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八零搞运输 第201章

作者:虞六棠 标签: 种田文 重生 年代文 现代言情

第179章 179

  离开?的时候, 王晓冬送林聪一条围巾,港货,纯羊毛, 颜色是正?儿八经?的中国红。林北折叠围巾蹲下, 围着孩子?的脸绕两圈, 来到?孩子?身后打结,把帽子?拉到?孩子?眉下的位置, 放下卷起来的袖子:“陪爸爸到店里, 还是回家?”

  “到?店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的林聪朝自行车走?去?。

  林北两步追上他, 把他放二?八大杠上,推车前往店里。

  路上, 林北撞见了奇怪的一幕, 一车的乘客下来推公交车,有穿棉袄棉裤的, 有拎公文包的,有身着皮草大衣的, 林北从旁边经?过, 视线从在冰面上滑行的轮胎上掠过,往右拐车头,手臂被小小的手扒着, 林北低头,瞧见小家伙整个身体趴在他手臂上,伸长脖子?往后瞧。

  冬日,每个大院门口总会弥漫着烤红薯的香气。

  老人?守着热气腾腾的摊子?, 闻着甜人?的香气, 饱受寒冷的人?到?那里带走?滚烫的红薯,浑身散发着满足, 倒映在一个孩子?眼里。

  孩子?眼里装着一隅,大人?带着他走?过大半个城市,原来他眼里能够容纳半个城市,城市在他眼里浓缩成每天勤勤恳恳工作的公交车在雪后可以和人?们一起玩耍,被人?们推着溜冰,每个家属院门口放着一个火炉,像黑夜中的群星,给归家的人?带来温暖。

  来到?舟山路,礼品店就在眼前,林北反而不急着到?礼品店看顾萍、姜婵找来几位临时的推销员,他把车停在铁路大院门口,牵着孩子?到?烤红薯摊前,让孩子?自己挑烤红薯。

  那个流汁的烤红薯被林聪挑走?了,他捧着用油纸包裹的红薯,双手快速倒几下,见爸爸付完钱,把红薯塞到?爸爸手里,抓住爸爸的手指,踮脚凑上前嗅香甜的红薯。

  不得不说刚出炉的红薯真烫人?,林北快速把红薯揣兜里。

  是的,揣。

  那么多红薯,林聪挑了一个最短的,最瘦的。

  既然?他让孩子?自己挑,即便心里有诸多想?法,他只能欣然?接受孩子?的选择。

  父子?俩没有逗留,直接来到?店里。

  店里挤满了人?,林北牵着林聪走?到?柜台前,把红薯给馋了一路的孩子?,才目光坦然?打量人?群。

  和林北预估的一样,人?群里面没有异性。

  不等顾萍、姜婵说话?,在店里待了一下午的大姨们争抢着说:

  “要是咱们卖不出去?,你们会不会逼着咱们自己掏腰包买红糖?”

  “万一咱们这群老姐妹把你的货全卖完,你最后舍不得给咱们工资,街道办事?处也不能到?你手里抢钱给咱们。”

  “街道办的人?也在给你招人?,咱们和他们提成一样不?”

  “咱们在这一片名声是顶好的,绝对不会为了一丁点蝇头小利干毁自己名声的事?。要是给你干活,毁了咱们经?营半辈子?的名声,咱们绝对让你一辈子?不得安宁。”……

  生意人?对老大姨的情感非常复杂,即爱又怕。

  经?常出现?这种声音,说几十个大姨凑到?一起,声音不比联合国的声音低,老大姨以此为荣。

  每天都会发生相似的事?,一个大姨在这边买东西,结伴几个大姨说隔壁的东西好,这个大姨买了隔壁的东西,几个大姨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需要,热热闹闹也买了,路过的人?看到?了,跟风买了,由此造成了哄抢的局面。

