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孟德的小公主
等他咽下她亲口喂下的东西以后,穆朝朝最后一次贪婪地接受他的深吻。她由他在她的唇上用力地缠磨,由他用舌疯狂地吸吮她的舌,她甚至希望他能狠狠地在她的唇上咬上一口作为报复。然而,没用多久,她便已经感觉到了他正在渐渐变得无力……
终于,他累了。他搂着她的手松了下来,唇也在慢慢地与她分开。他开口说话,疲倦中仍旧带着对她一如既往的温柔,“睡吧,朝朝,有些困了……”
墙上的挂钟时针指向八点,周怀年在睡着的前一刻,仿佛已经察觉出了异样。然而,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他的身体正在失力,他的意识正在一点一点地丧失。他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知道她在他彻底昏睡过去后,又抱了他多久。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对他这样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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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周全
晚上八点二十分,是那块黄铜怀表上显示的时间。穆朝朝从床头上将它拿起,摩挲了两遍,挂到自己的胸前。
床上的男人还在熟睡着,她已不敢再多看一眼。转身去了书桌前,提笔留字,泪水却不受控制地掉落在纸上。洇得纸张脆弱,无法下笔。算了,即便留了字,又能得到什么原谅的期望呢?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攥紧了那张纸。
楼下已有车灯在闪,计划的下一步已经在等她的决断。她自然是不能再犹豫的,因躺在床上的那个男人不仅对她来说是挚爱,对上海、乃至对这个国家来说,他都是不能或缺的。她应该高兴,自己爱上的是这么一个人,她从来也没有看错,哪怕曾经他蒙冤入狱而受千夫所指,她也从来对他没有过质疑。够了,这便够了。她抬手拭干净脸上的泪痕,走到衣柜前,为他准备衣物。
听说,香港的冬天不冷,是个温暖的地方。真好,这对他的身体有利。但听说飞机上寒冷,于是除了墨色的长衫,她还是为他准备了一件貂绒的大衣。她还没见过他穿貂绒大衣的样子,上海不需要,在北平时,那样的衣服他还没有能力去购置。遗憾,似乎这也成了一桩遗憾,不能深想,否则她又要心痛。
将那些备好的衣物叠好,放到床边。她忍着不去看他,却还是忍不住又看了一眼。
清清瘦瘦的一个男人,是她从少时便爱上的。恰好的是,他也爱她,从未变过。她倾身过去,隔着被子又抱了抱他。
舍不得,她真的舍不得。可她说不出话来,只伸手抚了抚他安静的脸。如果真要做取舍,那便舍了自己,来救他吧。只要他能好好的,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她强忍着泪意,笑了一下,是终于放下心来。慢慢收回抚在他脸上的手,而后起身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和衣物。她的行李是早就备好的,几件冬衣、几样首饰,装在一个不大的小皮箱里,它们要跟着她去往北平,而或许它们根本就派不上用场。不过,戏总是要做全套的,日本人要比想象中的来得更加狡诈。
床头的灯留着,一会儿阿笙会进来打点一切。她提着箱子,最后看了一眼沉睡中的男人,便伸手旋动门把手,再也不回头地走出了门……
一楼客厅里,灯都亮着,阿笙、杨嫂、双庆,还有几十位身着黑衫黑裤的男人全都伫立在那里。他们见穆朝朝走下楼,全都不约而同地屈膝跪下。
这样的场景让穆朝朝的心口再次堵住,她站在原地缓了缓复杂的情绪,而后唤了一句“阿笙”。
阿笙没有起来,拱着手应了声:“在。”
穆朝朝走到他面前,伸手将他扶起,并说道:“别这样,你让大家都起来。”
阿笙抿了抿唇,点了一下头,而后站起身来,向自己身后的那些弟兄们发话:“听穆小姐的,都起来吧。”
陆陆续续,跪着的那些曾与周怀年出生入死过的男人们次第站起,而他们注视着穆朝朝的那一双双眼睛里,全都带着无法用言语说尽的感佩之情。
穆朝朝的眼圈红了,她攥紧手里的皮箱,朝着面前的众人深深地鞠了一躬,“请一切以周先生为重,拜托各位了!”
