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八零搞运输 第107章

作者:虞六棠 标签: 种田文 重生 年代文 现代言情

  “我们先回宿舍,你回去抄笔记,我到店里接聪聪。”林北靠近余好好小?声?说。

  余好好合上?课本,抱着书和林北一道离开。

  林北把余好好送回宿舍,匆匆下楼,骑车离开。

  林北行驶在路上?,路上?空荡荡的,几乎没有人?。

  他到了店里,敲店门?:“是我。”

  没过多久,门?被打开,黄益民连续打了三个哈欠,绕到柜台前趴在柜台上?,含糊不清说:“聪聪跟着超英在里屋睡觉呢。小?家伙吃了一碗馄饨,我和超英给?他洗了澡,我俩找了一圈,没有找到他的衣服,他现在还光溜溜着呢。”

  林北走?进后院,推门?进屋里,把聪聪从?桑超英怀里掏出来,用自己的衣服把小?家伙裹起来,他抱着人?离开。

  林北回到宿舍,余好好坐在窗户前擦头发。

  他把聪聪放到床上?,给?他套上?一件背心和裤衩,他从?信封里拿出一张澡票,端盆出门?,到澡堂痛痛快快冲了一个澡。林北回到宿舍,把湿衣服搭在窗户外边的竹竿上?,关?上?门?,他进入卧室,见余好好眼皮黏在一起,头抵到桌子?上?,她?迅速直起身体,甩了甩脑袋,眼睛睁的和铜铃一样大誊抄笔记,林北上?前合上?课本:“你现在大脑混混沌沌,记笔记效果不大,不如睡一觉,等你大脑清醒了,你再?抄笔记,事半功倍。”

  余好好干脆利落丢下铅笔,眼皮合在一起摸着躺在床上?,把林聪捞进怀里,下一秒就进入了梦乡。

第091章 91

  林北走到书桌前坐下, 翻开数学课本复习正负数、有理数、数轴、相反数、绝对值以及有理数的运算、乘方及法则。

  这些知识点了?然?于胸,林北动手?写?习题,并把自己对于知识点的理解写在一张大白纸上。

  桌椅拖拽的声音没了?, 充满烟火气的絮叨声没了, 响起了?其他声音, 急促交融的呼吸声骤停,“嘎吱——嘎吱——”声消失, 整座宿舍楼彻底安静了?下来, 外边传来“沙——沙——”声, 初秋的风携带凉意浸入屋里,林北抬头, 窗户半开, 满屋的灯光穿过纱窗泄了?出去,林北站起来, 放下铅笔去关窗户,一根根白色的竹子映入他眼里, 林北打开半掩的窗户凑近看, 原来纱窗用尼龙网做的,质地粗,而且是蓝色, 上面印有竹子。

  他之前只顾着检查门窗插销,没注意看窗户,才没发现余好好给窗户安上了纱窗。

  他们没有毛巾毯,也没有小?薄被, 到了?下半夜娘俩没盖东西?, 肯定冷,林北关上窗户。

  他到客厅, 拿起暖瓶给?自己?倒了?半茶缸开水,端着茶缸回到卧室继续整理知识点。

  茶缸里的水没了?,一张一米宽的正方形大白纸上写?满了?字,林北拉了?一下电灯线,屋内一片漆黑,他抹黑爬到上铺睡觉。

  大概早晨五点半,这栋楼动了?起来。

  余好好鲤鱼打滚跳下床拉灯,走廊里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楼下也有交谈声,余好好迈向客厅的脚收了?回来,跑到窗前,打开窗户,趴在窗台上朝外看。

  林聪一脸懵看着周遭的环境,四仰八叉打了?一个哈欠,果断翻个身爬到床边,低头寻找什么东西?,腾腾挪到梯子旁,扒着床框下地,小?脚脚踢进爸爸的拖鞋里,趿拉拖鞋朝妈妈走去,仰头双手?交叉握住,龇牙说:“妈,我看看。”

  余好好单手?抱起他,另一个手?肘抵着窗台,视线穿过纱窗落在面含笑容的人身上。

  林聪手?抵着窗台,奶呼呼的脸蛋贴在纱窗上,眼里是墨绿色树叶的倒影和暖色路灯,各色各样的人从下面走过去,有衣着鲜亮、烫羊毛卷的阿姨挎着时?髦的包包骑车离开,有穿着考究、头发被梳的一丝不苟的奶奶拎着暖瓶边聊天边走路,有和爸爸一样的小?伙子抱着厚厚的书步履匆匆离去,有穿着背心的爷爷在小?道上跑步,也有戴着眼镜的一群爷爷一块儿离开。

