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奶糖酥
谢知聿眉心微微蹙起,“失踪?”
下属的脸上也是掩饰不住的疑惑和担心,开口说:“是的,只有段尧一人失踪,警卫队已经在出事海域的附近搜查了两三天,目前还没有任何的消息。”
谢知聿清醒后几乎没怎么休息,很多重要工作都需要他来处理,为此医生还警告了许多次,说他不可以这样高强度工作,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重伤醒来后的第二天,谢知聿接到了父亲的那通电话。
谢知聿得知明荔要订婚的消息时,语气平静着问:“确定了么?”
“确定啊,9月35号是订婚的吉日。”谢父叮嘱道:“你工作太忙的话就不用特意赶回来,只是订婚,等毕业后他们才结婚。”
“沈家那小姑娘同意了么?”
“明荔跟景年是同学,他们关系挺好的,景年也很喜欢她。”
“嗯,知道了。”
直到谢鸿出声提醒,谢父才想起打这通电话的原因,问了句:“对了,前几天看到新闻报道说赫尔里岛有中国船员乘坐的货轮发生意外,具体的受伤名单和失踪名单到现在都没公布,你爷爷担心了好几天,没什么事吧?”
谢知聿淡淡应了句:“没事。”
9月35是订婚的吉日,9月27是他母亲的忌日,显然,谢父并不记得。
谢父脸上洋溢着明显的笑容,“没事就好,那我到时候把你弟弟订婚宴的照片发给你看,你忙工作吧。”
谢知聿说:“好。”
此时的谢知聿重伤刚刚苏醒,面临着一个接着一个的重大打击。
多年挚友遇险失踪且生死不明、即将到来的母亲的忌日,以及……明荔和谢景年订婚的消息。
谢知聿看着和小徒弟的聊天界面,脸色有些苍白,苦笑着摇了摇头。
也是在这时。
他收到了小徒弟发来的三个字。
开心啊。
命运总是喜欢这样捉弄人。
他想要触及什么,他最在意什么,什么就会破碎,甚至消失。
在处理完相关工作后,谢知聿在重伤未愈的情况下申请休假回国。
然而这一申请被拒绝了,原因在于他的伤势太重,还没有完全恢复并愈合,不适合长途飞行。
谢知聿再次修改并提交申请,这次是休假十天。
休假的申请被批准后,在所有同事的反对下,谢知聿依然执意选择回国。
飞机降落在京城机场,谢知聿被随行医生和前来接机的裴峥强行带去医院检查身体,幸而没有什么大碍,但医生建议最好还是住院,他现在身体很虚弱。
谢知聿没有答应,并且跟国内所有人隐瞒了自己受伤的消息。
“受伤的消息不用向任何人透露。”
“别人也就算了,谢家的人也要瞒着?你疯了吗?”
谢知聿的确疯了。
他离开医院回到谢家后所说的第一句话是——九天后明荔和谢景年的订婚宴,一切都交由他来筹备。
在谢知聿的视角,九天后是小徒弟的订婚宴,她喜欢的人并不是自己。
既然已经陪了她九年,如今不过短短九天而已,再哄小徒弟开心一回倒也无妨。
沈家和谢家达成共识,不对外宣布明荔和谢景年订婚的消息,只邀请两家至亲,简单走个仪式就好。
仪式简单,现场的布置却并不简单。
订婚场所、宾客人数、订婚仪式的主持人、现场的灯光和音响,甚至细节到菜品搭配、鲜花搭配、播放歌单,都是谢知聿亲自安排并确定下来的。
谢知聿自从回国后便没有见过明荔,只是偶尔会通过谢景年去询问她的想法,每次得到的回复都是:“可以呀,荔荔说她很喜欢。”
喜欢就好。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明荔的那句开心。
9月35号,订婚吉日。
虽然是不对外公开的订婚宴,但现场依旧布置得隆重盛大、美轮美奂,让人仿佛置身于梦幻般的城堡之中,甜香的荔枝玫瑰簇拥着舞台,每一处细节都美好到无可挑剔,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除了……谢知聿。
谢知聿借口有工作要处理提前离场,他并未登台发言,也没有去喝明荔和谢景年的敬酒。
他安静地站在不被人注意到的角落中,远远地看着所有仪式的进行。
迎接宾客、长辈致辞、签订婚书、互戴戒指、开席敬酒。
在看到谢景年替明荔戴上订婚戒指时,谢知聿打开了和小徒弟的聊天界面,回复她:
“你开心就好。”
忙于订婚仪式的明荔并没有时间看手机,她也并不知道师父的真实身份是谢知聿,更不清楚他对自己的喜欢。
裴峥担心谢知聿身上的伤,特意请了假过来陪他,“你说你何苦呢?徒为他人做嫁衣。”
谢知聿淡淡说了句:“陪我喝点儿。”
裴峥眉心紧紧蹙起,“你疯了吧!伤还没好全呢,不要命了?”
