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虞六棠
林北的视线不由自主落在金旺身上,如果金旺出面,他最?后一个想法也不是不能实现。
林北把到街道办事处报备的事交给金旺去办,毕竟金旺从街道办事处走出来的,交给他办最?稳妥。
几年前知青回城,城里工作岗位紧缺,他们没有工作,造成了城里无业人数成倍增长,直到现在,这种情况也没有得到很?好?的解决,无业人群造成的社会乱象自然也没有得到解决。
如今国家允许私人做买卖,个体户却没有形成一个公家期待的规模,上级把压力给了市委,压力一层层下移,最?后压力给到了街道办事处。
一个机关干部停职,为干会计速成班到私人厂攒经验,只要办事处领导不迂腐,不仅不会为难金旺,还会给金旺提供方便,然后他们把金旺的事迹传遍淮市各个地方,他们希望开春,个体户的数量增加到一个新的数值。
他们的业绩全系在金旺身上,17个街道办事处里面总不至于没有一个人主动帮他们做宣传。林北坚信一定有人自发?帮忙宣传,一份份报道个体户的报纸不会骗人,乘坐火车沿途,林北看到报纸就买了,多家省报、市报接连刊登经济学专家发?表的个体户经济是我国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既然多家报社多次提到这个专家,一定有特别?的意?义,林北能想到的意?义就是这些。
金旺聚精会神?听他们讲话?,打算到时候跟学生吹牛皮,谁知道里面还有他的事。金旺想到时候和学生吹牛皮,故事里有他的身影,他跟学生吹,声?音都会大几倍。
这么一想,金旺高兴应下了这件事。
林北准备了17份礼盒交给金旺,金旺骑车载着礼盒离开。
金旺离开不久,林北把一套相片放到相框里,跟黄益民说?了一声?,抱着相框回市里的礼品店。
顾萍、姜婵在店里闲着没事干,凑在一起织毛衣,林北走进店里,两人把东西塞进柜子里,不好?意?思朝林北笑。
林北把相框挂墙上,把两人叫到跟前,跟两人细说?每张照片的由来和意?义,又让两人讲了一遍,顺便帮她们润色了一下她们的语言:“如果有人到店里询问礼盒,你们跟顾客讲这些。另外,这个月23号卖礼盒,27号卖两款红糖,红糖可以预定,26号上午,你们把订单给我,我根据人数采购预定顾客的福利。”
林北又跟他们说?所谓的福利,两人震惊之?余,已经想好?了她们必须给亲友预留预定名额,毕竟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而且那是电影院、溜冰场、酒吧呀,大过?年到那里耍,别?人花钱,自己不花钱,自己能从年初高兴到年尾。
林北补充道:“酒水券和电影票、溜冰场的票到年尾无效,你们跟顾客讲清楚。”
“都记在本子上了。”姜婵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纸笔,正在奋笔疾书,说?实话?,当初上学她要是拿出这个劲头,怎么也不会是初中文凭。
顾萍没有打扰姜婵,一个人在原地纠结、挣扎,半晌,她鼓起勇气问:“老板,可以让我大姨卖红糖吗?”
这回他们赚一次性红糖钱,搞得红糖多,他不会嫌业务员多,所以林北顺势说?:“可以,我和你大姨得签一份合同?,你作为介绍人,到时候也得在合同?上签字,你们自己找办事处的人当见证人。”
老大姨潜力无穷,林北不敢小瞧老大姨的力量,但是老大姨也十分能磨人,林北怕到时候出现问题,他和老大姨扯皮,就他对老大姨的了解,她们能从年头扯皮到年尾,说?不定还不止扯一年的皮,得拉上办事处,别?看办事处部门不大,但能给他足够的安全感。
当然,他不会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而是说?:“你大姨这个年纪,可能对个体户了解不深,认为个体户没有国家当后盾,怕到时候我不发?工资给她,我特别?能理?解她,有办事处出面当见证人,我想她能够对我放心。”
顾萍:“……”
她大姨还真可能白天忙着搞预售,晚上彻夜未眠担心白忙一场。
“你们可以发?展下线,虽然他们的提成跟你们一样,却有一点?不一样,你们发?展的下线业绩好?,奖金大头算在你们头上,我说?的奖金不是三瓜两枣。我给你们足够的福利,你们也得承担相应的责任,如果中间?出现什么问题,你们得担责。”林北温声?说?着最?无情的话?。
顾萍、姜婵被喜悦冲昏的头脑立刻清醒。虽然两人和林北接触不多,但两人没来由生出一样的想法,别?看林老板每天笑呵呵,他比开心就开心,急躁就急躁的另外两个老板难说?话?、心硬,而且两人隐隐约约察觉到另外两个老板以林老板为首,林老板让另外两个老板打狗,另外两个老板绝对不会揍猫。
这就是女人该死的直觉。
也是这个认知,导致两人每次发?展下线,眼前总会浮现老板让她们承担全部责任的画面。
没错,老板说?担责,作为爱瞎琢磨的她们一致认为老板话?里有话?,老板其实表达的是全部责任。
林北交代完事情,留下一句话?:“我尽量每天傍晚过?来一趟,如果有人有意?当业务员,他们可以来店里等我。”说?完,林北离开,拐个弯去了乾山安平街道办事处,扛着铁锨赶往杂货店铲雪的陆江河抬起胳膊吆喝,他没听到。
停好?自行车,林北冲进办公室,问:“池主任,我要招临时业务员跑业务,你给介绍吗?”
