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红淡绿 第111章

作者:勖力 标签: 都市情缘 欢喜冤家 因缘邂逅 轻松 现代言情

  盛稀一双眼红得像野兽,难难地看着她。然而,栗清圆不容置疑的口吻,像命令他一般,最后警醒少年,“你再动手一下,你的前途就没有,你听见没!”

  老宋这头把冯先生关照的宝石亲手拿给了栗小姐,便要回去交差的。

  才准备回头,就听见了隔壁有两个孩子在动手什么的。他怎么也没想到,栗小姐看清了是谁,当即就冲了上去。

  老宋直觉不妙,连忙回去要通知冯镜衡。

  而今日里仁路的风波且不止这一桩。

  栗清圆拉开了盛稀与南太太家的儿子,便多管闲事的点到为止。

  她即刻扭头就走,岂料受侮的少年,很不服气地跟着她,口口声声自辩的口吻,“是他先挑衅的,也是他先动手的。”

  栗清圆自觉与她无关。也不肯少年再跟着她了,她只陈述一桩客观事实,“你那一下下去,出了人命,吃牢饭的时候,没人管你们谁先动手的!”

  盛稀还要跟着她的,栗清圆突然断喝了句,“别再跟着我了!”

  忽地,少年生根在原地。一身烂泥,带着血与淤。

  最后,他筋疲力尽地瘫坐在地上。脸埋到膝盖上,许久没抬头。

  等再次听到脚步声回来的时候,栗清圆冷眼递给他一瓶矿泉水。

  盛稀泪流满面,他还是那句话,仿佛那是他的原则也是初衷,“我并没有主动去招惹他们。”

  栗清圆把地上的人拖起来,到附近阴凉的石椅上,河岸边,樟树习习凉风。

  她看着盛稀用水冲刷手臂上的伤口,并没有去帮他。依旧失望他的冲动,才这个年纪的孩子,不该有这么重的戾气的。

  而她之所以回头,却是夹杂着私心。

  待到盛稀冲干净伤口,栗清圆递给他一个创可贴。

  她也终究问出口了,“冯镜衡那天去你阿婆那里,和你说了什么?”

  盛稀听了听神,如实以告,“他说只要你明白我不是他的私生子就可以了。至于其他人,不重要,哪怕误会了也不要紧。这样就没人再愿意嫁给他了。”

  栗清圆听后,许久没有说话。

  她从石凳椅上起身来,好像知道了她想知道的,便义无反顾地要走了。

  内马路上,时不时有车辆低速通过。

  栗清圆原本是想跟盛稀说,悠悠之口是堵不住的,与其在意这些捕风捉影,不如学学那个人的无所畏惧。

  然而,她的所思所虑没来得及出口,一辆原本车速并不算快的宝马七系,忽地车头变得左右蛇形一般,原本匀速的车子也突然加速起来,看着像新手驾车,一时慌张把油门当刹车了。

  只见那车子越过对面车道,径直撞在了河面的桥栏上,即便这样缓冲的障碍带,也没逼停下车子。

  而河面这边的说话的两个人,看着车子翻车在即,栗清圆来不及反应,便被身后人拖着往后跑。

  跑离失控的车子,求生的本能。盛稀没看见内马路边的排污水道缺损了一块,他一脚踏空在断裂的钢筋管道里,栗清圆也随着他的惯性往前栽倒了。

  包里的东西滚落到草坡下去。

  她来不及管那些身外之物,撑着手爬起来,目光在灼灼的烈日里还没聚拢起来,只感觉有人忙不迭地跑了过来,刹车的脚步甚至趔趄了下。

  冯镜衡一身酒气,气没喘匀,第一时间把栗清圆抱护在怀里,再看一眼受伤的盛稀。

  要骂什么的,也忍咽下去了。

  随即,脸一沉,目光觑一眼不远处翻车的宝马,赶在有人能封锁消息前先动手了。知会落后几步跑过来的杭天,“报警。通知里仁路的物业经理。”

第73章

  ◎我只问你◎

  是日周六,下午不到三点,社交媒体上突然爆了条热搜:某L姓流量男星疑似涉嫌无证或酒后驾驶翻车。

  与此条相约爆的还有一条:里仁路。

  栗清圆看到手机上滚动着的热议广场时,不禁有点失真感。这是之前听说有明星就住里仁路对过楼里无法比拟的,而救护车与警车前后到达现场,栗清圆看着那翻车主驾上被解救出来的,分明是一个素人。

  栗清圆没什么大碍,就是惯性栽倒的时候,膝盖上磕破点皮。

  杭天全程陪同着他们来医院的,见栗小姐没事人地坐在那,便过来告诉她,盛稀那里还得等一会儿,等着排队拍片子,另外,外伤剌得也不轻的样子。清创之后还得打破伤风针。

  栗清圆听着就直皱眉头,膝盖除了暂时不能弯,她能走能跑。起来便要和杭天一起过去看看盛稀。

  杭天伸手来扶她一把,也客观提醒她,“你在这等着吧。等安排下来病房,再过去?”

