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快乐土狗
她和祁言礼早在国外留学时?就相识,远非上流圈层中所传的那样不熟。
也正?是因为清楚祁言礼个性深处的冷酷和利益至上,她才会?理所当然地认为,想要跟祁言礼在一起,池霭必须要花费时?间等待——等待祁言礼离婚,等待得到一个名?分。
陈诗蔚的话令得祁言礼进入漫长的沉默。
然而这份沉默并非真相被戳穿的心?虚,他默默思忖着有些计划不能再缓慢进行,他要加快脚步,快一点,再快一点,扫清所有障碍,方能如愿以偿站在池霭身边。
不过这些真心?话,他又?有什么必要对?着一个外人提起?
月色未至处的夜幕在祁言礼的五官轮廓处投下?深邃阴影。
陈诗蔚观察着他,却难以分辨那阴影之后的真实表情。
就在她逐渐失去耐心?,因着寒意想要先行回到别墅时?,她又?看见阴晴不定的青年抬起眼睛,宛若纠正?常识错误一样认真地纠正?她道:“有件事?你错了?,霭霭不是我的情人。”
“从始至终,都?是我在高攀而已。”
第79章
无论投身其中的人们想法如何, 时间却是从来?不等人。
迎接元旦的最后六十秒,江晗青邀请池霭上台敲钟。
她们携手共握一只纯金小槌,和台下的宾客们倒数五个数字。
“五。”
“四。”
“三?。”
“二。”
“一。”
咚——
钟声敲响, 元旦来?到。
漫天的喷射彩带混合金箔的碎片, 洒向立在台上的江晗青和池霭。
她们相视而笑,池霭平淡清秀的面孔也在万千华彩的簇拥中?变得熠熠生?辉起来?。
她的目光温和坚定?,像是无人欣赏亦能迎风盛开的野栀子。
而渴望将这朵栀子攀折在手的两位青年同处台下,望向彼此的眼神里?透着敌意疏离。
在宾客排山倒海袭来?的响亮欢呼声中?, 他们三?人站成了结构稳定?的三?角。
难以?抽身, 难以?离析。
……
晚宴结束后, 江晗青将池霭、祁言礼和陈诗蔚留在半山庄园做客。
天色已晚,面露疲惫的江晗青与众人打完招呼便乘坐电梯上楼休息。
池霭照例来?到三?楼为她准备的卧室。
她用惯的洗漱用品,喜好的品牌衣物,钟意的床纺风格,皆在这间房间里?一一俱全。
泡了个简单的热水澡以?后,池霭擦拭着湿透的长?发,方才感觉到难以?言喻的疲惫。
今日与陈诗蔚发生?的对话?在她的脑海中?再次闪现。
想象着和祁言礼告别分手的场景, 池霭居然在坚硬的理?智之下捕捉了一丝细微的不适。
内心有一道尖刻的声音在对她发出嘲笑:
“看吧,就算祁言礼为了你跳过海, 但?在利益面前, 你还是成为了被抛弃的一方。”
池霭很难描述清楚自己此刻的心情。
她在母亲去世, 父亲另娶的残酷现实里?学习到, 唯有自己强大,才能游刃有余地选择。
这些?年, 她也始终做着那个选择的人。
选择和方家达成交易, 选择大学就读的专业,选择今后要过怎样的人生?。
怪只怪祁言礼的种种行为表现得太真?。
真?到甚至令她出现了瞬息想要将选择权交托一半到对方手上的犹豫。
幸好。
幸好还没来?得及做出决定?。
池霭很快说服了自己, 也适时把仅对祁言礼升起的罕见情绪隐匿。
她对着镜子练习着素日示以?人前的亲和笑容。
但?触及微微弯起,却没有任何欢欣之意的眼睛,只觉得一阵压抑。
她尚未分清这股压抑感来?自何方,位于浴室旁边的房门就被人轻轻敲响。
“霭霭,你睡了吗?”
