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斜三角 第53章

作者:快乐土狗 标签: 都市情缘 豪门世家 轻松 现代言情

  她犹豫了一阵,才点?进去池旸的朋友圈。

  生怕对方也跟方知悟一样,决绝地将自己拉入了黑名单。

  幸好池旸没有那么做。

  他的朋友圈时间仍然停留在去年给池霭庆祝生日的那天。

  满满当当的九宫格照片,有蛋糕的高?清大图,也有池霭闭眼许愿的面容。

  作为理科生不善言辞的池旸,甚至煞费苦心地为图片配上了一句煽情的话语:生日快乐,希望能够陪伴妹妹池霭度过美好生命中的每一天。

  这?些字眼像是能够灼伤池霭的眼睛。

  她侧开视线,狼狈地点?击了退出。

  如果可以,她愿意一万次低头去取得池旸的谅解。

  只是到最?后,停留在消息栏里宣告自己一路顺利的话语仍然没有发?出去。

  池霭木着面孔,又?点?开了来自祁言礼的未读消息。

  他的手脚麻利,没过几?天就找到了池霭理想中的房源。

  建德大厦附近,一个比较老?,但是配置齐全的小区,原本的住户是一对年老?夫妇,是市局里的退休领导,现在要跟着女儿女婿一起去国?外?常住,所以把这?套房子整租出去。

  祁言礼给出的消息很全面,还贴心地附上了房子的全景图。

  出于?上次撞伤脚踝的经历,池霭对建德大厦这?个名词很是熟悉。

  她知道?要是自己选择这?套房子,那未来的住处和祁言礼的家之间就相隔了没两公里。

  不知道?这?个巧合是不是祁言礼刻意为之,池霭打字问道?:【这?套房子可是在你家周围,这?么好的地段,我准备的钱恐怕只能和别人?一起合租吧?】

  她点?明了这?点?小心思,那头的祁言礼没过几?分钟回复道?:【这?是我从朋友那里得到的内部消息,租金倒不是最?重要,重要的是房东夫妇只想租给爱干净、有道?德、能够愉快沟通的年轻人?,还有一点?就是,确定租房需要一年起租,中间不可以随意违约退房。】

  祁言礼洋洋洒洒把房东的条件公布了出来,却依旧没有说到池霭问他的那一点?。

  池霭也只是移动着手指,在屏幕上打下几?个无意义的字符,好叫自己的状态变成正在输入中,但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回复。

  祁言礼很快明白了她得不到答案就不打算回应的意图。

  紧跟着在原本的大段文字下,小心翼翼地添加了一句话语:【这?套房子离卓际不是很远,周围设施齐全,交通也方便……只是附加一个离我近些的条件,你会介意吗?】

  -

  而被池霭挂断电话的方知悟这?边,他辗转到半夜依旧难以入睡。

  他拉黑了池霭的微信,不料最?先后悔的竟然是自己。

  为了面子不好意思将对方添加回来,方知悟咬牙切齿翻遍整个手机,堪堪找到上次的录屏——只有十来秒,把它当做安抚自身的配菜实在称得上荒谬又?可怜。

  可是看着池霭清凌凌的双眼,那些轻笑着低骂小狗的话语言犹在耳。

  方知悟熄灭了大半的身体?冲动又?迅速死?灰复燃。

  他半跪在床上,把手重新探进了被窝。

  下一秒,“粉色才被女人?喜欢”的魔咒再次在内心深处奏响。

  他僵硬一阵,最?终阴沉面孔拉好了自己的衣服。

  任凭帐篷支起,岿然不动闭上眼睛睡觉。

第49章

  结束磐谷村女校的拍摄工作, 拍摄团队又出?发前往第二站,也就?是兄妹二人吵架的根源地点,那片位于滨市和P省交界处的, 当?年?池霭母亲随同医院救援过的山区。

  此?刻池霭望着?窗外连绵不绝的雨水, 想起自己临行前面对池旸发出的信誓旦旦的保证——“我昨天特地查过那边的天气预报,接下来的半个?月都是?晴天。”