  生意人?对大姨即爱又怕不是没有理由的,也说明得大姨者得天下。

  带着不可言说的目的,林北打起十二?分精神回答她们,礼品店不干强买强卖的事?,他们有自己的厂房,为了厂房正?常运转,他们也不能拖欠大家工资,她们和街道办介绍的临时推销员提成一样,她们也可以走?街道办的招工渠道,他们打算扩建厂房,怎么想?都不可能做砸招牌的事?。

  林北把厂房地址告诉她们,还欢迎她们到?厂房参观,用自己的真诚打消了老大姨的顾虑。

  一个大姨带头要跟林北签合同,剩下的大姨有一种说晚了就吃亏的心态,争先恐后要跟林北签合同。

  林北被她们拉着到?街道办,林北跟她们离开?,不忘带上林聪,陆江河闻讯赶来,父子?俩被老大姨簇拥着走?远了。

  路上,林北跟她们说:“不管是桂花红糖,还是生姜红糖,目前没有人?卖,不存在清库存的说法,我们拿出一年的货出来做活动,我敢保证这辈子?我们店不会做第二?次这么大的活动,如果做了,三倍返还大家钱。”

  他说不会拿红糖出来做大活动,没说不可以换一种物品搞大活动。

  多年媳妇熬成婆,短短几个字道尽她们在最美的年纪嫁人?生子?,从碧玉年华到?垂暮之年,为融入和被认同努力着,吃尽了苦头。

  人?生的艰辛造就了她们不肯吃亏的性格。

  偏执的不肯吃一丁点亏。

  但凡涉及到?吃亏,智商立刻离家出走?,满脑子?全是不能吃亏。

  人?家礼品店一辈子?只做一次这么大的活动,假如她们不买一份,那就是吃了天大的亏。

  光是想?想?,偏头痛被气的跑了出来。

  林北还没怎么用力,不少老大姨生出了拿从林北手里赚的钱买红糖的想?法。

  红糖又不会坏,拿出所有提成买,她们还嫌买少了呢。

  吃什么都不能吃亏的老大姨就是这般任性。

  她们的任性还表现?在其他地方,在不确定给不给林北当推销员的情况下,人?家脸不红心不跳跑到?街道办,不管她们给孩子?腾位置退休,还是年龄到?了退休,理直气壮说她们为优化职工年龄结构做出了巨大贡献。

  当初她们响应号召光荣退休,现?在她们同样响应号召再就业,就问街道办支不支持她们。

  街道办能说什么,他们什么都不能说,还得听老大姨无比自豪发表她们对新工作的看法,下班了还得待在街道办等她们。

  来自四个街道的老大姨能够把四个街道办主?任凑到?一起等她们,就不能小瞧了她们。

  老大姨出现?在乾山安平街道办事?处,四个主?任偷偷擦了擦不存在的虚汗。

  孔国贤、池午柏和林北交往甚密,清楚林北为人?,乐意做担保,蔡学承、顾佩兰和林北没有交集,给金旺面子?,同意他们到?街道开?展演讲,可是让两人?做担保,两人?十分不情愿。

  顾佩兰亲口答应做担保,事?到?临头她退缩了:“这就要签了?要不要回家和家人?商量一下?”

  蔡学承只想?安安稳稳干到?退休,不想?给自己找麻烦,顺着顾佩兰的话?说:“除了婚嫁、房子?,这个事?也称得上人?生大事?,马虎不得,必须开?几次家庭会议。你们回家商量,我也得回家了。”回头找机会出趟差,老大姨爱找谁找谁,只要别找他就行。

  同样是街道办主?任,孔国贤、池午柏已经?给老姐妹做担保了,她们的主?任倒好,不给她们助力,还一个劲扯后腿。

  一个老大姨嘀咕:“人?家为啥给乾山安平街道办、望湖街道办招工名额,不给咱们街道办,主?任,你心里就没有一点想?法吗?”

  蔡学承:“……”

  和孔、池二?人?聊天,知道两人?手里有招工名额,当时在心里嘀咕两人?没事?找事?,做好了看两人?笑?话?的准备,这会儿咋心里有点不得劲呢?