“我想进去和你谈谈。”
是祁言礼。
池霭本能推下了即将开启的吹风机按钮。
她很累,要在明日与祁言礼相见之前思考好如?何处理?这段关系。
眼下不适宜与他私下见面。
在她房间的两侧,是方知悟和方知省的房间。作为客人,祁言礼和陈诗蔚被安排在二楼。她不知道祁言礼冒着这样大的、随时可能被人发现的风险来?找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
祁言礼在外?面敲了很久的门,池霭亦站在原地缄默了很久。
直到声响渐灭。
她又等了片刻,确认无人敲门后,鬼使神差地握住了门把手。
方家的房子绝不似池霭居住的老式小区那样,开门时会发出陈旧的吱嘎声。
她开启得无声,而门外?倔强站立的青年望过来?的眼神同样无声。
尽管庄园的内部一年四季都处于恒温状态,但?在深冬的时刻,为了在上楼时避免发出多余的动静而选择光着脚掌的祁言礼站在面前,依旧无可避免地令池霭体会到了一丝冷意。
惊讶过后,她压低声音:“你的咳嗽还没有好全,这是在做什?么?”
祁言礼的目光低微到了尘埃里?:“霭霭,可以?给我五分钟吗?五分钟就好。”
两厢僵持之下,池霭只好将他放入房内。
她左右环顾,确定?无人被惊动,随即将房门关紧。毛绒拖鞋在厚实地毯上犹疑地向后挪动一步,尚未来?得及转身,就被祁言礼展开手臂自后向前紧紧抱住。
“我没有、没有答应要跟陈诗蔚结婚。”
“那都是她自以?为是的想法而已。”
“这辈子我都不可能会跟别的女人登记注册。”
“对不起,我不应该让陈诗蔚去打扰你。”
“霭霭,对不起……”
池霭的手不知该握哪里?,只好用力抵在门把手上方骨节屈起。
她的头?发处于半干状态,贴合身体的末尾仍会蜿蜒下淋漓的水痕。
她倾听着祁言礼解释的急迫话?语,又在靠近后颈布料处感觉到温热的湿意。
在一片冰冷的黏腻中?,这抹带着热度的触感格外?鲜明。
池霭清楚从自己头?发滴落的余水早已冷却。
那么这点热意只能是——
“祁言礼,你哭了吗?”
池霭放松了撑在把手上的力度,情绪不明地出声询问。
谁知身后拥紧自己的人一下子僵硬起来?。
“没有、不是的……”
池霭鲜少见到如?此语无伦次的祁言礼,她反手按住桎梏着自己腰肢的健壮手臂。
祁言礼的语调立刻上扬了些?许,愈发手足无措:“霭霭,霭霭,你不要转过来?……”
池霭充耳不闻,却是稍许加重力气一拧,就挣脱开来?调换了位置。
她侧过身,见嘴上说着没有哭泣的青年,正可怜兮兮地垂着眼帘。
他浓长?的睫毛像是阴雨天被雨滴打湿的蝴蝶般无助依附在眼眶。
随着池霭转过来?的动作,受惊似地飞快抖索两下。
沮丧的、易碎的、哀求的。
所有有关脆弱的描述词交织在一起,便组成了她眼前的祁言礼。
池霭呼吸微滞。
她不得不承认,那股被压制的不适感再度攀升。
祁言礼应该是匍匐在她掌心的蝴蝶,她不允许起飞,他就没有任何向往自由的权利。
事业、地位、家族、财富……
如?果真?的爱她,就不应该有任何东西比她还要重要。
池霭终于明白蛰伏在心里?的不适,来?源于自身过火又蛮不讲理?的阴暗占有欲。
她并不以?此为耻。
慢条斯理?抬起纤细手指,仿佛对待易碎的玻璃制品般徐徐擦去祁言礼眼角的晶莹。
她温柔而克制地询问:“我也听过了陈诗蔚对于这种做法的解释——如?果不这么选择,那你该怎么办呢,阿夜?为了跟我在一起,你会甘愿放弃即将拥有的一切吗?”
听到池霭问题的祁言礼却没有着急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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