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应怜月
就连丁芃文,都是第一次见。
“三少,你.....你没事吧。”
谈裕摇摇头,缓和了半刻,“你回去吧。”
丁芃文也不敢多问,只好照做。
安静如斯的?夜,晚雾已经渐渐明晰,此时透过窗子,可?以看见明亮的?月亮。
月光温柔得不像话?。
他坐在她床边,不慎触及她正在输液的?手,被冷得骇人的?温度吓到。
双手合十,将她的?小手捂住,捧在掌心,努力?暖着。
就这样,一动不动,整整坐了一夜,也暖了一夜。
直至,整个手臂都酸痛麻木,也没有撒手。
固执坚持,像是被抽去神志一样。
月光没有出现多久,快要天明的?时候,外面起了阵小风,天阴沉着,下起了小雨。
窗子有缝隙,他起身去关?窗。
坐了一晚上,每走一步,双腿都有麻麻的?感觉。
关?好窗子,再回头望向病床的?时候,床上孱弱的?姑娘已经睁开了眼。
虚弱,苍白的?脸色,正眨着那双好看的?杏眼。
望向他。
第21章 爆裂
谈裕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回过身的那一刻,微微愣了一下,慌乱无措了几秒。
房间安静,没有?阳光,遮蔽着窗帘。
因为她刚刚还睡着,所以房间没有?开主灯,只开了壁灯,光线很?暗,只划出来?了一个小小的光圈在将虚弱的她笼罩在昏暗的光里。
谈裕走过去?,坐在床边的椅子,沉默不语地攥紧酸麻的手,努力缓解,像是有?一万只虫蚁噬咬一般,难耐得很。
“还疼吗?”
她脸色苍白,又?不肯说话?,他不确定,最?终还是问出了口。
罗意璇躺在床上,小腹的疼痛如同潮水般褪去?,在止疼药的作用下渐渐偃旗息鼓,留下的余韵暂且可以忍受。
她能感受到自己的背整个都是湿湿的,被汗水侵透还没干。
浑身无力,像是经历了一番劫难。
“疼......”
声音细软,哪怕是单字的音节,都在颤抖。
很?委屈,很?难受。
久违的,撒娇的口吻,她竟然会对着谈裕讲出口。
她是没有?再一副平静到毫无所谓的样子,而是急转直下,蜷缩在被子里,目光始终追随着床边的人,一动不动地望着他,只微微动了动唇。
说完这一个字,眼睛轻轻眨了下,一颗清晰可见的泪珠滚落了出来?,掉在枕头上。
昨晚疼得快要?晕倒的时候,她脑子里什么都想不得,整个世界好像只剩下快把她折磨致死的疼痛,快要?把她的身体撕成碎片。
她只觉得一直在往下坠落,没有?底,看不见的深渊。
有?人叫她的名字,但她答不出来?。
再睁眼,疼痛虽然缓解了,但心情一路坠入到谷底。
她罗意璇的生活,是从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的呢?
从得天独厚,睥睨众生,变得好像只能阴暗爬行,低眉顺眼......