  事实证明,池旸说得没错,天气预报仅仅是?预报, 不可能像神明一样无所不知。

  一路上风和日丽的天空, 在他们抵达山区深处的小镇东仓的第二日, 忽然变了脸色。先是半夜电闪雷鸣把池霭从不安稳的睡梦中吵醒,接着?像是?打翻了水盆似地下起瓢泼大雨。

  滂沱一夜的雨势,在?黎明时分逐渐收小?,只是?仍有连绵的雨水影响着?团队的拍摄进程。

  工作暂停了一日,还是?没有放晴的趋势。

  无奈之下,大家也只好冒雨继续取景。

  结束第二日工作的傍晚时分,安德烈导演为了感谢双方的支持配合, 特地自掏腰包在?东仓镇上最好的饭店里订了两?个?包厢,宴请了付出?努力的大家一顿。

  平心而论, 这?个?山区小?镇没有处于大山腹地的磐谷村那么破败老旧, 但要?说是?最好的饭店, 提供的饭菜质量也不过是?滨市街头随处可见?的小?店水准。

  频频发生的自然灾害导致东仓镇的建设很难迅速发展起来, 唯有十多年?前,几大医院组织的医疗人员前来救援时发生的伤亡惨案, 才使得它们稍稍进入了百姓公众的视野。

  招牌为“常兴”的饭店里, 两?侧连通的窄门?开着?,包厢之间能听到中文和法语齐飞。

  没有统一制服, 各自穿着?家常服装,明显有了一定年?纪的服务员们先后上着?菜,餐桌上有好酒的男同事点了两?瓶啤酒,大家一边闲聊工作和生活,一边挑拣着?尚能入口的菜肴。

  卓际员工这?边的餐桌上,为首的章妍叫到池霭的名字时,后者还在?注视着?黄昏铅灰色的天幕微微出?神。

  林希诺小?声?呼唤了两?句池霭的名字,她才聚焦视线,回过头来:“组长,您叫我。”

  “是?不是?这?几天太辛苦了没休息好,我瞧着?你脸色有点发白。”

  尽管池霭神色一如既往,但饶是?最活泼爱笑的林希诺也察觉到她在?抵达这?里后的异样。

  章妍一向?心细如发,没有责怪池霭的走神,关心地问道。

  池霭下意识摸了摸耳垂上的珍珠配饰,迅速寻了个?理?由,略感不好意思地说道:“嗯,我比较害怕雷鸣声?,招待所的隔音有点差,所以昨天睡得不是?太好。”

  她隐瞒了母亲曾在?离开东仓镇前出?事的消息,而章妍在?得知这?样不算大事的借口后,理?解地点了点头:“等收工回去,我多批你两?天假,在?这?里还是?坚持坚持。”

  池霭笑着?谢过章妍的体谅,却忽略了上菜的服务员触及她的名字时眸光闪过的情绪。

  酒足饭饱后,要?好的同事们分成三三两?两?的队伍,支着?伞走回不远处的招待所。

  池霭瞧饭店整体的环境还算干净,想在?这?里上个?厕所,就?对亦步亦趋跟着?自己的林希诺说道:“希诺姐,你不用等我,自己先走好了。”

  “就?剩一把伞了,我拿走你怎么办嘛小?池。”

  林希诺亲热地挨着?她,顺便努嘴示意包厢角落的方向?,伞的数量只果然剩下一把。

  事实既定,池霭也只好由得她去。

  ……

  推开隔间的门?出?来,池霭走到靠外沿的洗手台前洗了把脸,试图把面色的虚浮洗去。

  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不料背后突然匆匆闪进一道熟悉的身影。

  “冒昧打扰一下,您是?,叫做池霭吗?”

  有些迟疑的声?音在?距离池霭半臂外响起。

  她转过头去,见?是?吃饭时轮值上菜的几位中年?服务员里的一个?。

  半长不长的头发烫成小?羊毛卷,长相尚算清秀端正,只是?眼尾横亘着?操劳过度的细纹。

  她似乎是?为了自己特地前来。

  池霭有些不明所以,响应着?服务员的话语,礼貌询问:“阿姨,您认识我?”

  “请问您的母亲是?徐怀黎徐医生吗?”