这话一出,站在阿笙身边年纪最轻的双庆已是哭出了声。阿笙也在忍,他顶着密织着红血丝的眼睛向穆朝朝抱拳作了个长揖,“请穆小姐放心,先生必当周全!”
“请穆小姐放心,先生必当周全!”
“请穆小姐放心,先生必当周全!”
……
在场的男人们压制着自己的声音,共同说出这话,而这话里的每一个字都极其郑重地刻在穆朝朝的心上。
“谢谢。”她笑着对他们说了这发自肺腑的两个字,而后向着大门迈开了步子。
然而,人还未走出大门,手上的皮箱便被人给夺了过去。穆朝朝站住了脚,愣了一下,回头去看。只见双庆手里抱着她的皮箱,红着眼说:“小姐您说过的,让我从今往后都跟着您。所以这事儿您不能反悔,您去哪儿我便去哪儿!”
穆朝朝心里蓦地酸涩了一下,旋即伸手去夺他怀里的皮箱,可双庆咬着牙将箱子紧紧抱着,一点也不肯放松。
“双庆!”
“小姐!”双庆不顾穆朝朝是否生气,拿袖子抹了一把眼泪,与她抗衡道:“双庆不怕死,双庆只怕不能信守承诺护在小姐身边!求小姐别为难双庆,否则双庆良心难安!”
穆朝朝原是发狠地将他瞪着,却因为他决绝的态度而不得不败下阵来。最后,她长叹一口气,严肃问道:“此去危险不说,跟着我,将来也未必会有出息,你想好了吗?”
双庆抱着她的皮箱,站直了身子,“想好了!绝不后悔!”
穆朝朝看着他,无奈中却又有欣慰。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只说道:“给你十分钟,去收拾一下行李,我在车上等你。”
双庆吸了吸鼻子,扬唇笑起,“一分钟就够!都收拾好了,我这就去取!”
话音还未完全落下,他放下小皮箱便一溜烟儿地跑没影了。
穆朝朝看着他的背影,又看看地上的皮箱,刚要伸手去提,阿笙便走上前,先她一步将那只皮箱提起。
“双庆是个好孩子,有他跟着您,我想先生也能放点心。”
阿笙的话让她再度想起了周怀年,想起他们今晚温存的情景,想起他沉睡中的睡颜……穆朝朝的心不可避免地刺痛了一下,便不再有要推拒开双庆的念头。她收回了手,对阿笙说道:“我上车里等他,这只箱子你让他一并带过来。”
“是。”阿笙应下,目送着她的背影离开时,他忍不住又说了一句:“请您一定保重,就当为了先生……”
……
一切都在按照既定的计划进行着。军统那边已放出消息,今晚九点,拥有上海滩最大社会势力的兴社头目周怀年,会在离开中国国境之前,秘密前往北平周家祠堂进行祭祖。
消息是用军用电台隐秘发送的,却不知如何就传到了日本人的电磁波里?于是,当那五辆黑色的挂着周公馆专属牌照的防弹汽车冲破封锁,一路疾驰向北时,日军派出了精良的追击兵紧随其后。囿于上级“活捉”的命令,他们并不敢随意开火,直至追出了上海,追到了山东境内,日军才将目标车辆拦截下来。
二十几杆的三八式步枪刺刀架起,将那五辆疲于奔命的汽车团团围住。月黑风高,寒风簌簌的荒野地里,一名头戴日军军帽,身着中式对襟黑棉服的矮瘦男人,高昂着头,扯着嗓子在用带江沪口音的汉语向车内的人喊话,“车内的人听着!我们太君说了,不管你是谁,今日胆敢冲破封锁线离开上海,必将让你付出血的代价!但是……”那人停顿了一下,清了清嗓子又说:“我们太君还说了,若是及时悔改,下车投降,那么大日本帝国还是愿给您一个机会的!识时务者为俊杰,希望周先生仔细斟酌!”