正在读报的池午柏视线依旧留在报纸上,淡定说?:“你找孔国贤,他凑不齐人,你就想到我了。”他把报纸翻了一个面,抖了抖报纸,“说?吧,还差几个名额?”
林北自来熟拿了一份报纸,找一个空位置坐下:“我到店里办事,顺路来这里,过?一会到望湖街道。”
池午柏快速折报纸,他迟疑一下,折屁的报纸,撂下报纸,急吼吼召集手下到里面的会议室开会,离开之?前,不忘再三叮嘱林北等他。
第177章 177
会议室内。
开水注入搪瓷茶缸中, 几团蜷曲的茶叶翻滚的厉害,过了?一会儿,轻轻摇晃伸展身体, 一缕缕茶香弥散开来。池午柏沉寂的眸中被点点绿意点亮, 声音浑厚而响亮:“咱们?这儿情况特殊, 你?们?比我清楚各家?情况,就由你们推荐人选。”
众人立刻有了?精神, 争抢着喊出名字, 有点儿大卖场的味道。
乾山安平街道最大的特点是多民族杂居, 毋庸置疑,汉族人口最多, 回族、满族、畲族人口也不?少, 剩下的常住人口是解放后迁入的其他少数民族。
新迁入的少数民族住大杂院或者窝棚,隔一段时间, 本地?人与少数民?族起一次冲突,一旦社?区或者街道办介入不及时, 一准发展成械斗。
53年, 56个民?族被确定下来,中央、省里、市里努力?了?十?年,杂居在?一起的汉族和少数民?族不?仅难以融合, 矛盾还日益激化,64年开始,上面陆陆续续出台了?一系列政策,其中一项政策影响到乾山安平街道办的人员构成, 蓝、盘、撒、娜等特别的姓氏出现。
少数民?族人口基数不?大?, 进不?了?街道办,可以预料到进入街道办的少数民?族干部都有怎样的背景。
和平时期, 同一种族内斗不?断,一旦遇到好事,他们?不?约而同抱团为族人谋取福利。
汉、回、满、畲族争抢着提自己族人的名字,记录人名的池午柏放下钢笔揉眉心,有心训斥他们?,可他们?没提品行不?好的人,就这么算了?,他憋屈。
大?专毕业,他被分配到区里,区里也接收了?他的档案,他意气风发到区里报道,领导碰巧到大?厅溜达,一个办事员走到走廊尽头喊他过去办理入职手续,领导突然叫住他,说他姓氏特别,他腼腆说池是朝鲜族姓氏,领导和蔼和亲说要给他安排一个好的去处,他就这么戏剧性的当了?乾山安平街道办主任。
有几次,他本能升到区里,被当年的老领导压了?下来。
池午柏喝了?一口茶水,继续写名单。
其他人离开,他独自翻阅乾山安平街道人口档案备份资料,将其他少数民?族人口圈出来,把没有犯原则性错误的无业者誊写到名单上。
干部们?先于池午柏一步出来找林北打探业务员具体做什么,池午柏拿着名单出现,正巧听到林北说:
“预售生姜红糖和桂花红糖,提成和销量挂钩。”
没给干部们?消化新事物时间,林北问他们?:“居民?生活水平提高,最直观反映在?哪些方面?”
干部们?:“???”
是他们?不?思进取?还是这家?伙文化程度高?咋无从下手哩?