  林北爬梯子下床,端着盆到水房洗漱,回来把盆放到窗台上,把暖瓶里的开水倒进茶缸里,又从信封里抽一张热水票,拎着暖瓶离开。

  昨晚刮了?一夜风,落了?一地的树叶,林北踩在树叶上,恍惚听?见了?清脆的声响,他抬头,道路两旁的绿荫仿佛陷入了?沉睡,路人从树底下走过去,也惊扰不醒它们。林聪澄清的瞳仁和两排墨绿一样沉寂,一个个鲜活的人从他眼里掠过,没在他眼底掀起一丝涟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眼里,林聪眼睛一亮,乐得露出糯米牙,脸又凑近纱窗,喊:“爸爸。”

  林北往这边看,林聪又响亮喊了?一声:“爸爸。”

  余好好眉眼弯弯朝他挥手?。

  林北挥了?挥手?,拎着暖瓶到水房打水。

  水房建在一个坡子上,是一间平房,后面是一块小?树林,右侧是两栋建于五十年代?的宿舍,外墙皮全是霉斑,两侧的墙壁被爬山虎占据。林北蹬了?两个平台进入水房,一个大爷坐在破凳子上,面前是一张破旧的双人桌,手?底下是一个票盒,林北把水票放到桌子上,到水池处打水。

  林北拎着暖瓶离开水房,此时?路灯已经熄灭了?,清洁工挥动大扫帚扫道路,林北从清洁工身边走过去,走进教职工宿舍,他上了?二楼,发现门是锁着的,他站在门口?等余好好。

  余好好一只手?端着脸盆,一只手?牵着聪聪朝林北走来,到了?门口?,余好好松开林聪,掏钥匙开门:“王姨说食堂早晨七点十五开饭,你是留下来跟我和聪聪一起吃饭,还是到店里吃饭?”

  余好好推门进屋,放下脸盆,急切抱着三年级数学课本看。她?看到了?林北的归纳笔记,却越看越迷糊,余好好把这归咎于她?还没有学会走呢,就逞能跑,当?然?不可行,她?打算把小?学数学吃透了?,再回过头看初中数学。

  “聪聪留下来,你肯定会分心,他还是跟我吧。”林北靠在门框上,伸头朝里看。

  林聪抱着爸爸的大腿,伸头看妈妈。

  “嗯。”余好好。

  林聪不敢置信瞪大眼睛,他不吵,咋会让妈妈分心呢。

  林北笑着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牵着他离开。

  到了?宿舍楼下,林北松开聪聪掏钥匙开锁,把锁链放到车篮里,抱着聪聪骑车离开。

  第三小?队已经开始盖电影院了?,第二小?队今天收尾,林北反复琢磨礼品店,月饼、老红糖没有这么快到位,十号之后才可以灌装青梅酒、桂花酒,礼品店的营业执照起码也要十号之后才能领到,那?时?他才能刻章,有了?章他才能给?打折券盖章,才能到各个单位发打折券,至于咸鸭蛋、甲鱼,他打算九号回家拉咸鸭蛋,十四号回家拉甲鱼。

  林北打算找王晓冬验收酒吧,把第二小?队调到建设一路盖联排房,中秋节过后,他再给?第二小?队接活,现在他稍微调整了?一下计划,拐个弯骑车到菜市场。

  他逛了?和平路、怀康路、建设路、阜新路的菜市场和供销社?,这些地方寻不见一只甲鱼,林北吹了?一声口?哨,丽皇老板康玉泉真的把市里的甲鱼全部买空了?。

  林北神清气爽骑车回淮大,喊余好好下来吃饭。

  余好好不情不愿下来,带着爷俩到东食堂吃饭。饭后,林北骑车送余好好到宿舍楼底下,余好好蹬蹬蹬跑上楼,林北骑车带聪聪到和平北路,路过工地,林北喊:“我找王晓冬过来验收酒吧。”

  林舟匆忙吞咽饭,握紧筷子的手?使劲揉眼睛:“我刚刚看到北哥怀里抱了?一个东西?。”

  “是聪聪。”林玉顺跑到路上,目送林北进入巷子里。

  “王晓冬验收完酒吧,我们还能到酒吧拍中秋节大合照吗?”赵小?曲说完,一群人的目光聚集到他身上,赵小?曲低头扒饭,一群人的目光没有挪开,赵小?曲抬头,“咋啦?”