等这一番毫无文采的“劝降表”说完以后,停在中间的那辆汽车,车门便被打开了。一位模样十七八的侍从先从副驾驶的那侧走下来,而后不紧不慢地伸手去开车后座的车门。
“小姐,路不好,脚下留神些。”
听他谦恭地说完这话,围在四周的日本兵,便看到一位装扮华贵的女子从车上慢慢地走了下来。
她叠着手亭亭地站着,明亮的眼睛环顾四周,唇角带着一丝不卑不亢的笑。
“想和太君商量一下,等我回北平祭了祖再投降,还能来得及么?”穆朝朝拢了拢身上的狐裘披肩,微笑着试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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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活路
在日本人的眼中,这位容貌出众的中国女子,有着一个并不太聪明的脑子。“商量”这个词,她便是用得太过天真了。
为首的日本军官一挥手,便有十来个扛枪的兵卒近到汽车前去。他们一辆车一辆车地搜查,除了那些黑衫打手以外,他们期望追捕到的那个目标人物并没有坐在车上。
兵卒们用日语向军官汇报搜查结果,这令那位军官顿时怒火中烧。他揪住身边那个中不中、日不日的男人的衣领,用近乎咆哮的日语向他发出斥问。矮瘦男人当即吓得又是屈膝又是举手,一面还用日语不断求饶。只见军官手一掼,狠狠地将人摔到地上,而后拿着他的指挥刀直指穆朝朝!
“周、怀、年呢!周、怀、年呢!”他用蹩脚而生硬的汉语对穆朝朝喊着“周怀年”的名字,这让穆朝朝的心里感到十分膈应。
她蹙了蹙眉,似是有些不耐烦地答道:“你问我?我去问谁?这大夜里的,他非要送我去北平替他祭祖,我都不知道他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现在好了,莫名其妙地还让你们日本人给盯上了,这让我上哪儿说理去啊!”穆朝朝说着,声音逐渐哽咽起来。
方才摔在地上的男人这会儿站起了身,他拿手指着穆朝朝发出冷笑,“穆小姐,您这是死到临头了还演戏呐?就您与周老板那关系,能不知道他去了哪儿?”
穆朝朝掏出帕子来,在眼角处轻轻按了按,不无伤心地说道:“他要与我关系真好,便不会连个名分都不给我。他要真心疼我,也不会让我一个人去祭什么祖……等等!”穆朝朝顿了一顿,停了抽泣,“王八蛋,他不会拿我当诱饵,引诱你们上钩,然后伺机逃跑了吧!”
穆朝朝说完这话,那军官便与那矮瘦的男人面面相觑,而她自己脚下虚晃了一下,差点没晕过去。
“小姐!”双庆眼明手快,将她一把搀住。
而穆朝朝此时,已是泪眼潸潸,她拿手捶打着自己的胸口,伤心欲绝地说道:“一定是这样了,一定是这样了……太君啊太君,您可要替民女做主啊!”
“八嘎……”那位日本军官低声咒骂了一句,旋即用日语向手下发出了指令。
仍然沉浸在悲伤中的穆朝朝还未回过神来,只见两个兵卒推开双庆,一左一右地将她架了起来!
“你们要干什么!”穆朝朝惊呼出声,双脚离地使劲蹬着。而被推倒的双庆此时也冲上前来。然而,还没等他的手够着穆朝朝,人却已经让另外几个兵卒给制住了。就在这时,坐在汽车上的黑衫男人们纷纷跳下了车,他们每人手里举着一把枪,全都对准了方才发号施令的日本军官。围在外圈的剩余日本兵见到这番情形,旋即也将自己的长枪指向那些黑衫男人。
一时之间,气氛再度紧张起来。只听穆朝朝一声高喊:“放开我!否则玉石俱焚,谁也别想活着!”