  “很严重是不是?”栗清圆不安地问。

  却听杭天淡淡施着笑,“原则上跟你无关。是这小子太招事了,他还和南家动了手。”

  栗清圆不去听他们主雇一致的口吻,她一起来医院也不是听从谁的话,她只关心她想关心的。“怎么和我无关,人家是为了拉我避开车祸现场掉坑里的。”

  杭天听栗清圆这话,一时莞尔。

  她也全不听他的劝,坚持要去陪着盛稀排队拍片。

  腿部片子第一时间出来,CT室的医生没让他们等着取片子,而是要他们直接回头找急诊的医生,那边会看到电子结果,也会及时给他们开住院单的。

  一溜住院章程办下来,才住进病房,门外就来了探望的。是南太太和南城。

  对方还没理清情况,进来先看见了栗小姐。南太太一下子就像找到了主心骨,好像这样对标交涉起来,方便也顺畅了。

  南城自己已经是挂了一脸彩了,还时不时地被亲妈拿包搡两下。南太太气得头发昏,一味朝栗小姐抱怨,“真是要把我气死了。他一天不给我惹祸就骨头痒啊,栗小姐你说说看,就出来吃顿饭的工夫,他也要溜出去打架,还是同班同学,这给他们学校晓得了,怎么好!才入学的呀,他们章校长是出了名的严格,这种恶劣的同门互殴,严重了,要一齐除学籍的呀!”

  栗清圆原本是想跟南太太解释,您误会了,我顶多只算了个车祸在场牵连者,在这并不是来主事的。但是看着南太太进了病房,所谓来探望的,一没花二没果,更是对床上的伤者不闻不问。最多做做样子打了儿子两下,话里话外,甚至搬出了他们与师大附中的校长相识的盾牌,听着不是来示好求和的,却像是同一条破船,共沉沦的。南太太的意思更像是,都是打架的坏皮料,谁也别说谁,冯家要是不肯让步,那就两个孩子一齐沉。

  病床上的盛稀一时沉默,偶尔与南城对视一眼,也是两个按捺不住要撕咬的狗狗相望。

  再说杭天,他是彻底的外人,于情于理这个时候不能说话,也不敢轻易得罪南太太。

  唯有栗清圆,她勉强开口,因着与南太太的一面之缘,明明上回的收梢还算和睦,这会儿,这个溺爱的母亲又无视原则起来了,“啊,现在师大附中是章校长了,我们那会儿,他还是我们那一届的年级主任的。他是出了名的铁棍,调解矛盾更是一票否决权,谁先动手谁全责。”

  南太太闻言这一句,一时惊诧地瞪大了眼睛。

  病房里的人都一时没察觉门外有人。

  却听栗清圆再道:“南太太也不必过于焦心。他们这个年纪的孩子就是这样的,好起来一个头,坏起来又狗咬狗。孩子间的矛盾,还是要他们心平气和去讲去解的。盛稀虽然父母不在身边,但是他们也是托付给冯镜衡的,冯镜衡那个人什么性格,南太太还不清楚么,最自我最霸道的了,他哪里会懂一个孩子的自尊心。但是,他那个人又是最护食的了,盛稀总归是在他们冯家这边教养,有时候出于维护他们家族的颜面,也要狗叫几句的,南太太别和他一般见识。”

  南太太这才觉得栗小姐说到点子上了。

  午后那阵,宴席没散呢,冯镜衡得了他司机的通报,一溜烟地就跑出去了。

  等他人再回小公馆的时候,这位二少爷全没了宴客的精神,却是和这里的物业经理干上了,经理一味地弯腰陪着笑脸,说万事好商量,冯先生稍安勿躁。

  冯二端坐在椅子上,倨傲慢怠地知会物业经理,“这事你别想着瞒,也瞒不住,车翻在那里是事实。我也不妨跟你说实话,我老早看不惯对面了,我也不管对面那小明星后头多大的主,总之,我有法子叫你把这位驱逐出去。”

  “我现在是通知你,不是商量,别浪费我的热气。懂?”

  前脚打发了擦汗的物业经理去,脸一抹,来和南远生开交起来。冯二脱口就问起南远生,南城哪里去了。

  南总和南太太还不知道吧,他们家的少爷和他这头帮着带的一个孩子干起架来了,不瞒南总和夫人,他这帮着带的孩子虽说和他冯镜衡没有正经八百的关系吧,但是将来外界论起来不会多好听的,他索性也不要脸地来认下了,嗯,就大差不差所谓养子的地步。

  冯镜衡摆出一副,在商言商,但是孩子干仗的事,咱们另论的嘴脸。

  他只管南远生要人,无论如何得叫两个孩子出面对质一下,为什么事,值得上这么动手起来。

  该说不说,不是和南城干仗在先,也不至于摊上后头那倒霉催的翻车不是?前头没打架,没准盛稀也不会腿脚不利索地没跑开不是?

  总之,冯二一副胡搅蛮缠的嘴脸!