  “……没事。”大伙儿憋出这句话?。

  大伙儿拒绝和赵小?曲交流的时?候,林北找到了?王晓冬家。

  王晓冬家院子里搭了?一个花棚,他正把花搬到太阳底下,林北按门铃,王晓冬抬头,看到了?林北,林聪举着双手?朝他挥手?,王晓冬放下花盆,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笑着走过去开门,邀请他们进来。

  “我前两天从首都回来,和我爸妈到工地找你,他们说你不在。你今天露面了?,可是我爸到广东处理我的事情,我也不清楚我爸什么时?候回来,我妈被市民艺术夜校的负责人邀请代?表夜校到沪市开会。”王晓冬带父子俩到会客厅,洗了?一盘水果放到茶几上,给?林北冲了?一杯龙井,自己?则喝白开水,“好事多磨,下回你们见着面,一定会发生好事。”

  王晓冬单薄的身体倒影在林聪眼里,王晓冬剥香蕉给?他,林聪眯眼乐:“谢谢王叔叔。”

  王晓冬眼睛一怔,忽地,他笑得颤抖,弯腰干咳两声:“你还认识叔叔呀?”

  林聪把香蕉递给?爸爸,跑上前垫着脚尖给?王晓冬顺胸口?。

  王晓冬忍不住戳了?戳奶呼呼的脸蛋,啧,别说还真好戳。

  林北蹙眉,忍不住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晕倒在路上?”

  王晓冬鼻子翕动,鼻间萦绕一缕缕奶味,不腥,还挺香的。王晓冬抬手?臂,扯衣服嗅了?嗅,身上一股奶腥味,他打嗝都会窜出奶腥味,不香呀,王晓冬盯着小?家伙看了?几眼,猛地俯身翕动鼻子,香香的奶味原来来自小?家伙身上。王晓冬打算等一会儿再问林北小?家伙喝什么牌子的牛奶,他先回答林北的问题。

  “你还记得前段时?间你骑车载我到火车站吗?”王晓冬眼里闪过痛苦。

  “嗯。”林北。

  “广东那?边是经济特区,东西?全乎,像酒吧的装修材料、咖啡机、冰柜、调酒设备、唱片机必须从那?边搞货,我去过两趟,订了?一批酒吧设备,那?头老板忽然?打电话?给?我,说我的货被海关扣押了?,需要我过去处理一下,老板的意思?是我拿钱给?他疏通关系,他把我的货搞出来,我直接付尾款,他给?我搞一份证明,我带上货乘坐火车回淮市。”王晓冬握住小?肉手?,深呼吸几次,接着说,“我们这边的存折到广东那?边不好取钱,我就带着现金前往广东,到了?广东,老板派司机到火车站接我,司机送我到一个比丽皇高档十倍的大饭店,老板见到我,给?我介绍海关干事,我们坐下来喝酒聊天,我就喝了?一杯,就没了?意识,等我醒来,我躺在一个运煤的拖拉机上,我和爸妈在西?北改造,认识了?天南海北的人,听?得懂云南人说话?,偷听?到两个小?哥说有人把我卖到越南,我偷偷跳下了?拖拉机,拖拉机轰隆隆响,万幸他们没有察觉到我跳下了?拖拉机。”

  “自打我们一家三口?被下放到西?北改造,我爸除了?我和我妈,他谁也不信,他只信他自己?,他会在我们一家三口?的衣服上缝钱,鞋垫里塞钱,我拿这钱坐驴车到广东下面的县里,跑到派出所报案,他们问我要证明,我的证明被那?些混蛋收刮走了?,我没有证明,他们让我在旁边等着,我满怀希望在旁边等着,结果等到了?一群小?混混。”那?真是一场噩梦,没有希望,充满绝望的噩梦,王晓冬每天醒来,都会出现片刻恍惚,他沙哑说,“公安看到我被打,没有一个人出手?制止,每个人都冷漠地看我被人拖着出去,我被他们拖到巷子里接着揍,当?我认为我快死的时?候,另一个帮派找他们寻仇,两方人打了?起来,我偷偷的跑走了?。我不敢再到派出所报案,想办法翻到铁轨上,沿着通向首都的铁轨一直往北走,爬到了?一列运煤车上,火车往西?走,我跳下火车,继续沿着铁轨往北走,渴了?就喝河里的水,饿了?生嚼野菜,后来我又扒上了?四列火车,又走了?几十公里,终于到了?淮市火车站。”

  “这个世道,赚黑心钱来钱快,踏踏实实赚钱,容易生存不下去。”林北幽幽说。

  “你说什么时?候能迎来一个干净清明的世道?”王晓冬望着他。

  “不知道。”林北摇头,九十年代?后期,就拿小?县城来说,赚黑心钱的商人数不胜数。

  王晓冬瞳仁动了?动,低头笑了?一声,他抬头:“不说这个了?。”水有点凉了?,王晓冬给?自己?加了?一点热水,喝了?一口?,“我前两天到工地,发现酒吧快完工了?,你能不能给?我的酒吧加一层,我想盖一层客房。”

  “可以。”林北思?忖道。

  两人沟通一下客房的结构,王晓冬上楼拎一袋钱给?林北:“老林,麻烦你走一趟给?我订一下材料。”

