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红淡绿 第123章

作者:勖力 标签: 都市情缘 欢喜冤家 因缘邂逅 轻松 现代言情

  “我走的时候,想过你挽留我。想任性地发点脾气,可是你什么都没说,就那么……”

  “嗯,是我的错。圆圆,你愿意听,我今晚可以再说一万次对不起。”

  冷面笑匠限时返场,“你愿意说,我没工夫听。”

  栗清圆紧接着道:“我今天告诉你这些,是因为我白天见过你大嫂了,她和我说了些有关你哥的过去,坦诚她不会离婚,但是她心里的那个人死了,他至今都不知道他们的初遇对于朱青来说是怎样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所以我也受到了点启发。明明一齐经过的事,怎么会两头当事人会有不对等的盲点呢,这很不应该。”

  “我再告诉你件事,你也答应我件事。”

  冯镜衡难得听她卖关子,他猜到要他答应什么,却还是被钓到了,“说说看。”

  栗清圆难以启齿的样子,略矜持了会儿,还是张口了,“我们第一回 见面,虽然你落后在沈罗众后面过来的,但是平心而论,你比沈,更像个绅士。”

  “就这,就这能叫我答应你什么。我比老沈更绅士更适合你,我知道啊,不然我怎么在这啊。”

  栗清圆气得翻白眼。

  冯镜衡笑得更盛了,怂恿她,“除非你承认你第一眼就喜欢我,否则,没有谈判的筹码啊。”

  栗清圆说完她的事,也要他答应她,“回去和唐……”

  “别颠三倒四,更别怕。我说了为了我自己就是我自己,我也和老头叫板过,一不为了他的生意去搞什么联姻,二别给我乱扣什么帽子。一桩生意都让不起的人家,谈什么根基,装什么门户。”

  栗清圆就此熄声了。

  她收拾桌子,再去刷牙洗脸。逼仄的卫生间里,心重回肚子里,栗清圆才有工夫拿梳子梳通了她的头发,长发散着,吹干后,乌墨发亮。发梢抹上去那熟悉的玫瑰与生姜的香气。

  她口口声声用着防脱精华液,然而,整个人悖论地在揪梳子上掉下来的头发。

  身后人拥住她的时候,镜前人不无颤栗地一垂手。冯镜衡深吸一口她身上的香气,也埋头在她颈项处,闷闷地出声,道:“别怕联系不到我,我忙完就会来找你了。”

  栗清圆始终没有说话。

  但她清楚地感受到身后的气息愈来愈热。短焰般地燎着她每一寸肌肤。

  栗清圆略微撇让了让,有人狗一般地撵过来,再拿手格住她的脸,不让她逃。气息一点点地试探,身体忠诚也坦诚地挨靠着,分不开一点。

  “这么晚了,我就不走了,嗯?”

  栗清圆随他便,“反正我爸房间睡的是凉席,你不嫌弃的话,拿个毛巾去擦擦,睡一晚吧。他不会多介意的。”

  某人不太满意,“我睡什么凉席啊,我不爱睡那个。”

  “那就沙发对付一宿,我给你去找毯子。”栗清圆说着,便要去行动。

  冯镜衡一把箍住她腰,也抽走了她手上碍事的梳子。扭着头,压低脑袋来跟她说话,“我跟你说东,你扯西,是吧。”

  “那你要怎么办?”

  “你说呢?”冯镜衡不由着她发配,干脆反客为主,“我哪都不睡,你睡哪我睡哪。”

  栗清圆实事求是,“我房里的床太小了,单人床,睡不下大个子。”

  冯镜衡又给她招笑了,“我不介意,实在不行你睡上面,我甘愿在下面。”

  栗清圆不禁冷眼瞟他一眼。惯于城府算计的人,他又拿腔捏调地做起清白人,“你当我在说什么,我说你睡床,我打地铺,行了吧。”