  “诶,指望不上街道办,只能自己找关系搞一个名额。”老大姨嘴上说得轻松,话?里却暗藏让顾佩兰反思为什么她们指望不上街道办。

  顾佩兰:“……”

  这群老大姨讲话?一如既往直戳人?心窝。

  真要出了事?,孔、池二?人?愁一个街道临时工是愁,加上他们街道几个临时工也是愁。反正?都是愁,多几个,少几个,没有区别。

  蔡学承、顾佩兰这么一想?,也就不反对给自己街道的老大姨做担保。

  在街道办主?任的见证下,林北和老大姨签了合同。

  老大姨兴高采烈离开?。

  因为种种顾虑,蔡学承、顾佩兰不稀罕所谓的招工名额,但不妨碍两人?跟林北打听大促的具体情况。

  再稀奇的事?只要经?过当事?人?的口说多了,反而不稀奇了,为了维持大家对红糖大促的热情,林北浅浅谈了两句大促,就只是两句,抢在两人?再次开?口前,掏出了枸杞:“你们猜猜,哪个地方的枸杞?”

  “宁夏?”众人?只知道宁夏枸杞出名。

  药房、干货店的枸杞干瘪,色泽有鲜亮的,也有暗的,都说自己是宁夏枸杞,有爱买颜色好看的,也有爱买颜色暗的。

  眼前的枸杞个头饱满,颜色不鲜亮,但是众人?打心底里认为林北手里的枸杞比市面上的枸杞品质好上几个等级。孔、池二?人?有这种想?法,可以说二?人?和林北熟识,不能客观的看待事?物,但顾、蔡二?人?也有同样的想?法,只能说林北已经?在众人?那里构建了可靠的形象,他们自己没有意识到?,连林北本人?也没有察觉到?。

  林北摇头说:“它长在我国最大的人?工种植基地,后齐。”

  它诞生在一个了不得的基地,具有非凡的意义。这就是天天写?报告,每年参加集中培训和学习的dang员第一反应。

  顾佩兰、蔡学承忘了他们留下来的目的,托着枸杞阐述自己的观点,在他们嘴里,小小的枸杞承载着伟大时代的意义,它的出现?代表了人?工种植枸杞各种价值等同于野生枸杞,如若不然?国家也不会同意建立我国最大的人?工种植基地。

  孔国贤、池午柏火热的和两人?讨论?着,林北:“……”不愧是干部。

  他留下了枸杞,牵着林聪离开?。

  父子?俩到?店里取自行车,在店里看到?了陆江河。

  今天两次了,每次只差一点就喊住林北,眼睁睁看着林北的身影走?远,陆江河说不出的失落和气馁。

  现?在这个人?就站在他面前,突然?失去?了发牢骚的心思。

  他在深圳吃尽苦头,虽说最后得偿所愿,可过程真的充满了艰辛。

  跟朋友说他的经?历,他们认为自己在炫耀,一句轻飘飘的‘还是爹妈在铁路局有个一官半职好’、‘要是我姑争点气当上沪市媳妇儿,凭着四世同堂都是铁路职工的事?迹登上当地报纸,和深圳的厂谈成合作只是顺手的事?,最重要的是拿到?凤凰自行车零售资格’,不仅抹去?了他的努力,还把他的努力贬的一文不值。

  桑超英自从和林北搅合到?一起,和朋友分道扬镳,他前往南方,和朋友约定等他归来给他庆功,他们要做一辈子?朋友。

  没想?到?他满载而归,等到?他办好了各种证,也没有一个人?提给他庆功。

  他给朋友找借口,巴巴的请朋友吃饭。

  他们喝的正?畅快,朋友们突然?大声嚷嚷他肯定不会跟桑超英学,有了赚钱的门路,不仅不给兄弟喝口汤,还一脚把兄弟踹了。顾客、服务员的视线全落在他身上,正?站起来给朋友倒酒的陆江河继续倒酒也不是,坐下也不是,这时候朋友摆出好兄弟就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样子?让他给他们供货,还想?掺和进他的进货渠道。