  “行。”林北拎着钱,林聪哒哒跑上前握住爸爸的手?。

  “聪聪,叔叔好可怜,你留下来陪叔叔好吗?”不管是在省城还是在首都,他几乎不出门,很少和人说话?,就算回家,他也极少出门,父子俩的到来,让王晓冬有了?和人交谈的欲|望,但也仅限于父子俩。

  林聪扭头看着王晓冬,他撒手?,呼呼跑向王晓冬。

  林北看了?一眼两人,骑车离开。

  他到了?工地,把设计图交给?赵小?曲:“你们研究一下,明天开工盖第三层。”

  二队成?员凑过来伸头瞧,嘿嘿笑揉赵小?曲的脑袋:“这回你不用愁中秋节你不能在酒吧前面照相了?吧!”

  “是啊,嘿嘿。”赵小?曲傻乎乎笑。

  林北摇了?摇头,骑车到各个厂子订材料,要求他们在凌晨前把货送到和平西?路1105号。

  林北订好了?材料,到王晓冬家,把收据递给?王晓冬,带林聪找余好好吃饭。

  饭后,林北给?余好好讲了?一会儿题,他带林聪回店里。

  桑超英从柜台底下掏出一个风筝,豪迈说:“聪聪,叔叔带你到虓安公园放风筝。”

  “……不热吗?”林北望着窗外的烈日。

  “不热。”林聪跑向桑超英。

  桑超英得意地牵着林聪离开。

  林北的眉头狠狠的跳了?跳,走到店门外,目送两人进入小?卖铺,又迎接两人出来,聪聪手?里多了?一根冰棍,桑超英手?里多了?一网兜吃食和一根冰棍,一大一小?悠闲朝虓安公园走去。

  林北走进店里,把报纸摊在柜台上,眼前全是一大一小?的背影,完全看不进去报纸。

  黄益民跑进店里,发现看店的人换人了?,他把网兜放到货架上,拿两个梨到后院,他进来,递给?林北一个梨,自己?斜靠在柜台上啃梨:“北哥,六万份礼盒全制作好了?,阎维礼多送了?我们六十八个礼盒。”

  “你抽时?间买一万张油纸,我打算用油纸包这批脆梅。”林北咔吱咔吱啃梨,钱不够,不允许他折腾,否则他一定找张盛或者周航定制盛脆梅的容器。

  “嗯,我等会就去找油纸。”黄益民干劲十足说。

  提到青梅,黄益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北哥,李兴林让我问你,你要最后一批青梅吗?如果你要,你得尽快联系他。”

  “要。”林北往外走。

  “北哥,你去哪?”黄益民问道。

  “找电话?打给?李兴林。”林北径直朝这一片街道办事处走去。

第092章 92

  顺着舟山路一直往南走就到了乾山路, 乾山安平街道办事处在乾山路上,乾山路路南有?一条延安路,延安路和香山路隔了三条铁轨, 香山路路东有?一条梧桐路, 梧桐路的尽头就是十二中。林北站在乾山安平街道办事处眺望梧桐路上密密麻麻的矮小瓦房, 向西北方移动视线,五星红旗在他眼里飘荡, 林北嘴角漾起笑容, 原来乾山路和梧桐路是两条平行的路, 十二中跟前的人民路和舟山路又在一条直线上。

  只是乾山路坡度没有梧桐路陡,这里的房子用大石块做地基, 房子多为瓦房, 基本?上每家每户都有一个二十多平的小院子,和梧桐路不一样。

  林北顺着这条路往下看, 路两侧的梧桐树郁郁葱葱,枝叶触碰到电线的部分都被修剪掉了, 林北转身看面前的街道办事处。街道办事处的地基比他的腰还要高, 挨着地基种了一排蔷薇花,在地基的尽头有?一个?斜石梯,林北登上石梯到了一块平台上, 正对着他的是两扇大铁门,铁门左侧挂着两块木牌,写了乾山安平街道办事处和中国共|产|党乾山安平街道工作委员会,铁门左侧的木牌上写了乾山安平街道便?民服务中心。

  林北穿过铁门走进大院, 一个女同志追四岁小孩闯入他眼里, 女同志逮住小孩,用纸包住小孩的鼻子, 一边斥责孩子,一边催促小孩用鼻子用力吹气。

  一个?中年男人?拿手帕使劲拧鼻子:“小沈,我昨晚贪凉,开着窗户睡觉,今早起床,我嗓子干痒,鼻子不透气,还偏头痛。”

  他叫池午柏,是街道办事处主任。到压井那里压水洗手帕,他边洗边说:“你瞧,我一个?大人?都管不住自己感冒了,他一个?丁点大的小娃娃懂啥,你别骂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