那些不解,委屈,又?一起?翻涌着搅动,她一时失控。
目光从他身上,移到天花板,怔怔地看着,不再说话?,眼神?空洞,像是个受了个伤的漂亮芭比娃娃。
她不明白,头一次生出了些许恶毒的想法。
京城那么多?大小姐,为什么偏偏倒霉的是她,为什么破产的是罗家,为什么失去?父兄失去?亲人疼爱,家族荣光的,是她。
她真的很?想很?想她们。
如果父母还在,罗意宸还在,她一定不会,受半点委屈。
绝对没人敢给?她脸色瞧。
谈裕没想到她会突然这样,所有?的心理建设发全部功亏一篑,话?咕哝在嘴边,说不出来?。
他以为她哭,是因为还疼得受不了。
“医生说,可能是这个月.......生病,身体免疫力下降,状态不好,一会儿再过来?给?你送口服的止疼药,就不会疼了。”他手忙脚乱地安慰,忘记了平常相处的模式。
他给?她倒水,却只敢放在她手边。
听到不疼了三个字,罗意璇非但没有?好,反而哭得更凶了。
谈裕还在旁边,她努力想要?克制住确失败了,身手抓住被子,扯过来?盖在头上,别过了脸。
以前骄傲,众星捧月。
现在连哭泣都要?瞧瞧隐忍。
担心她会闷到,但又?不敢贸然拉下被子,谈裕的手僵持在半空中,进退两难。
她真的哭得安安静静,只隐隐有?轻微抽泣的声音。
谈裕没有?办法,按了床头的呼唤铃,先出了病房,给?她空间时间缓和。
在走廊尽头的窗子前,他到底没忍住,燃了支烟,深深地吸了口气。
虽然他有?偶尔抽烟的习惯,但不过肺,只解个瘾,短暂的放空。
疲惫和不适感交织,一夜没睡后,太?阳穴隐隐的胀痛。
“先生,这里不能抽烟。”有?个小护士路过提醒。
“哎!”另外一个小护士小声地提醒,拉了一下她胳膊,“三少?,她是新?来?的,不懂规矩,打扰您了。”说完,拉上另一个小护士赶紧走了。
“你疯了!这医院都是谈家入股开的。里面vip病房躺着的可是他未婚妻,你千万别出错。”
小护士努力想着,“三少??那昨晚炒出绯闻那个......”
“哎呀哎呀,别说了,快走。”
两人的小声嘀咕到底还是传进了他的耳朵,只是他少?见的没有?动怒,熄灭了手里的烟,一个人在窗边站了很?久。
所有?人都知?道,所有?人也都觉得这件事,她会不高兴。
他是不是不该等着她发脾气,毕竟错是他在先。
手机震动了两下,是谈静初给?他打过来?的电话?。
“阿裕,怎么样,你和小璇解释了没?”
“还没。”
“怎么还不解释,要?不,我?帮你和她说说。”
电话?那头,谈裕陷入沉默,思量着,斟酌着,迟迟没有?下定决心。
“阿裕,我?是不是管得太?多?了......”谈静初见谈裕没有?回应,小心翼翼地补了一句。
当年谈正清领着他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在国外念书了,等她回来?,谈裕又?在国外了,总共一起?待在谈家和英国的时间没多?久。
但她是那些年里,唯一一个把谈裕真的当亲人的人。
或许是有?着同样不光彩的出身,一样的境遇。
见他的第一面,她就真情实意地叫了他一生弟弟。
交代于妈好好照顾他,在谈敬斌和谈敬骁面前护着他。
总之,她力量单薄,却倾尽所有?地为他着想。
“没有?,姐,她昨晚不舒服,现在在医院,还没来?得及。”谈裕努力让自己口气温顺些。
“生病了?什么病啊,在嘉林医院吗?下午我?过去?看看她吧。”
“嗯......就是......医生说是痛经。”谈裕搓了下鼻尖,有?些不好意思。
谈静初放下心,“不是什么大病就好,那下午医院见吧,正好晚上爸爸喊你回老宅,姑姑他们一家先到了。”
“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再回到病房的时候,罗意璇已经整理好了情绪,在护士的搀扶下坐了起?来?。
喝了点水,嘴巴没有?那么干了,脸上也浮现出一点血色,只是刚刚哭过的眼睛,还红肿着,看起?来?楚楚可怜,像是刚从水里打捞出来?的一般,湿漉漉的。
病床前面的小桌板上已经摆上了饭菜,她还没来?及动筷子。
怕她不喜欢烟味,他在走廊的风口站了半天,确认自己没有?携带上不好的气味,才回来?。
一夜没睡,他的眼睛里也有?隐隐的红血色。前天应酬,昨天在公司忙了一天,晚上回老宅,再回京郊又?熬了一整夜。
整个人,难掩倦意。
罗意璇瞥见他进来?,刚准备拿起?粥的手又?缩了回去?。
他坐过来?。
“新?闻上的事不是那样的,我?......”谈裕尝试着开口。
“没关系,你随意,你的事,我?不会多?问的。”罗意璇抢了先,努力克制内心的不适,说了违心的话?。
调整了半天,这句话?说出口还是极艰难,她权当是不得已低头。
用勺子拨弄着粥,一下又?一下。
谈裕愣住,这一晚所有?的担心,焦虑,自责,突然变得很?没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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