻叹了口?气。
春三月,新的开始。
她们全无?预兆地重逢。
大概是在?京城白玉兰盛开的时候,罗意璇回来了。
丛一和文紫嘉在?富春居开了桌大的,为她接风洗尘,欢迎她回来。
文时以临时出?差去了津市,文时笙,还有喻衍洲都?过来了,还带着他与文紫嘉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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