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别四为
而此刻,两个人谁也没有露出轻佻亦或是不肯服输的表情,他们之间平静得就像此刻外面的天气,干冷硬涩。
似乎谁主动一步,谁就要平白无故地受伤害。
“叮——”
微波炉停止运作,发出提醒。
徐如徽回神,先一步打开微波炉,取出奶茶,杯壁有些烫手。
但是徐如徽察觉背后来自赵酉识的注视,她硬生生忍下了想脱手扔掉杯子的本能。
“酉识,好了吗?”客厅任素秋的声音响起。
“好了。”赵酉识一边应一边着手倒水。
与此同时,徐如徽也拿出几个小茶杯,将奶茶分成几小杯,一同放在赵酉识准备的茶水托盘里。
赵酉识看向她。
徐如徽解释说:“人多,给大家都尝尝。”
赵酉识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很快又闭上了嘴,只是脸上表情明显不太高兴。
徐如徽太了解这位大少爷了。
他稍有神情变化,徐如徽便能察觉。
她莫名其妙看赵酉识一眼,结果赵酉识理都没理她,端着托盘就走了。
“阿如还没好?”任素秋问。
“不知道。”赵酉识声音有微妙的干巴,似是赌气,但是任素秋并不能听出来。
她又唤:“阿如?还没好吗?”
徐如徽下意识叹了口气。
叹完才意识到,这是她积攒了很多年的本能。
从前赵酉识一旦耍性子,她总要想方设法哄一哄,不管情不情愿,因为不管是学习方面,还是和任素秋相处方面,她都需要赵酉识的帮忙。
如今她已经长大了。
她不需要赵酉识了。
她也不用叹气了。
“来了。”
徐如徽收敛情绪,平静地走了出去。
第3章
◎劳烦徐小姐帮忙看管好◎
此刻大家都已明白这是一场有意安排的相亲会,没坐一会儿,有人提议去祝提春家里坐坐,让孩子们也跟着一起。
徐如徽本来在安安静静地看电视,事实上电视机里到底在播些什么她根本没注意,但她脑子里也没想什么东西,纯发呆。
“说起来,阿如也有段时间没去我们家了吧。”祝提春起身,路过徐如徽身边时说一句。
徐如徽不知该应些什么,又不好什么反应都不给,就抿唇笑笑,一同站起来。
祝提春顺势牵住徐如徽的手,“走,一起去看看,我们家前段时间新换了很多软装,都可漂亮了,以后你需要这些,来找阿姨取经。”
这个话头一开,大人们都开始着重说装修,说四件套,说审美。
又说现在年轻人有主见,结婚办礼都与那个时候不同了。
徐如徽在祝提春身边,宛若被牵了线的木偶,寸步不离,却又始终没有太亲密。
赵酉识不近不远地跟在她身后,目光时而落在徐如徽侧脸,时而又落在她与祝提春相牵的手上。
……
赵酉识老家虽然不在鹿上,但却是正儿八经在鹿上出生长大的人。当初班里有很多乡下考过来的学生,平时要么住宿舍,要么租房住,条件大多很简陋。
徐如徽记得以前也经常有同学来赵酉识家里玩,大家都羡慕他家的复试格局,以及几乎独属于赵酉识自己的二楼空间。
如今茉莉和千里得知,也纷纷感慨赵酉识太幸福了。
茉莉:“天呐,哥,你从小就独享三室一厅啊!”
千里:“我的妈,还有游戏房!救命!”
二人一唱一和,赵酉识神情有点无奈。
“太夸张了你们。”
“本来就是啊,”茉莉举手,“我申请去二楼看看!”
