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八零搞运输 第157章

作者:虞六棠 标签: 种田文 重生 年代文 现代言情

  “就是你不能让人家厂里?出现损失呗。”

  “工资加上奖励,这么算下来,来他这里?当门卫,比进厂赚的多!”

  “唉,你们说沈罗郢那伙人过来捣乱,我把他们打跑了,老?板会?不会?给我发奖励?”

  “没准老?板还真给你发奖励。”……

  反正他抹不开脸写第一条、第二条,林北不仅写了,而且镇上居民似乎不反感?,甚至他们还帮北哥说话。

  黄益民忽然不烦沈罗郢那群人了,因为他们今天?闹了一场,厂子没有因为招工公?告被镇上居民排斥。

  这也算因祸得福吧。

  黄益民进到厂里?,偷偷跟林北说他刚刚听?到的对话,正在整理工具的林北脸绷紧说:“他们不问我们,一脸理所当然拿走了我的烟和火柴。他们问我要?,我能不给他们吗?毕竟我也不缺这些。他们做事太膈应人了,我不想在饭店吃饭,把饭菜带回厂里?吃,我居然不知道我做错了。”

  林北放下灰桶和铁锨,抱着木棍进了车间。

  原来北哥也生气,只?是没有和他一样表现出来。黄益民挠了挠头,抱起木棍也进了车间。

  林北瞥了他一眼,倒一些石灰到灰桶里?,他一只?手?拎灰桶,一只?手?抓石灰撒地上,用石灰圈出一块地方,这块地方会?被铺成水泥地板,他又用石灰圈了花坛的轮廓。

  田朱福刚从区里?回来,就听?到大家站在路边议论中?午发生的事,他赶忙骑车到这边,仔仔细细看了两?遍公?告,他推车进厂,就看见林北神情?凝重撒石灰,眉毛拢起,嘴唇绷的特?别直,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林北,田朱福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坏事了。

  说真的,北哥一声不吭做事,比他老?子还可怕。田朱福出现,让黄益民稍微松了一口气,他手?指竖在唇上,阻止田朱福说话,悄悄地挪到田朱福身边,拽着田朱福出了厂。也不管田朱福知不知道中?午具体?发生了什么,他详细的跟田朱福描述了一遍,气恼道:“往大了说,大家都是中?国人,往小了说,咱们都是淮市人,他们一口一个外地人,好像我和北哥不满足他们,他们这些本地人就能让我们外地人滚蛋。”

  “田书记,你听?到这些话,你生不生气?”黄益民越说越生气,气的眼眶都红了。

  “气。”田朱福跺脚,骑车到王春来的饭店找那帮孙子。

  黄益民气鼓鼓回厂里?继续干活。

  黄益民出现,林北的视线快速从大门口挪开,继续板着脸干活,毕竟他现在气的不得了呢。

  得亏中?午黄益民提到深圳,让自己想到了朱刚强,当年他初到余淮镇给人拉货,没少受朱刚强欺负,朱刚强为啥欺负他,因为他不是余淮镇居民,因为他单枪匹马到余淮镇拉货。

  现在多了黄益民、桑超英,但依旧势单力薄,镇上居民很多都是沾亲带故的,他爹、叔伯怎样帮亲不帮理,镇上居民就怎样做,万一他一不小心招来一个手?脚不勤快的,招来一个手?脚不干净的,他要?辞去那人,那人召集亲友到厂里?闹事怎么办?影响厂子正常运行怎么办?摁着他的头逼他继续用那人,他是用呢?还是不用呢?

  那个女人的话提醒了他,他可以利用无赖达成一些目的。

  比如一开始给镇上居民输入这样的观念,谁手?脚懒,谁手?脚不干净,他可以直接辞退他们,因为这是他的权利。

  他使用自己的权利有什么错?

  林北一边痛苦做戏,一边干活。

  没过多久,田朱福,不,是姚广亮押着沈罗郢几人到厂里?。北沟镇姓姚的人也多,仅次于田姓。田朱福跑到饭店骂他们,他们还敢顶嘴,田朱福让他们到厂里?跟林北、黄益民道歉,他们压根不理田朱福,姚广亮最后?也听?说了中?午发生的事,跑到饭店找他们,让他们跟他到厂里?,他们嘴上骂骂咧咧,却不敢赖着不走,要?知道姓姚的人是他们镇上最记仇,最小心眼的人,谁敢惹姓姚的,你就等着被他们针对,被他们报复吧。