  “行。”栗清圆关键时刻急刹车,当真响应了某人的建议。于是,在房里地板上摊开一张草席,又拿出一床被子,一半垫一半盖。

  安置完毕,她就催边上看着的人快点睡吧。外面马上天都要亮了。

  冯镜衡见状,当真躺下了,能屈能伸得很。当然,二世祖也有微言,要栗清圆把空调调高一点,他这一夜睡地上,这么低的冷气,他腰要不好了。

  栗清圆好商量得很。处处随他心意。也很照料客人的样子,等客人躺安分了,她才关了顶灯,留一处落地灯。最后,自己爬回床上去。

  顺道着扔一个玩偶给地上的人当枕头。

  她自己枕自己的枕头,面朝里睡着。

  地上的人嫌弃那个熊猫玩偶一头大一头小,根本不适合当枕头。栗清圆没办法,又把自己的枕头换给了他,她来枕那个熊猫。

  得了正规枕头的人,依旧还有不满。翻来覆去的,喊有蚊子。

  栗清圆一而再、再而三的好耐性,告诉他,蚊香在哪里,要他自己去点一盘吧。

  背着身,也能感觉到有人隐约地坐起来了。栗清圆没有回头,他便撑着手,在她床边喊她,“圆圆,是真的有蚊子。”

  床上的人嗯一声,“你去点蚊香吧。”

  “我跟你说话呢,你头也不回,这是什么栗家家教。”

  “……”

  “这个枕头还有问题。”

  床上的人这才忍不了地扭头来,“还有什么问题,都让给你了,还有问题。不行,你上来睡吧,我全换给你。”

  冯镜衡听她这么说,也没脾气的样子,慢慢陈述他的问题,“上头全是你的香气,我更睡不着了。”

  “……”

  地上的人把枕头还给她,却不是再和她交换什么,而是光明正大地跨步了上来。

  这张单人床有些年限了。有些物件便是这样,不到彻底倒塌,压根想不起去更换它。

  冯镜衡人高马大地跨上来,栗清圆光听到那床板角落弹簧发出的吱呀声,她就感觉脑中的什么弦也跟着紧绷了起来。

  不等栗清圆反对,冯镜衡先招认了,“让我看看你,好不好,圆圆。”

  栗清圆满载的理智,试图喊他的名字来恫吓,“冯镜衡!”

  “嗯。看来我上回是真的吓到你了,是不是?”

  栗清圆不无气性地应一声,“是。”

  有人哑哑的声音,听起来发涩且求情,“不敢了。圆圆,我跟你说过对不起,至于另外三个字,我没挂在嘴边,可是我努力做给你看了,对不对?”

  偏偏,眼前栗清圆头脑发昏的就是他做的事。他非得挤上来,床上的人也就事论事了,“你预备说服你老头子的那条娶妻生子的对冲是什么意思,你赌上这么大的生意,回头,我不那什么你,是不是就不行了?”

  冯镜衡好整以暇地笑了笑,盘腿坐在她边上,摸她短恤衫上的小矮人玩,“不那什么我,是什么?”

  栗清圆气得拿熊猫公仔砸他一下。

  冯镜衡笑着逮住熊猫,再扔到一边去,他来把她不好意思说开的话,给她完形填空明白,“对啊,我都给我们家老头签这么大的对冲协议了,你不嫁给我,我岂不是成了天大的笑话。”

  “那你就成为个笑话去吧。”

  被踢皮球回来的人,一点不生气。而是欺身来抱她,一点点拨转过来她的肩膀。四目相对里,他来依恋般地贴近她的目光,最后吻在她眼皮上。

  栗清圆轻微地眨了眨眼。

  撑手在她耳畔的人,似乎等着她的反馈或者回响,直到看到栗清圆缓缓睁开眼时,冯镜衡才作安慰道:“现在还气么?”

  躺着在下的人,眼里水波流转,不无怨怼,“人微言轻者不敢计较。到时候,冯先生再闹出个什么名堂来,我又得被你的生意伙伴扣一个红颜祸水的名。”

  哈哈,冯镜衡笑出声,他要她把唐受钺如何说的,学给他听。他回头去给她找补回来。

  栗清圆呸一声,“谁要你的找补!”她把在唐那边的话转述给冯镜衡听,也替他声明,他做任何决定,内外有别,她一定是听信他的。所以,她绝不认可为了女人的说辞。

  红颜祸水这个词,是男人最大的伪善和推诿。

  冯镜衡不用细究,也知道这个女文人是怎么把唐受钺噎得哑口无言的,“小嘴叭叭的,还人微言轻不敢计较?谁敢说你人微言轻!我找他去!”

  栗清圆才不理会他的疯话。

  冯镜衡凑近了些,猝不及防地问她一句,“内外有别是什么意思?意思是,你是我的……内人?”