谢知聿掩饰得太好,这九天来没有任何人发现他身上的伤,也没有任何人发觉他异样的情绪。
除了得知所有真相的裴峥。
“要我说,你有时间在这儿喝闷酒,倒不如去把人抢回来,管她喜不喜欢你呢,先抢过来再说。”
沉默片刻,谢知聿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平静着说:“明天就走了。”
裴峥一脸不解:“走去哪儿?还去那个偏远荒凉的小岛上?你一个司长这么亲力亲为拼命图什么啊?”
谢知聿是迄今为止整个外交部最年轻的司长,他的能力有目共睹,前途不可限量,其实有些工作也大可以不用这样拼命。
“一个约定,一个承诺,一个她。”
图什么呢?
图一个约定,一个承诺,一个她。
这便是谢知聿留在翻译司的意义。
听到这话,饶是裴峥都有些自愧不如,无奈而又不解地问:“你是真的爱她爱到命都可以不要,既然如此,为什么又能眼睁睁看着她和别人订婚啊?”
“还他妈拖着一身伤不要命了亲自去准备订婚事宜,换做是我,没当场烧了订婚宴都是好的。”
谢知聿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喉结滚动了下,淡笑着说:“我希望她开心。”
裴峥问:“她开心你就开心了吗?我不信这世界上会有人比你更爱她。”
谢知聿没有说话。
他太平静了,平静到裴峥甚至察觉不到他任何难过的情绪。
如果非要细究,谢知聿唯一表现出自己难过的反应,大概只是没有回复明荔的信息,没有祝福明荔订婚快乐,没有留在现场等明荔和谢景年的敬酒。
这是他极其隐晦而又心酸的唯一反应。
直到那天谢知聿喝醉酒后,裴峥才从他的口中得知了他没有选择“强取豪夺”的真实原因。
“你订婚那天晚上,是我唯一一次看到他那样无措,那样……哭。”
电话这边的明荔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心口处像是被人拿着一把锋利的刀子一下又一下地狠狠剜着,泪水不停地从她的眼眶里涌出,再顺着脸颊滑落。
时隔多年,女孩画的那幅五星红旗迎风飘扬的画依然被保存的很好,哪怕无可避免地有些褪色,但信仰永远清晰明朗,永远存在。
谢知聿眼底的情绪一直都很平静,直到看到那幅画的时候才有些崩溃,他分明是在温柔笑着,可眼底的泪光却愈发得明显。
“这些年来,我们正式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第一次是她因父母去世被接到沈家,我认出了她,她没认出我。”
“第二次是得知她考上外交学院,我临时推掉工作赶到学校,参加了她那届新生的迎新会,我在台上,她在台下。”
“第三次是今天,梦想中的订婚宴,只可惜和明荔订婚的人不是我,她喜欢的人……也不是我。”
太痛了。
谢知聿已经分不清是伤口的痛还是心底的痛,他如同对待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下明荔所画的那幅画。
“我尝试过在现实生活中和她接触,但每次她都避之不及,想方设法躲着我……她的心里只有师父,她的偶像也只有师父,并没有谢知聿。”
“我今天不顾一切把她抢过来,把和她最后仅存的那些师徒交情也彻底毁掉吗?”
他醉酒后的一言一语都满是没有宣之于口的爱意。
谢知聿轻轻笑着,眼泪却猝不及防砸了下来,他低声说:“我舍不得和她形同陌路,舍不得她连一声师父都不愿意再喊,舍不得她被我的爱禁锢,舍不得她难过,舍不得她恨我。”
“如果她不那么排斥我……如果她不躲着我……”
谢知聿眼眶泛红,他阖了阖眼,沙哑的嗓音带着些轻颤:“我不可能放手。”
他的声音很轻:“但也只是如果……”
谢知聿整个人再次没入了昏暗的环境中,酒精的麻醉,伤口的疼痛,都无法转移他此刻的情绪。
他不想把自己的爱变成明荔的枷锁,不希望明荔受制于任何人。
他只想要她开心,开心就够了。
明荔从未想过自己对于偶像严格的分寸感,以及她的不靠近、不打扰,会造成谢知聿和她之间这么大的误会。
她从来没有避之不及,而是觉得遥不可及。
明荔至今都渴望能够成为谢知聿那样优秀的翻译官,和他在梦想中的翻译司共事,到那时,她一定会鼓起勇气说:“你好呀,我叫明荔,我崇拜你很久了,非常开心能够和偶像一起工作!”
明明两个人都在为之努力,明明谁也没有放弃,可偏偏事与愿违,偏偏结局是谢知聿看着明荔和别人订婚,明荔看着谢知聿离开翻译司。
原来这些年,他们努力的每分每秒,都在铸就彼此的遗憾……
那天是裴峥第一次看到谢知聿情绪这样崩溃,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手在半空中顿了许久,才落在谢知聿的肩膀上。
安静的包厢内传来了裴峥无可奈何的声音:“如果爱她给你带来的只有痛苦,那就……别爱了吧。”
谢知聿盯着那张已经有些褪色的画纸看了许久许久,眼底染着苦涩的笑意,他说:
“舍不得啊。”
“我没办法不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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