  南远生从里仁路归家的路上就和妻子发作,哼,这个冯老二,当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合着他和我绕半天,嘴里的肉没让渡出来呢,先和我掰扯起家务事来了。

  他身边养的那个小畜生,不是他的糊涂账,我把南倒过来写!

  归家后,南远生为了生意以及冯钊明的面子,终究还是教子了,要南城去和同学赔礼道歉,你先动的手,你还有理了!

  南城又死活不肯低头。南太太见着自己的孩子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已然很心疼了,既然南远生自己都在揣度那头就是冯镜衡的私生子,南太太更是不服气,他冯二怎么敢的啊,他有这么大的私生子,冯家还指望他能找个什么样的好人家了,我就不信了。再说了,南城说错了么,打都打了,你不心疼自己的孩子,还为了那笔没影子的生意,不分青红皂白地要他去给一个来路不明的野种赔礼道歉。哪有你这样的爸爸,算起来,他冯二都比你会当爹的。

  南太太亲自来这一趟,就是屈服于他冯二在里仁路的一句话:如果调停不了的话,两条路,要么警察来,要么他们学校来。

  里仁路那里处处是监控和人证,无论哪一条,南城出口侮辱在先,动手伤人在前,总归,都不占上风的。

  南太太一进病房,想着栗小姐是个那么好脾气的主。指望她能劝劝冯二的。

  没想到一时话说重了些,反倒伤了栗小姐体面。

  好说话的人,今天不怎么好说话了。先礼后兵,被她玩得透透的。南太太甚至一时心里反口丈夫的推断,倘若真是私生子,试问哪个女人愿意替男人料理别人的孩子。

  没等南太太再次张口,门口听墙角的人,主动现身了。

  冯镜衡一副善后手头上的事,最后主事人的样子,姗姗来迟出现在病房里。他倒是有几分“养父”的自觉。先上手拨了拨盛稀受伤的那条腿,再当着一室的人,骂骂咧咧的口吻,“我说你小子也弱了点,你溜都溜了,还能栽下水道里。你这谁都没捞着,开车的,保险公司,你都没份!”

  坐在病床另一面沙发上的栗清圆听某人这话,不禁心里狠翻白眼。

  南太太看在眼里,只当栗小姐怪冯二来得迟的。后者这个不怕事的主一来,局面就更难办了,南家只得拿出些求和的诚意,南太太便和冯二商议,这次盛稀同学住院的费用,他们一并出了。

  冯镜衡往他这面的一张凳子上落座。当即驳了南太太的意见,“谈钱的话,我就不通知你们了。我只想弄明白,为什么事,两个孩子干这么大的仗。南太太,我不说晦气话,今天两个小子谁下手再重了些,”冯镜衡说这话时,目光往他对面某人脸上去,栗清圆全程不作声地盯着病床前一应开关插件按钮看,只听冯镜衡继续道:“不是南城爬不起来,就是盛稀和圆圆没准被那倒霉催的车子撞过去。”

  说罢,他生怕别人听不懂似地,再补了句,“下手再重点,盛稀跑不过,他们两个是不是就摊上那脑门前的事故了?”

  南太太听到这,到底动容了。因着丈夫的生意,因着才入学的名校声誉,因着他冯二财大气粗的臭脾气……

  于是,南城被母亲踢了踢脚踝处。终究,不得已地张口了句,“对不起……了。”

  病床上的人听到句极为新鲜的词,才不禁得意或者自喜的。瞥了眼栗清圆,才发现她一直冷冷地盯着他,而另一端的冯镜衡也笑吟吟地盯着栗清圆,好像很满意她的态度或者发作。

  盛稀舔舔槽牙,这才低垂目光来了句,“我也动手了,……也有不对。”

  最后,南冯两家算是先行讲和,这事暂时揭过不谈。临走前,南太太还挽尊一句,“栗小姐,今天为两个孩子的事,又叫你看笑话了。”

  栗清圆没有应这一句,只施施然起身,说送一下南太太。

  再回病房的时候,栗清圆走回自己刚才坐的位置,她是想拿包,没事她也告辞去了。

  却听到冯镜衡细细查问盛稀的嘴脸,盛稀也直言道,是南城先挑衅的。

  病床边的人可有可无地应一声,反过来堵盛稀了,“他质问一句野种,你就破防了?”

  “……”

  “这不是最正常的逻辑么?我都没着急,你倒是先急了。我和你,这桶脏水,我比你损失多一点吧。再说了,给我冯镜衡当儿子,你委屈什么!”

  栗清圆听不下去了。纯粹觉得这个病房要被谁的猖狂病抻得要炸了。

  她拾起包,抬脚就要去。临走前,知会盛稀好好养腿,缺什么或者想吃什么,给她发微信。

  栗清圆这头没走两步,听到冯镜衡再道,还是朝病床的人,“嗯,奖励你的英勇,我决定替你去开家长会了。”

  说罢,他忽地起身,一个箭步,在床尾拦住了要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