  “快点,跟林老?板、黄老?板好好认错。”姚广亮一人踹他们一脚。

  林北、黄益民停下手?头的活直起身子看他们,沈罗郢从两?人淡漠的眼睛里?看到了嘲笑?,他揉小腿蹦了两?下:“他俩以为咱们北沟镇的人是他俩养的狗,随他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什么权利,什么追究责任,我呸。”他梗着脖子说,“我就不道歉,今儿谁逼咱们跟他俩道歉,谁就是北沟镇的罪人,谁就是出卖咱北沟镇的骨气舔他俩的狗。”

  “被你们这群王八犊子指着鼻子骂,他俩没一点骨气,老?子才看不起他俩。”姚广亮给他一巴掌,沈罗郢捂住后?脑勺瞪眼,却不敢还手?,姚广亮朝他走去,沈罗郢快速闪到兄弟们身后?,姚广亮睨了他一眼,抬头跟厂子大门口围观的人群说,“他们是做生意的,要?是脾气软,窝窝囊囊的,他们的厂子肯定办不下去,乡镇府把厂房卖给他们,不就是希望厂子办下去,给咱们提供一些工作岗位嘛。”

  “如果他们被你们这种货色欺负的不敢出声,我一定把厂子收回来,不让他们祸祸咱们的厂子。”沈罗郢几人不给他面子,田朱福也不给他们面子,骂他们骂的特?别狠。骂完之后?,他身体?轻盈了不少。田朱福意味深长看几人一眼。

  镇上居民听?了田书记、姚主席的话,觉得他俩说的十分有道理,竟对林北写的公?告一点芥蒂也没了,还十分欢喜挤到公?告前看。

  沈罗郢没调动身后?群众的情?绪,没了依仗,他还真不敢和田朱福、姚广亮硬钢,十分没有骨气跟林北、黄益民道歉。

  孙八几人见沈哥道歉了,几人也果断的道了歉。

  林北十分大气接受了他们的道歉,叹息道:“我们拥有的财富靠我们勤劳的双手?挣来的,我希望你们能够改邪归正,靠自己的双手?挣钱,别整天?想着占人便宜,净做丢北沟乡北沟镇脸的事。”

  沈罗郢、孙八几人脸都气歪了。

  “我们有厂子,你们有勤劳的双手?,我们是合作关系,只?要?我们的心使在一处,我敢保证,只?要?你们在我们厂子工作,你们的工资比市里?普通工人高,他们过节可以领米面油,你们过节也能领米面油。”林北高声说。

  “好。”大家欢天?喜地鼓掌,连田朱福、姚广亮也高举双手?鼓掌,姚广亮平时不怎么笑?的人居然笑?了。

  沈罗郢、孙八:“……”

  他们不懂,林北刚刚这么作践他俩,北沟镇居民居然不帮他俩撑腰,既然呱唧呱唧鼓掌,掌声和笑?声险些震聋了他俩的耳朵。

  以前咋没发现这群人脑瓜子不大机灵!

  他俩偷偷溜走,跑去找田家族长和姚家族长告状,一旦两?个族长出来理事,不论是田朱福还是姚广亮都得对两?个老?东西点头哈腰。

  两?人离开后?,他们的小弟也溜了。刚刚姚广亮那番话让田朱福大吃一惊,看来他对广亮同志了解的不够彻底,他得多跟广亮同志亲近亲近,他请这位守旧的广亮同志到办公?室坐一会?儿。

  田朱福、姚广亮离开后?,当即有几位泥瓦匠找上了林北。六人都是年轻人,最大的不过二十岁,这些人跟着镇上的泥瓦工干活,做了两?年了,镇上的泥瓦匠还让他们做小工,到现在还没砌过墙,粉过墙,也没铺过水泥地板。

  六人中?有两?个人姓姚,四个人姓田。

  林北问他们会?啥,他们的脸倏然爆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他们跟咱们镇上的泥瓦匠师傅学?了两?年,到现在还只?会?活水泥,递递砖头。”

  “他们四个姓田,两?个姓姚,其中?有一个是田新财的堂弟,这群小子都是大姓,人家师傅是小姓,即使这群小子仗着自己族人多,不肯听?师傅管教,人师傅也不敢劝他们回去。”

  “自个儿不好好上学?,被爹妈塞进瓦匠队,还不跟师傅好好学?,这群小子没救了。”

  “两?位老?板,他们师傅最近没有接活,我估计他们在家里?休息呢,你想招泥瓦匠,我带你去找他们。”……

  围观人群你一句我一句说,没觉得他们带老?板找泥瓦匠有什么,毕竟泥瓦匠是手?艺人。而且他们这么大的镇子只?有一个瓦匠队,老?板想请泥瓦匠干活,肯定得带上一些礼请泥瓦匠。

  六个年轻人下巴快抵到锁骨了,埋头往外钻。林北听?了大家的话,他乐了,喊住六人:“我不仅有一个厂,还有一个建筑公?司,我能手?把手?教会?他们建商铺、酒吧、舞厅、电影院,我倒要?看看你们有多难教,教你们粉墙、铺水泥地板,是不是比教他们建娱乐场所难!”

