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子上树
还没等腿伸直,身下的膝盖便猛地向上一顶,把她的平衡打破,让她不受控地向后方倒去。
果不其然的,倒在了陆鹤野的怀里。
而那个始作俑者也是张开双臂,稳稳当当地把夏弥接住了。
“宝宝,别闹了。”
陆鹤野在她耳边轻声开口,热气都打在夏弥颈侧,惹得她一阵酥麻。
自从两人重逢开始,好像双方之间的关系进入了一个大滑坡一样,朝着一个奇怪的方向发展。
谁都没有提及过这五年各自发生的一切,仿佛都心照不宣地忽略这个话题。
毕竟当年挡在两人面前的是一条人命,活生生的人命,所以两人当年的结局必须是分手。
她曾以为和陆鹤野此生应该再也不会相见了,但没想到居然在湘恩碰到他了,而且还阴差阳错地发生了关系。
这是她无法预料到的,就像两条完全不相交的平行线,最终在某一点汇聚。
夏弥呼出一口气,心口像被一团棉花堵住,连带着呼吸道都被堵住,隐隐有窒息之向。
对于两人的关系,她曾经想过要顺其自然,无论结局怎样,都交给天定。
可现在她发现自己还是迈不过去那个坎,说白了就是懦弱。
夏敏的去世明明和陆鹤野一点关系也没有,那是陆禹犯错之后的惩罚,和陆鹤野有什么关系。
可人心都是肉长的,她做不到完全忽视掉陆鹤野和陆禹存在生物父子上的关系。
她只能任其自己作茧自缚。
想到这,她慢慢静下心来,声音也渐渐趋于平静,“陆鹤野,我没有闹。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回湘恩发展吗?就是因为我想忘记过去,重新生活。湘恩是我的故乡,所以我打算把新起点定在这里。”
她低垂着眉眼,“我妈妈去世前给了我一封信,信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让我向前看,所以,我想回到平静的生活,不想再像之前那样了。”
这话像是一把刀,彻底把两人重逢后的亲热割断。
第68章
房间内静得过分。
夏弥内心矛盾至极, 说出口的话虽然是在拒绝陆鹤野的亲近,但还是想让他再近一步。
如果他再继续的话,那她也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从小过分拧巴的人就是这样的, 心口不一, 喜欢说反话,同时被内心世界裹挟着自己。
夏弥正是如此。
然而像陆鹤野那样的天之骄子,曾经已然在她这里受到过拒绝,不可能还会再低头一次。
当年提分手的是她,现在想撇清两人关系的人也是她。
稍微有点自尊的人也不会任凭她这样践踏自己的自尊。
陆鹤野也不例外, 他没多说挽留的话,弯腰拿起储物柜里的湿巾, 从中抽出两张,慢条斯理地擦干净双手和嘴角。
她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被擦拭地干干净净, 仿佛刚才的亲热就是一场朦胧梦境。
现在梦醒了, 他也该走了。
“好,既然你这样排斥我的存在, 那我如你愿。”
他只撂下这句话, 转身就走了。
房间的门一开一合,运动鞋底踩在木质地板上的沙沙音清晰入耳, 随后是楼下大门密码锁的自动上锁音。
而后,整个小阁楼恢复往日的宁静。
夏弥回神,望着空荡荡的房间, 梳妆台上面的瓶瓶罐罐微微有些乱,脑海里瞬间涌起方才的画面。
身形高大的男人只低身于她面前,敛去了一切张狂戾气, 臣服于她一人。
隐隐之中,夏弥心里升起了一个假设, 像陆鹤野那样骄傲的人,这次可能是他最后一次主动来找自己了。
若是错过了他,或许这一辈子都再也无法见到他了。
想到这儿,她浑身的血液瞬间沸腾起来,蹭地一下从地毯上站起身,连拖鞋也顾不上穿便飞快跑下楼,用尽平生最快的速度跑到大门处,想没想地直接打开密码锁门。
果然不出意外,门外空荡荡的,连那辆布加迪超跑也不见踪影。
一股极其强大的后悔将她吞没,又开始怀疑自己的性格是不是根本就不适合谈恋爱。
一旦自己开始一段亲密关系,情绪就会不受控制地向着一个不明方向偏离,无法从这段感情里抽身而出。
此时深夜十二点,不论她这样毫无理由地将陆鹤野拒之门外究竟对错与否。
总之,心里是万分难受。
九月底的风渐渐带了几分凉爽,秋天的第一场雨也在几天前落幕。
她站在门口吹了几分钟的风,脑子里的乱麻支线清理出去之后才转身上楼。
自那日开始,夏弥便恢复了如同在梧州地界的安宁生活。
她那晚疏离人的模样太过伤人心,陆鹤野说到做到,并没有主动来找过她一次。
两人也没有互留联系方式,谁都没有主动联系谁。
关系再一次陷入了僵局。
只是和以前在梧州的时候还是有些不同的。
陆鹤野虽然没联系她,但尤瓷和汤葵都会加上她的新社交账号,闲着没事的时候就和她聊上两句。
周末的时候,三人还会一同聚餐,或者尤瓷汤葵二人约在夏弥的画室万物生见面,晚上一起看看电影聊聊天,顺便留宿在此。
大概是陆鹤野同她们讲过什么,尤瓷和汤葵在她面前从来都没提到过他一次,尤瓷不是那样爱八卦的性格倒还正常。
可汤葵却反常得过分了,她平日里可是最八卦的那位,现在竟然从来都没问过自己和陆鹤野是什么情况。