林北双臂搭在?桌子上,探身分析道:“假如你?家?有电视、冰箱,他家?有收音机、自行车,我说你?家?生活水平比他家?好,”见有人不?赞同,他笑着说,“你?们?可能反驳我,说他家?财不?外漏,不?稀罕买那些有的没的,但?是你?敢保证你?一辈子不?买电视、冰箱吗?我敢保证我们?步入到二十?一世?纪,你?至少买一样。”
“人家?早你?十?年、二十?年买电视和冰箱,早早的摆脱了?通过书面信息了?解社?会和世?界,提前享受冰箱带来的便?捷。
所以说生活水平的提高表现在?物质生活的多样化,生活的便?捷化。”林北长篇大?论一顿输出,多数人认同了?他的说法。
也有人不?认同林北的说法,徐达峰就是其中之?一:“钱都花出去了?,倘若遇到啥事情了?,那就抓瞎了?,所以说钱得攒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刚刚认同林北的人开始反向倒戈:“只要想到我手里没钱,这心啊就开始慌了?。不?行,不?能掏空家?底买大?件,得攒起来应急。”
林北没跟他们?杠,也没逼他们?非得认同自己的观点,以跟他们?唠嗑的口吻,随口说:“有一个笑话?,不?知道大?家?听没听说过,20年前英国?人来咱们?国?家?拍摄纪录片,许多国?家?包括港澳、宝岛通过泰晤士报、每日电讯报了?解到咱们?国?家?人民?穷的一个家?庭共穿一套衣服,八岁大?的孩子居然不?知道鸡蛋、白面的味道。内地?形势变好了?,港商来到内地?,见老百姓早上吃油条、茶叶蛋,喝豆浆、胡辣汤,他大?呼小叫抓住老百姓问他们?怎么可能吃的这么好。”
“不?知道你?从哪里听到的笑话?,但?是据我所知,那位捐机器的华侨来到咱们?这片土地?上,他调侃道‘市民?一顿吃两个茶叶蛋,哪里穷了?’。”池午柏走到人群中,把名单递给林北。
“英国?人、美国?人也有吃不?起面包,喝不?起咖啡的,本国?的阶级矛盾非常严峻,他们?不?报道他们?国?家?的穷人,大?老远跑到我们?国?家?拍摄我们?国?家?的穷人,这样可以转移注意力?,让民?众知道世?界上居然还有国?家?民?众穷的一辈子没有吃过鸡蛋,有了?对比,穷人满足现状,危机被平安度过。拍摄者被民?众追捧,收获名和利,得到贵族的青睐,一朝实现阶级跨越也不?是不?可能,他们?从此过上纸醉金迷的生活,却对损害我们?国?家?国?际声誉的事只字不?提,领导在?国?际上喊话?,跑断腿为国?家?恢复声誉,看来收效甚微。”家?里有个励志当外交官的人,林北想不?知道发达国?家?靠抹黑自己国?家?转移国?内矛盾很难。
大?家?把林北说的话?当故事听,听到最后?,脸上的笑容凝固,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怒容。
林北说了?几句不?相关的事活跃氛围,最后?把名单递给池午柏:“就在?你?这里签合同,我明天上午八点过来,麻烦池主任通知大?家?。”
说完,林北掀开布帘离开。
林北走了?,他的影响没有远走,在?不?断发酵。
他下一站到望湖街道办事处。
孔国?贤正在?带领街道干部到五保户家?慰问、铲雪,柏油马路上的积雪被公交车轧的瓷实,人行道上的积雪被行人踩实,滑不?溜秋,大?家?走的格外艰难。
才下完一场大?雪,也不?知道独居老人现在?是什么情况,他们?必须去看看,不?外出不?行。
林北到了?街道办,里面空无一人,他等了?一会儿,别说人了?,麻雀都没见着。
林北干脆骑车回了?一趟家?。
他看见了?啥,看见了?他家?小孩和一群大?孩子在?巷口打雪仗,小孩捧着一个小雪球,笑没了?眼睛跑去砸人,雪球没有丢出去,人先倒雪地?上,一群孩子不?约而同停战,一拥而上捧雪埋他。
人群离开,小孩破“雪”而出,就听见背后?有人喊他,他扭头,一个巨大?的雪球正飞向他,落点是他的后?背,小孩啪叽埋在?同一个坑里。
林北不?顾形象哈哈大?笑,走过去,把他挖出来。
“爸爸,提高点。”林聪蹬腿甩肩,抖身上的雪。
林北没做多想,抬了?抬手,就收到两团雪。谁能想到这么小的孩子藏了?一手,偷偷抓了?两把雪,他单手抹掉糊在?眼睛上的雪,把做了?坏事乐不?可支的小孩扛在?肩上,单手推车回家?。
年前办喜宴的人多,好多人找余好好订鸭子。生意差了?一天五六个订单,生意好了?一天十?好几个订单,一天得宰杀上百只鸭子,杀鸭子都杀不?过来,余好好哪有时间出摊卖鸭子。这不?,余好好不?出摊了?,一门心思在?家?杀鸭子,没想到有人专门找上门买活鸭。
爷俩回到家?的时候,余好好正给顾客绑鸭子,瞥见爷俩的身影,忙里抽空说:“问清楚了?,古诗词大?赛的报名地?点在?铁路中学高中校区,户口本和推荐信在?抽屉里,你?拿这两样东西带聪聪去报名。”