  没说话的人,扬起手腕,却轻飘飘的力道,拂了下问话人的脸。

  这是一记勿用言声的信号。冯镜衡捕捉到这个信号,也顺势捉住她的手腕,一点点吻到她身上去。

  栗清圆手脚并用都不够瓦解有人决心过来的力道。

  这等于她躲了一晚上,最后还是没躲掉的局促。这里不是别的地方,她咬着唇皱着眉地喊不,说了句什么,冯镜衡从她心口抬起头来。栗清圆满以为他会就此打住,结果,不依不饶的人去够她床头柜上的手机。

  他的手机依旧没开机。冯镜衡把栗清圆的手机递给她,心机勃勃得很,“现在买。”

  栗清圆气得脸通红,“买什么,这么晚了,给邻居看到了我还活不活。你要我不打自招地告诉人家,大半夜在弄什么名堂么。”

  冯镜衡不以为意,他夺过她的手机便当真买了起来。

  付费的时候,把手机递还给她。两个人头靠头,栗清圆想死的心都有了。她不积极付款,边上的人就催她。

  “这个东西都要女人付钱的男人,全是混账王八蛋。”

  冯镜衡看着她付完款,心满意足,然而,却来正名自己,“喂,你都说我们家老头要全城追杀我了,就这样,为我花点小钱又怎么了。我可从来没和你分这么清楚过啊。”

  栗清圆干脆把手机也扔给他,要他待会自己去拿。

  两个人枕一个枕头,一齐等待一件事或者一个结果的感觉很微妙。

  冯镜衡防止栗清圆睡着了,特意把她拨转过来,面对面,鼻尖抵鼻尖,四目相对地守着,好像有点傻,不知道谁先破功了。

  “这几天干嘛了?”他先问她。

  栗清圆如实作答,也反问他,“你说忙,就是一直忙着唐受钺那头的AB计划?”

  冯镜衡可有可无地应一声。片刻,才来捏捏她的耳垂,“没法子,这是我两全你跟老头最折中的了。我得要老头大差不差没话说,还得对你算是一点弥补。对不起,圆圆,我也这么和唐受钺坦白的,确实想过名利双收,然后女人慢慢渗透。”

  栗清圆无谓状,她始终那句话,“你做你正确的事,我无权影响你的判断。”

  捏她耳垂的力道重了些,他问她,“是真心话么?我想听真心话,哪怕无理取闹。”

  无理取闹就是,“活了这么多年,读了那么多书,见了那么多人,虚荣也好,肤浅也罢,谁遇到一个伴侣,不想着他任何时刻都是你的第一顺位。我走在去的那条路上,甚至满心满意准备了一个下午,赶在他归来的前线,就是想第一时间告诉他,这个第一顺位的意义。结果,事实残酷得很,我远远不是他的第一,他还反过来把我心里的桃花源翻得透透的。”

  “第一顺位。”冯镜衡听得这样的心里话,再从当中提取了个关键词,口里喃喃,心里訇然的暖意,因为这四个字比那些喜欢还是爱的,来得坚定忠贞多了。

  他捧住她的脸,无关风月地在她眉心贴一吻。甚至徒然有种事后的侥幸,庆幸他这么做了。否则,他将永远挽回不到他的第一顺位人。

  二人再说到朱青,栗清圆告诉冯镜衡,他大嫂那头的想法。

  冯镜衡唔一声,说他猜到了。

  “猜到他们不会离婚?”

  冯镜衡叹一声,“朱青不比你,你受不得的那些冤枉气,她,哎,好像都挨过来了。她这个档口不会选择离婚的,一来孩子太小,即便都选了跟着她,即便一应吃穿用度和原来一样,可是分开的家庭,这是对孩子最深刻的伤害,她舍不得,”说到这,冯镜衡伸手来握住了栗清圆的手,“再有,如果孩子判给了朱青,老大这头是铁定要再娶再生的,到时候,伊家伊宁不失势也失势了。朱青并不傻,她这些年已然习惯社交圈里的那些阿谀奉承,她父母到底是老大在供养。这个档口,为了程乾微那点破事,让出她这个原配的位置,于她而言,她到底是不甘心的。”

  冯镜衡作实事求是的客观,“感情与利益,她总得守住一个。求仁得仁,随她去吧。”

  栗清圆说她的感悟与视角,“朱青还爱你哥哥。”

  冯镜衡不无质疑的态度,听她信她,“嗯。但愿如此。”

  他说得轻巧且安静,一来他爱惨了这样愿意跟他聊家常的栗清圆,二来,这样侧躺着满心满意全在他瞳孔范围里的她,静好得叫人有些欣喜若狂。

  于是,冯镜衡没等到那倒霉催的外卖到,就翻身在上来吻他的枕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