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勖力
栗清圆:“……”
冯镜衡一面看着她,一面继续道:“我现阶段买房子你是铁定不要的,买我自己名下,没准你妈还得说我生意人家不干亏本买卖。不如租,长租给你用,钱我花。”
“……”
“这个后花园,你想怎么归置都可以。这里清净,隔壁是租给舍费尔住的,他一年到头也来不了几次。他来了,我应付他。两边走动也方便。这里钥匙也交给你,当你周末过来度假的地方,译稿也可以来这里,好不好?”
“……”
“好了,我说完了。你有什么想说的想问的,尽管来吧。我说过,我就在你面前。别在别人口里听说我。”
栗清圆一时愣在那里。
冯镜衡弯腰来摘开她肩上的包和手提的行李袋。往沙发那头扔去。
再低头朝她气息近一些,给她倒计时,“过时不候啊。别和舍费尔那个老毛子说了那许多冠冕堂皇的独立宣言,关起门来,反而一句话发落不出来。”
“……”
“三、”
“……”
“二、”
“……”
“栗、”
“你哥哥那个秘书是怎么回事!”
冯镜衡目光一紧,他就知道!
“嗯,什么怎么回事?”
“你少来,你让我问了,又不诚实回答。”
“你要问什么?”
栗清圆:“她和你?”
“没有半点关系。上下级都没有过。”
“她……”
“那是她的事。我这么说,够清楚了吧。”冯镜衡简单交代了程乾微和老大的过往。两个人现在是主雇,以前算是一起在老头手下做事的。冯纪衡正式接手老头的生意,老头便把一手调教出来的一助给了老大。冯纪衡婚后,冯镜衡才正式回国来的。
他现在用惯的助手杭天,也是托的虞老板关系。与其说是冯镜衡信任杭天,不如是他母亲信任杭家。
而程乾微早几年与冯镜衡工作交接里,有过会餐或者茶歇。成年人的边界感,几乎不用开口,冯镜衡几次委婉地叫她不必关门,然而程乾微并不想听懂的样子。之后冯镜衡便私下不见了,凡事他们助理平级对话。
冯镜衡真正发现她和老大关系超出上下级范畴,是他有次去找老大谈事,程乾微在冯纪衡的办公座椅上抽烟,蹬了鞋的那种。
程乾微看清冯镜衡,即刻灭了手里的烟,站起身到边上去了。
今天,她作为冯纪衡的助手,又是任由家家撒丫子跑。
冯镜衡才借机敲打老大,也自始至终不肯程乾微碰家家。
“他们?”栗清圆听到的真相,比她想象中好像简单点,但又好像更错综点。
冯镜衡把在外面跟老大交涉的结果转告栗清圆,“他说没有。我暂时倾向信他吧。他现在就是有点逃避解决问题的自我麻痹。”
栗清圆更愿意倾向或者站女性立场,“那么你哥哥这样对你大嫂?朱青全不知情,她又做错了什么!”
冯镜衡点头,甚至连点了好几下,他也为此犯难,他宁愿听听她的意见,“圆圆,你得明白,那是别人的家务事。即便是我的亲兄弟,我也不可以左右别人。再亲的家人,人人也都只是你的客体。”
“我现在把程乾微逼急了,她反咬出点什么,她和老大这么近的关系,你准保朱青就一点不知道?”
栗清圆徒然一愣。
冯镜衡紧接着道:“一个女人真正的醒悟。根本不在于男人到底和别人有没有身体上的有染,而是……”
“我懂。”栗清圆笃定的口吻。是的,真正的清醒界限,根本不在于他到底有没有和别的女人上床。而是,他的心走离了她。
可是她比朱青简单多了。她有随时随地止损的余地。
而朱青有她的两个孩子。和原生家庭的拖累。
她今晚见到的伊家和伊宁,是那么的美好也脆弱。
栗清圆父母仅仅因为性格与价值观而分手,都成为了她这么多年的心病。
她不敢想象,家家会不会也和她一样,早早地往心里搁一块不可逆的病。
思忖良久的人,忽而端正地看着冯镜衡,她不确定了,甚至悲观起来,“冯镜衡,我今天和舍费尔辩论爱情的意义。突然发现还是浅薄了,好在舍费尔没有问我婚姻的意义。因为我哑口无言,我要交白卷的。”
冯镜衡接过她的话,“今天老大问我,问我信不信,没准过几年,你也会变成那种围着家庭吵嚷的鱼眼珠。”
栗清圆不作声,等着冯镜衡的下文。
“我说我不信。我可以信你最终不愿意嫁给我。但是从你父母身上,我可以坚信,栗清圆绝对不会泯然自己。也正是因为你父母,即便分开了,还能各自活好自我,我才愿意回答你婚姻到底有没有意义?”
“对我来说,总归是有的。我父母没有婚姻,便不会有我。更不会这一刻,我站在你面前,跟你正名一点,人总是独立的主体。因噎废食的事,我向来不屑。别人做不到的事,不代表我不行。”
“而你,栗清圆,什么时代了,也请你不要搞亲族连坐那套。否则,我会很后悔朝你坦诚。”
栗清圆仰头看对面人,冯镜衡的面色很严肃,甚至是毋庸置疑的认真。过刚易折的那种真,再多一息,便是世俗意义的脆弱。
这种张力之下,甚至可以轻易地断伤到他。
终究,灯下人没舍得折断他。
不死之人即刻又臭德性起来,“栗清圆,你今天这样算是……吃醋么?”