渐渐的,三人的接触多了之后,夏弥心中多了一个猜测。
那就是——
汤葵和尤瓷是陆鹤野派来给她解闷的。
以前三人虽然经常聚在一起吃饭喝酒聊天玩游戏,但说到底她们不是一个圈子的人。
严格意义上来说,只是比普通关系更要好一点罢了。
进入大学之后交到的朋友,只有许倾倾一个人称得上是交心朋友。
她防备心太强了,高中遭受过校园霸凌的缘故下,很难用心和一个人交朋友。
可现在,她原本孤单的生活中多了尤瓷和汤葵之后,多了很多色彩。
遇到点什么时候也能和人一起聊了,她们还能给她提供一些非专业人士的意见,让她不再那样局限性。
国庆小长假度过之后,夏弥早早提前地订好了元旦跨年的行程。
她准备去北境地域写生,主要还是以看雪为主。
十月深秋,湘恩也进入一片金光闪闪的世界,道路两旁的银杏树落了一地的树叶。
刚好万物生面前的街道便是这样一副场景,大树下的美景颇有一股氛围感,况且周围都是些艺术建筑,周末来打卡的人尤其多。
特别是万物生,每日的客流量到达了巅峰状态。
这样一来,也会混进一些鱼龙混杂的人物。
不出意外的情况下,意外便发生了。
一位不速之客找上了门。
那天刚好是个周末,正是客流量最大的时间段。
彼时夏弥正给带小朋友来的家长讲解关于画展的详情,门口处便传来了一阵闹哄哄的吵闹声,夹杂着几句刺耳的男音,听起来像是在胡搅蛮缠。
她抱歉地对着小朋友家长露出一笑,“不好意思,我先去那边看看发生了什么,您要不先坐这边休息一下?”
小朋友家长格外善解人意地表示没什么。
夏弥顾好这边之后,连忙朝着大门的方向走,还没完全走近,就听到一个粗犷的男声:“你们老板是不是叫夏弥,赶紧叫她出来,我是她堂哥!”
店员小罗瞅见夏弥过来,一脸不知所措地说道:“夏总,这位先生一进来就不管不顾地大声吼叫,还称他是您的亲堂哥,我劝了很久,让他去那边的等候区,可对方不听。”
男人看起来有三十来岁,尖嘴猴腮的模样看着渗人,身材过分的瘦了,还是个不高的个子,眼窝深得厉害。
他见到夏弥之后,眼神瞬间变了,又想起刚刚店员对她的称呼,态度一下子三百六十度大转弯,“小弥,不得了了,现在你都成夏总了?那可不能忘了你堂哥我啊。你小时候还是我经常带着你玩的。”
周围看热闹的人居多,这里不是什么适合讲话的场所。
夏弥望了眼四周的环境,目光又落回在面前的男人身上,当即力断,“你有事情找我吗?先去会客室聊吧。”
男人显然是抱着目的来的,听了这话之后也没多啰嗦,转身跟着夏弥进去了会客室。
会客室的双开门完完全全关闭之后,隔绝掉了一切杂音,可见隔音效果是多么的好。
进入会客室的一路上,夏弥也算是想起来这位自称她堂哥的人是谁了。
还记得她很小的时候,父亲刚刚去世,父亲刚被安排下葬,葬礼结束之后,她和母亲回到家之后,发现两人的行李全都被扔了出来。
而面前这个男人叫秦子睿,也正是那位赶他们出来的罪魁祸首,强占父亲留给两人的房子,让她们没了容身之所,他带着他的家人就这样鸠占鹊巢。
秦子睿跟在夏弥身后进入会客室之后,眼神便四处张望着,目光里的贪婪清晰可见。
他只当夏弥是认了她这个表哥,直接大摇大摆地踢开一架椅子坐了上去,还翘了个二郎腿,“小弥,你说你也忒不地道了,回湘恩也不带说一声的,开了这么大一家画室怎么也不联系我们这些亲戚,现在大家都在家族群里说你是个白眼狼呢,自己发达了就不管各位兄弟姐妹,各位亲人了。”
会客室中心摆了一张巨型长桌,平时用来招待各种客户,所以桌上会定时摆放一些水果饮料。
今天下午觅夏的顾熙会来商讨一个月后的画展如何开办,也就是陆鹤野的秘书。
自从那天之后,觅夏和万物生的合作便都是由顾熙来转接的。
秦子睿也没管三七二十一,根本不拿自己当外人,看到长桌上摆着水果,一上来先给自己剥了个橘子,含糊不清地说:“虽然亲戚们都在家族群里说你,但你放心,你堂哥我还是有点人性的,知道帮你说好话。我说了,你夏弥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白眼狼。结果有人不信,上来就给我说“你不是有个儿子已经初中辍学了吗?反正夏弥现在生意做得那样大,干脆让她把你儿子的工作给包了得了,大家都是亲戚,互相帮扶一点也是理所应当的。”我一听这话,想着你肯定会帮忙,所以就来了。”
橘子带核,秦子睿毫无形象地往空中一吐,继续说:“我儿子你应该没见过,算下来他应该管你叫姑姑的,等你想好给他介绍什么工作了,我再把他带过来给你见见。你也知道,第一次见面,你做长辈的,怎么不得给他包个红包啊?那孩子从小就被娇生惯养的,你包个小的意思意思得了。”
从始至终,夏弥都没吭声,一直安静地听着秦子睿的“发言”。
也是正因为她的不吭声,所以秦子睿还以为她和小时候一样好欺负。
可听到这,夏弥忍不住开口问:“我当姑姑的,应该包多少红包?你说个数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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