  从对方口中听到母亲名字的须臾,池霭的眼中晃过头顶白炽灯的照影,她略感恍惚地想到,自己和母亲故人的相逢,竟然会发生在?东仓镇饭店昏暗逼仄的厕所里。

  见?对方闪烁着?眸光没有答应也没有反驳,服务员连忙介绍起自己的身份:“池小?姐,您别害怕,我不是?坏人——我姓唐,我的儿子,曾经受到过你母亲的救治。”

  “十多年?前的那次大地震,学?校房子倒塌下来的钢筋贯穿了我儿子的身体,如果不是?徐医生主刀完成了高难度的手术,我儿子可能早就?没命了……”

  “徐医生的恩情,这?么多年?以来我们一直记在?心里。”

  说完自己家里和池霭母亲的过往,服务员又开始解释为什么会认出?池霭。

  她言语不算流利,边用手比划着?说道:“那时候我儿子的伤情,一直反反复复不太稳定,所以我们家跟徐医生的接触,也就?慢慢多了起来……我听徐医生提起过你,也看过你小?时候的照片,所以刚才听到你的名字,就?想来确认一下。”

  池的姓氏少见?。

  再配上“霭”这?个?字眼,大约放眼整个?世界也不会几人重名。

  池霭信了几分,但转念思忖到当?年?的地震,母亲肯定救治了东仓镇上的不少人,不知道这?位唐阿姨专程来厕所找自己是?为了什么事,总不会是?仅仅出?于道谢的缘由。

  她将疑惑委婉问出?口,得到服务员的回答:“当?年?下着?大雨,几个?医院的救灾人员撤出?得匆匆忙忙,徐医生暂住在?我家,上车离开的时候落下了一条吊坠,里面有你们一家四口的合照——我寻思着?应该很重要?,但也没什么能力从东仓镇带出?去,只好妥善保存起来。”

  “没想到十多年?以后池小?姐你也会来到我们这?地方。”

  池霭记得小?的时候,母亲是?特地请人定制过一条能够存放相片的项链。

  后来母亲不幸去世,剩下她和父亲兄长三个?人沉浸在?悲痛之中失魂落魄,整理?她的遗物?时没找到,也没去询问医院,只以为是?随着?母亲的生命一起遗失在?那场灾难里了。

  想不到十数年?后,吊坠竟然在?东仓镇失而复得,着?实出?乎池霭的意料。

  不过林希诺还守在?饭店门?口,出?门?在?外,她也不好贸然前往陌生人的家中。

  于是?轻拢着?眉毛,略带为难地说道:“不好意思呀阿姨,我这?次是?带着?任务来的,上司们也都在?,没办法随便离开招待所跟您去取项链,不知道能否麻烦您送一趟过来?”

  “没问题,当?然可以了!”

  能够了却一桩心事,服务员也很高兴,她闻言没多想什么,爽快地点头应承下来,“你们是?住在?镇上的招待所里吗?晚点我叫我儿子小?雨送过来。”

  -

  和服务员阿姨约定好时间以后,池霭同林希诺返回招待所。

  镇上没什么外人来,这?里的房间常年?有大半是?空的,因此?也不需要?几个?人挤在?一起。

  池霭分到了靠近走廊尽头的一间。

  时间来到九点,她坐在?笔记本电脑前,本该继续完成撰写旁白的工作,但到访者的敲门?声?迟迟不曾响起,她的心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攥紧了似的,终究难以得到几分松懈。

  最后,她索性站了起来,在?一隅之地的屋内来回踱步。

  雨水淅淅沥沥敲打在?窗台,更像是?不紧不慢叩问着?她的心。

  不知过了多久,在?池霭的意识因为重复的兜转而产生些许眩晕感时,招待所单薄的门?板才被人以小?心翼翼的力度轻轻敲响。

  池霭用一种堪称迫不及待的速度小?跑了过去。

  门?扉吱嘎一声?开启,她的视野里随即撞进一片洗到泛黄的白。

  再抬头,便看见?了一张分外年?轻但俊秀的脸容。

  对方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尽管有方知悟、祁言礼的珠玉在?前,也算得上小?小?的惊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