“你二楼客厅不会跟电视剧里男主角一样,是个超大投影幕布吧?”千里问。
“没,以前就是个电视机,现在被我爸改成他的会客茶馆了。”赵酉识说。
“那我申请上去喝茶。”茉莉继续举手。
千里探头举手,“复制。”
赵酉识露笑,“你们直接上去,我去厨房烧点水一会儿送上去。”
“啊?万一不小心碰到什么禁地怎么办?要不还是等你一起吧。”茉莉说。
赵酉识本来要往厨房去,闻声回答得很自然,“让徐如徽带你们过去,她什么都知道。”
自从那件事发生过后,徐如徽很多年没有踏进过赵酉识的家门了,坦白说,各种软装一换,于她而言,这里已经没了大部分熟悉感。
刚刚茉莉和千里各种感慨时,她就在旁边做个透明人。
至于二楼,她一点也不想上去。
这会儿赵酉识忽然提及她,她一时没控制住表情,有些意外且茫然地看向赵酉识。
赵酉识刚刚那些赌气似乎已经自我消化好了,甚至显出几分好心情来,说句:“禁地什么的,劳烦徐小姐帮忙看管好。”
然后转身去往厨房,十分放心地把“导游”这个身份安插到她头上了。
徐如徽:“……”
“走吧,阿如姐。”茉莉说。
千里也朝她笑,“辛苦辛苦。”
至此,徐如徽只能任命上楼。
茉莉和千里情绪亢奋,走在前面,徐如徽则跟在后面,动作显得很迟缓。
楼下祝提春和任素秋她们不知在聊些什么,时不时发出欢快的笑声。
徐如徽想起从前,她每每从赵酉识房间里出来,都能听见楼下祝提春和赵酉识的父亲赵新良的欢声笑语。
那个时候她总会在二楼楼梯口待着不动,因为她不想回家,也不想打断赵祝夫妻二人的和谐共处。
偶尔被赵酉识发现,则会换来一句很不正经的,“怀念什么呢徐小姐?”
果然,人不管精神面貌怎么变,内里的性子是不会变的。
那么多年过去,赵酉识还是个不肯吃亏的小气鬼。
“这算新中式吧?”茉莉的声音将徐如徽思绪拉至当下。
徐如徽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到了二楼,她抬眼去看,短暂地愣了一下。
什么新中式。
茉莉说话太委婉了。
这根本就是没有特意装修,直接原地添了一套茶桌。
因此整个客厅风格显得不伦不类。
徐如徽下意识往左手边看,发现不管是地板,或是走廊尽头的壁画,都与她记忆里一模一样。
和楼下的变化不同,这里除了客厅添了套桌椅以外,什么都没有变。
她看着,蓦地将目光落在了走廊左侧,楼梯拐角第一间房,游戏房的墙壁上。
在跟她身高差不多高的地方,有一处很小的斑驳。
时光走过几年,颜色不知不觉褪成了浅褐色。
那是之前有一次,她和赵酉识在游戏房看电影,其中有一个情节是在女主角躺在男主角床上喊热,男主角穿着背心从外面走进来,直接将一瓶矿泉水倒在女主角身上。
夏日电影,主角都穿得很清凉,布料廉价,沾了水很多部位若隐若现。
他们在老旧的凉席上舒展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情动。
而徐如徽则和赵酉识在电影外接了一个轻描淡写的吻。
本来徐如徽是有意加深的,但是赵酉识的手不小心被角落里一个刀片划伤了。
当时血迹滴在了床单上。
徐如徽看得直皱眉,让赵酉识去楼下处理一下。
赵酉识本人作为受害者很无所谓,一点也不着急,吊儿郎当地“啧啧”道:“脸臭的,耽误你处理情绪了是吧?那我忍一会儿,你在血流成河前放我下去就成。”
徐如徽说他有病。
赵酉识骂她没良心。
徐如徽理都不理他,先一步起身开门。
俩人一前一后走到楼梯口,徐如徽听到楼下有任素秋的声音,一时止住了步伐。
自从摊牌后,徐如徽在赵酉识面前一向不屑于装什么,所以当即就说:“你自己下去处理。”
赵酉识“哦”一声。
反正他们俩没什么正当恋爱关系,接吻什么的顶多算各取所需。
徐如徽单方面认为他们这事赵酉识并没有什么亏损,她也不觉得自己给赵酉识做女朋友是什么值得赵酉识骄傲的事情,说不定别人知道了背地里还要说赵酉识没眼光不讲究,所以他们之间无需履行什么关怀陪伴的义务。
既如此,徐如徽“临阵逃脱”,赵酉识也不会表现出什么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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