  看在昔日友情的份上,陆江河同意他们从自己手里拿货,但绝不同意和他们共享进货渠道,朋友不满意这个答案,最后他们不欢而散。

  他还是走?上了桑超英的老路。

  虽然?他不想?承认,但是他以前真的看不上桑超英一发达就和过去?朋友划清界限的做法,尽管他没有表现?出来,他敢保证桑超英也没有发觉,但是他没脸找桑超英听自己发牢骚。

  黄益民藏不住事?,陆江河根本没想?过找黄益民。

  扒拉一圈自己的圈子?,结果发现?他的朋友看似多,竟找不到?一个可以畅所欲言的,最后只能找一个和他称不上朋友的人?谈心。

  只是没想?到?见林北一面那么难。

  默默叹了一声气,陆江河扬起眉眼,唇角含笑?说:“放我那里的电视机,你和黄益民什么时候弄走??”

  林北刚想?问什么电视机,突然?记起黄益民找陆江河弄一台黑白?电视机,当时他也要了一台。

  店里有电话?,林北打电话?到?厂里,让黄益民骑三轮车过来拉电视机。望湖街道办的三轮车在他家,他让黄益民到?他家骑三轮车。

  “你回来多久了?”林北放下话?筒,转身看他。

  “半个月了。”离开?的时候是深秋,回来的时候河上的冰结的老厚了,陆江河经?历颇多。

  林北把想?往外跑的小孩拽了回来:“什么时候开?业?”

  “年前日期都不好,所以订了年后,初七开?业。”提到?开?业,陆江河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灿烂,“我是这个月月初谈好的合作,同时下了单,那里的厂开?始陆陆续续停工,老板打算年后开?工给我做货,耐不住我磨,答应年前先给我做一批货。”

  林北仿佛打开?了什么开?关,陆江河的话?突突往外冒:“我到?深圳,遇到?最大的挑战不是找不到?合作对象,而是方言,客家话?、大鹏话?、潮汕话?、粤语,我一个字也听不懂。不过那个地方可真繁华,到?处都是厂,每个厂都缺人?,每个厂都有外地工人?。我说一个你闻所未闻的事?,一些大厂招人?,工人?还得压钱在厂里。”

  听的津津有味的林北愣住了,一旁顾萍、姜婵不可思议问:“那个厂真招的到?人?吗?”

  “大厂不愁招不到?人?。”见顾萍、姜婵不信,陆江河展开?说,“这么跟你们说吧,我跟着一个老板到?服装厂,那个服装厂提供宿舍,三餐有荤腥,还有活动室,工资比小厂工资高,淡季没活还发保底工资。”陆江河着重强调服装厂一年4个月淡季,问,“你们愿意压钱到?大厂工作,还是找个小厂工作,自己找住的地方,还花钱吃饭?”

  “压钱。”她俩一定会心里没底,不放心压钱在厂里,但最后一定选择大厂。

  淮大教授刘雪骗同事?的钱跑路了,她对象冯局长虽然?被放了回来,大家都说冯局长没有往上走?的可能了,一同走?的还有百货大楼某个部门主?任、市委某个领导的秘书。本来没几个人?谈论?这件事?了,结果一个被偏光养老本的教授在12月31号那天,趁着大家参加跨年晚会,从实验室带出啥子?东西,吃进肚子?里。过了几天,家人?发现?不对劲,把她送进医院,听说命是救回来了,但是身体器官受到?无法修复的损害,后来传出冯局长站出来说10年内,他还清所有刘教授欠的钱,那名教授所有治疗费他承担,半夜被砸窗户的事?也随之消失。

  大家私底下猜这伙人?要不偷渡到?香港,要不去?了深圳,去?深圳的可能性最大。

  听了陆江河的话?,姜婵冒出一个莫名其妙的想?法,那伙人?肯定跑到?深圳办厂了。

  “那里户籍管的严吗?”姜婵刚问出口,顾萍脱口而出,“你问这些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