那位矮瘦的男人听到这话,当即抱着头紧走到日本军官的身边。他一面护着自己的脑袋,一面战战兢兢地对着日本军官用日语解释着穆朝朝的话。一番嘀咕之后,日本军官终于做出了妥协。他挥了一下手,随即那两个架着穆朝朝的兵卒便松手将她放了下来。
但见那些黑衫人仍旧不放下枪,矮瘦男人便开口对着穆朝朝说道:“穆小姐,不是太君不让您走,是您今晚把封锁线冲破的事儿,我们实在没法向上头交代。这于情于理,您都应该跟我们走一趟。等您跟我们回去,把今晚的事儿都如实交代后,太君才能按规定放人。所以,您还是……”
穆朝朝活动了几下被掐疼胳膊,冷笑了一声,“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方才我也都交代过了。你们若是非要让我再交代一遍,那我可提前说好了,你们得替我抓住那个王八蛋!”
矮瘦男人将穆朝朝的话翻译给日本军官,只听那日本军官用汉语说了一声“好”,便慢慢地收回了自己的指挥刀。
穆朝朝见状,便对着那些黑衫人劝慰道:“各位请放心,我跟他们走一趟,也是例行公事。至于你们的周先生,我看他对你们也没什么情分可言。不如这样,你们就地散了,从今天开始便自寻活路去吧……”
“穆小姐!”其中一名黑衫男子开口道:“既然我们今日跟了穆小姐,那便没有抛下您的道理。不管您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我们都跟定了!”
“对!跟定了!”
“对!我们不走!”
附和声在空旷的荒野地上相继响起,被冷风剐得瑟瑟发抖的穆朝朝,此时却感到有股暖流涌上心头。他们一个接一个地向她表完决心以后,便各自将手里的枪丢到了地上。
穆朝朝喉头哽了一下,而后暗暗攥紧了双拳。
“走吧,穆小姐?”矮瘦男人挺直了腰板,狞笑着,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
香港坚尼地 28 号,一栋三层的精致小洋房里,佣人们来来去去、脚步匆忙,却都在尽量保持着秩序和安静。他们都是香港当地受过良好训练的仆从,他们也是由南京军统精挑细选出来的最好帮佣。他们知道自己正在受雇于谁,更加知道新主人的身份、地位,以及他的一切嗜好和身体状况。
他们甚至知道,五小时以前,他在飞机上差点殒命的事。但私下他们并不敢对此多做交流,只看到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已经陆续来了三拨。情况或许是不大乐观,听护士在说,除了肺部的问题、心脏的问题,最主要的还是主观情绪上的问题。
人躺在床上,明明呼吸困难,心脏剧痛,却不让任何人靠近。
也没有人敢靠近。除了阿笙。
然而,阿笙跪在那里,额头青肿着,已不敢再说一个字。
他看到周怀年手里攥着的那把枪……上了膛的,是要用来杀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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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黑暗
此时的阿笙,对活命这件事已经不报什么希望了。他只希望,派出去打听消息的手下能给他们家先生带回来一个好消息。
屋外还有一帮的医生护士在焦急地等候着,他们是想活命的,军统的人将他们“请”来前便已经下了令,若是治不好那位周先生,他们的性命也将堪忧。
在众人的翘首期盼中,打探消息的人终于回来了。只见那人风尘仆仆地跑上楼,也不管周围人热切探寻的目光,只一心奔着主卧房的方向疾步跑去。
门没有上锁,他一推就进。然而,人还未踏进门来,便看到跪在地上的阿笙那副额头青肿的模样,于是,犹豫了一下,这便又将门给关上了。
阿笙回头,已然也是看见了报信的人。他拧着眉正思忖着该如何溜开去听消息,便听到从床那边传来周怀年虚弱、断续却明显发急的声音:“是不是……有消息了?”
周怀年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攀着床沿,强撑着想要坐起来。跪在地上的阿笙见状,连忙起身,跑去他身边。
“先生,您慢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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