  围观群人傻了。

  六个年轻人也傻了。

  其中?姚小妹反应最快:“林老?板,我们跟你学?,你别给我们工钱。”他是正儿八经的爷们,当年他爷奶专门花钱请算命的给他取的名字,算命的说这个名字好,将来他一定能够光宗耀祖。现在镇上家长整天?拿他们六个教育自家孩子,依他看,他抹黑祖宗还差不多。

  “对,我们不要?工钱。”田曜光以前觉得学?习难,这两?年他才悟到跟师傅学?手?艺,他想出师,比学?习难上万倍。毕竟老?师私藏知识,他可以看书,知识就在书本上,它跑不了,可是泥瓦匠这门手?艺在师傅的脑子里?,只?要?师傅不愿意教,更?不允许你上手?,你没有一丁点的可能学?会?这门手?艺。

  “随你打骂,我保证不还手?。”这是姚望师傅教他的,师傅说做学?徒就该有做学?徒的样子,能吃的起苦,经受住考验,师傅打他骂他就是考验。

  田特?特?、田宁野、田兆兆比较实在,直接跪地给林北磕头。

  林北看前面三位少年的反应,发现他们也不是不愿意跟着师傅学?习的人,他还在琢磨这件事呢,被田特?特?几人跪下来磕头的行为弄的不知所措。

  要?不是三位少年眼睛清明?,林北还以为三位少年脑子有点傻呢,在林北要?扶他们的时候,他们自己站起来了,恶狠狠看着林北,一起说:“我仨可是给你磕了头的,你要?是教不会?我们,你厂长的面子没地方放,谁让你刚刚说话那么狂。”

  林北:“……”

  他以为三人是傻小子,实际上人家精着呢。

  眼瞅着其他三位少年也要?来这一招,林北赶紧阻止,一副怕了的口吻说:“如果我不把你们教会?,我每人给你们一百。”

第139章 139

  六位少年呼吸陡然?急促起来, 身体里?的血液像烧开的水一样沸腾,心脏扑通扑通跳。

  六人中最?小?的十六岁,最?大的也才二十岁, 他们的人生刚开始, 满怀欣喜展翅高飞离开鸟巢, 掠过?江海湖泊,穿过?四季寒暑, 享受灿烂的人生。六人却没能起飞, 扑通坠地, 收起翅膀肩挨着肩挤在秃树下,忍受着灼热的烈日, 腐烂的残叶, 冷冽的寒风。

  林北的话好似春风拂过?秃树,枝条徐徐飘荡, 上面长满了点点绿意。

  他们从师傅那里学到了眼里有活,这句话被融进了血肉里?, 刻在了206块骨头上。

  他们跑步和林北擦肩而过?, 抱起一袋水泥甩到肩上,阔步走进车间。

  沙子堆成?了小?山。林北打开拖拉机驾驶座下面的铁皮箱,拿一卷化肥口袋出来, 黄益民撑着口袋,林北拿铁锨往化肥口袋里?铲沙子。

  姚小?妹喘着粗气脱了外套丢到椅背上,抬手臂抹脸上的汗,余光瞥见装满沙子的化肥口袋靠在沙堆上, 他走过?去, 用手扎紧袋口,马步蹲的非常扎实, 灵活地扭腰,一袋沙子就被他扛在肩膀上,弯曲的膝盖直了起来,他扛着沙子离开。

  “唉,沙子满了。”林北拄着铁锨说。

  目光紧追少年的黄益民收回目光,抓紧袋口左右摇晃化肥口袋,累的脖子上的青筋爆出来了,挪了挪它,让它靠在沙堆上。

  田宁野走过?来大气不?喘扛走了它。

  正在甩手的黄益民:“……”

  他攥紧又张开手,拽一条化肥口袋走到林北面前撑开,林北又稳又快铲沙子。

  少年们水泥、沙子混着扛,五个车间堆够了所需的材料。

  林北往桶里?拾砖,把泥刀踹兜里?,铁锨被他当扁担用,挑起两个桶出厂。围观人群不?仅没?走,还来了一群人,他们主动?让出一条通道,林北通过?左转走到河边,他放下桶,用铁锨挖台阶,台阶被他挖的又宽又长,把砖铺到台阶上,用泥刀背有规律敲打砖。