“你想得美。”
“我就是在想啊。”
“……”
冯镜衡过来抱栗清圆的时候,她眉眼像笼着烟,更像愁雾。
出口的话,却是忧愁着别人。明明朱青同她那么不对付,她依旧愿意共情人家,“你哥哥嫂子怎么办呀?”
“让你做领导,你得愁瘦成根竹竿。一点事就搁在心里出不来。”
栗清圆不愿意听他这样说,头从他怀里跃起来,“那是你的两个亲侄儿。”
“那怎么办呢,我去喊打喊杀,谁听我的啊!这不是桩生意,使些手段或者伎俩能达成了。你愿意我去招惹程乾微?她没准往我身上泼脏水,到时候,你没跳呢,你妈先跳了。我这‘政审阶段’,我谁都不去招惹。”
栗清圆就这样静默地仰头看冯镜衡。
她说不清他这样的私心,到底对还是不对。但总归觉得他是真实的。真实的两难,还有棘手。
不是无所不能的人。反叫栗清圆生出些落地感。
灯影幢幢里,人心也跟着惶惶。
栗清圆下午那阵洗澡后,知道晚上有宴席,她特地梳洗打理得很仔细。身体乳涂得玫瑰混柑橘的香气,宴会上倒还好,只是去看烟花那阵,闹得出了些汗。
身高的人来低身嗅吻她时,她是有点要拒绝的。
“要……”回去的。话没说全,便被有心之人堵上了。
冯镜衡有点烦闷难抒。一堆事情牵绊着,他宁愿简单点,这样叫她可以什么都不用想。
总归,这个世道,先顾好自己再顾别人才是最起码的普世观。
他明明知道她要说什么,故意曲解她,“要什么?”
栗清圆低着头,不愿配合他。冯镜衡便伸手来,扶着她的下巴,来一点点嘬咬着她。
他必须实话跟她交代,就这样送她回去,他会想一个晚上的,也会疼一个晚上……
栗清圆恨不得耳目全弃了,不肯他多说。
被要求闭麦的人,便认真吃吻起来。抱着人坐靠在沙发背上,一点点亲吻她的五官,像做什么线路数学题一样,无论从哪里出发,最后的终点总是嘴巴这里,做题人在琢磨着总共有多少条路。
栗清圆最后生生被他弄得没耐性,就是这么吐槽的。
冯镜衡反过来怪她,书呆子,什么事情都能拐到做题上去。
栗清圆才要反驳什么,他撬开她的牙关,纵情地要把她一切的言语搅碎再咽下。
即便隔着衣服,被熟悉的手掌握满,那种充盈感飘荡起来,叫人情不自禁地吟哦……
冯镜衡却没有下午那阵的急进。
他扶着怀里人,与前一晚在车里不一样,这里四绝无人,然而,灯火通明。
栗清圆坐在沙发背头上,他一点点看着她眉眼里的隐忍与克制。牙关后头总是一尘不改的不要,然而静谧濡湿里又急急的裹挟与吞吮。
像嗷嗷待哺的孩子。纯与欲同时具现,这明明该是矛盾的南辕北辙,偏偏,她就是这么盛载着它们。
没几下,连同他掌心都兜得一片透明的水渍。
冯镜衡依旧没有收手,仿佛这些证据或者无声的口供,他并没有满意。忽而听到沙发上的人摇头喊了句,涩涩的嗓音,这回是朝自己诚实,“不要手……”
“那要什么?”掌控者,得逞的笑意。
栗清圆只觉得自己要被烧红且炸了。
可是身体流淌泛滥出的煎熬更难受,一时间,跟毁灭比起来,羞耻不值一提。
濡湿的手再去把那连连的水与意,尽数涂抹回去。栗清圆极为羞恼,为着明明她是她自己的,却轻而易举被这个人提溜起魂灵一般,他的手像那遥控烟花的机关,摁与揉,人像那花火不管不顾地升向了最高处。
而散落下来的,是灰烬,是她魂灵的点点,滴滴。
栗清圆细出着一口气,她讲不出他惯常的dirty话。只能像他耍赖的侄女那样,抱着他,两只手和两条腿齐齐上阵。
有人被藤蔓一样地缠住,笑得隐秘,他非要听到他满意的那句。
栗清圆托着他的一只手,来咬他的手指,也允许了他的手指出入模拟出他爱的意像。不依不饶的人这才得到鼓舞与冲动,甚至激进。
他将她坐回沙发背上,栗清圆紧紧攀住隐隐发狠人的颈项。
才要提醒他,不要在这里。
施力的人,掰开些,掌心托在她腿弯里,一时间,宽阔的房子里,急急一阵沙发腿脚平移的动静。
栗清圆才要出声,又被这个人一把托抱起。
她整个人昏昏惨惨,又像洇湿的棉花,怕坠落的本能,唯有紧紧地缠绕着他。被人沉沉重重地往上一顶一抛,气喘嘘嘘都不够形容。
只觉得有几息她是时空之外的空拍,滞留在那里。
等有人把她招魂回来,再抱着她这样一步一弄地去房间里,栗清圆没挨到走进那片黑暗里,她两只一直婉转抗拒的手臂终究折弯了下来,身体的跌宕,也将紧密更严丝合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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