别人家?把院子里的雪运出去,他家?反着干,把外边的雪运进院子里,宰好的鸭子就放在?雪上。
一只只脱了?衣服,翘着臀,歪着脑袋的鸭子并排躺在?雪上,在?阳光的照耀下,皮肤黄的闪眼,油脂肯定不?少,很少有人进了?院子空手而归。
不?管预订还是零售,余好好的鸭子生意好的不?了?的,都没时间做饭,哪有时间忙聪聪比赛的事。
林北回屋拿户口本和推荐信,拿掉林聪头上的帽子,将其挂在?树枝上,给他戴上一个新帽子,又把他拎到大?杠上,推车离开。
雪后?路滑,车上又载着一个小孩,林北可不?敢骑车,他推车前往铁路中学。
铁路中学在?铁路大?院正西方,不?经过铁路大?院。
学校大?门是敞开的,林北停下脚步,抬起一只手放在?孩子脑袋上:“这是淮新铁路中学高中校区,铁路大?院的孩子如果想念书,可以从托儿所一路念到高中。也正因为这种模式,升本率,升专率年年垫底。”
铁路中学和十?二中一样,喜欢从区联考、市联考里寻找好苗子,把人挖进碗里。
不?同的是十?二中是学习圣地?,里面不?论出身,老师们?平等对待每一个孩子,特招的农村学生没有辜负学校的期望,每年此类特招生集体考入师范大?学、医科大?学,有一年,出现一个异类,那个学生选择考国?防大?学,这个学校是85年军事学院、政治学院、后?勤学院合并组建的,当时很少有人听说过这个大?学,哦,他家?的孩子也算异类,要考许多人听都没听说过的外交学院。
铁路中学与之?相反,初中部、高中部小团体特别多,他们?不?爱学习,喜欢以强欺弱、抢地?盘、当大?哥,拿到高中毕业证,要不?顶父母的职进入铁路局,要不?通过内部招工进入铁路局。
他们?的路已经被家?长铺好了?,瞧不?上为了?未来拼搏的穷学生,经常搞恶作剧毁坏穷学生的衣服和书本,把穷学生的人格贬的一文不?值,有一个穷学生摸底考试名次下降,从班主任办公室走出去,独自一人到楼顶一跃而下,他的生命在?17岁戛然而止。
林聪懵懵懂懂点头。
林北推车走进学校,根据指示牌找到报名处,把四处张望的孩子拎下来,父子俩大?手牵小手走进去。林北掏资料给工作人员,林聪的个人信息被工作人员登记下来,地?址登记了?他们?在?市里的居住地?。林聪被工作人员带进一间教室,林北向工作人员了?解信息。
世?间不?缺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家?长。淮大?政治系大?三学生蓝思为是本地?人,放寒假无事可做,在?这里当志愿者,这几天他见多了?这样的家?长,一开始他看到推荐信,认为话?都说不?清的孩子真的是神童,十?分有耐心回答家?长的问题,结果有的孩子前一秒进去,下一秒哭着跑出来找家?长,有的孩子进去后?,将沉默是金发挥到底,也有的孩子过于活泼,最后?被同是志愿者的校友抱出去。他们?不?是水漫金山寺,就是和评委上演123木头人,或者和校友在?教室里上演铁道游击战。
蓝思为十?分走心回话?,眼睛瞥向门的方向,猜测这个孩子以怎样的姿势出来。
他一脸狐疑捋起袖子看手表,这都过去五分钟了?,小孩怎么还不?出来。
虽说今天下午五点半截止报名,该报名的参赛者早报名了?,只有稀稀落落的家?长陪同孩子来报名,老师们?在?房间里待的无聊,却也不?至于拉着一个孩子唠嗑吧。
蓝思为走出位子,靠近教室门口,侧着耳朵听,听到三位评委老师和小孩一人一句从蜀道难背到将近酒。身边聚集了?一堆人,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一条缝,孩童特有的声音钻入蓝思为耳中,蓝思为震惊不?已,与此同时,心里升起一种难以言说的骄傲,他恨不?得化身成为一个喇叭,告诉身边所有人他接待了?这位小神童。
评委老师起身离开座位,一个个摆弄眼镜,试图寻找最清晰的角度观察小选手的脑袋。林聪的想法是既然我报了?名,那么我就是比赛选手了?,你?们?让我陪你?们?做游戏,我也陪了?,既然游戏结束了?,那我走了?。
“叔叔,比赛见。”说完,他跑了?出去,一条条大?长腿挡住了?去路,林聪仰头,朝面前的男人挥手,“叔叔,我想出去找爸爸。”
评委老师怔愣片刻,朝门口走去,就看到小选手挤出人群,奔向一个男人。
男人蹲下抱他,小选手将手背贴在?男人脸上捂手。
评委老师走过来,亲自告诉林北注意事项,特意叮嘱林北初赛当天别给孩子喝太多水,再三叮嘱林北别记错比赛场地?和时间。
林北不?敢大?意,放下孩子,掏出笔纸记注意事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