  大家和六个少年跟着林北跑到河边,目光从好奇变成?了震惊。光凭林北拿砖的手法,还有林北熟练的用泥刀,他们已经确定林北是?一个老练的泥瓦匠。

  林北站阶梯上打两桶水,拎着水离开。

  五个少年排队打水,田兆兆把铁锨送回厂里?,跑到河边,五人各拎两桶水健步如飞回厂了,他快速打水追五人。

  六个少年到齐了,林北说:“用水泥沙子砌墙,比例通常是?1:6,抹外墙和内墙的比例是?1:3,打水泥地板的比例是?1:2。”①

  六人愣了一下,迅速按照林北说的比例配水泥和沙子,六人拿着铁锨站到不?同的方位搅合它们,然?后在中间挖一个洞,倒水进入。这时林北拿了两包东西走进车间,一个是?石灰,一个是?洗衣粉,往里?面加了一些石灰和洗衣粉。

  “石灰让二者的混凝效果更好。”林北拎起洗衣粉晃了晃,“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洗过?衣服,用洗衣粉洗衣服,水特?别滑溜。我们把洗衣粉用到这里?面,就是?看中了它的滑溜,它能让我们打水泥地板不?费劲,还能让水泥地板更加平整。”②

  他们碎碎念念,时而交头接耳低语,确认彼此记下了分?配给自己的那段话,笑得跟朵花儿一样搅合水泥。

  林北基本上不?动?手,除非他们打水泥地板的手法不?对,林北才会动?手纠正他们。

  沈罗郢、孙八请来了两位族长,他俩挺着麻秸似的腰杆,下巴快戳到天上靠近车间,歪着头视线穿过?玻璃瞅车间,看到六人灰头土脸蹲地上干活,林北跟土财主似的对六人指指点点,他俩立刻蹦起来指着林北哇哇喊:“田六爷、姚三爷,你们快过?来看呐,要是?他六个脖子上拴一条狗链子,这不?就是?外地人拉着狗链子让他六个像狗一样爬着干活嘛。”

  田德文、姚省(xǐng)书是?不?赞成?田朱福卖厂房的,他俩在观望老秦、老胡,看他俩咋做,结果这俩老东西居然?啥反应也没?有,跑到东城河钓鱼去了。

  都认识了这么多年了,谁还不?知道谁啊,这俩老东西逼他俩站出来反对,到时候他俩被田朱福埋怨,被镇上没?有工作的居民埋怨,他们趁机跑出来当好人,赚取人心。

  田德文、姚省书派小?辈告诉俩老东西他俩到市里?花鸟市场看鸟去了,傍晚他俩各自拎一个鸟笼回来,就听到大伙儿在路上议论田朱福已经卖了厂房,他俩差点气厥过?去。

  田德文、姚省书一直在家躺着,直到沈罗郢、孙八找他俩,他俩取被他俩厌弃的鸟,隔着鸟笼逗鸟,心情十分?好来到厂里?。

  在路上,他俩心里?已经盘算好了怎么撵外地人滚蛋。

  他俩心情肯定不?会差。

  沈罗郢、孙八的话让他俩的好心情陡然?没?了,两个老头气的胡子乱颤快步冲进车间。

  “六太爷,”田宁野听到动?静扭头一看,原来是?他六太爷,他半蹲着举着灰铲兴奋喊,“水泥地板已经铺到门口了,林老板没?有动?手,全?是?我们六个弄的。”

  被气昏的头脑一下子清醒了过?来。田德文从兜里?掏出老花镜,他单手戴上眼镜盯着地面,那么平滑的地面让他眼睛有点不?适应,他往上推老花镜揉眼睛,然?后努力用浑浊的眼睛看地面:“铺的真好,你六太爷这么大岁数了,头一回见到这么平这么滑的水泥地板。”

  姚省书拉开田德文上前一步,看到和玻璃一样平滑的地面,他眼里?闪着精光举起鸟笼离开。

  “听说三个年轻人来咱这里?办厂,我和姚三爷过?来看一眼。”田德文冲林北说,“确实是?干大事的人。”

  说完,他让六个小?子跟着林北好好干,就提着鸟笼出去了。

  “田六爷、姚三爷,你们就这么走了!”沈罗郢得意的嘴脸再也得意不?起来,扭着脖子,侧着身子横着走追两个老头,“唉,不?是?,你们就这么看着外地人糟践你们的后辈?”

  田德文:“老姚,老胡、老秦最?近干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