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吃栗子的喵哥
但其实大灰狼笑不是因为要得逞了,他倒还没想那么多,他就是单纯觉得老太太还挺会说话,虽然知道人家不过是随口客套一句,但心情还是稍微好了那么一点。
赵小柔的内心戏可没这一大一小两个男人那么丰富,她只是在想等一会儿要把冰箱里那块牛肉切了,再下一把挂面,多放点辣椒和醋,这是最快的方法,让他随便对付一口赶紧走。
门开了,男人先是闻到一股馨甜的花香和洗衣粉的味道,而这层层叠叠极具迷惑性的味道下面是她身上独特的味道,还有一股淡淡的奶味。
赵小柔打开客厅的灯,客厅的灯是柔暖的黄色,她夜里给小宝喂奶,喜欢抱着他在客厅转来转去,这种颜色的灯不刺眼,不影响孩子睡眠。
但现在进来个高大的男人,靡靡灯光瞬间让气氛变得暧昧起来,不仅如此,她一直觉得还挺高的房顶也在男人的衬托下显得低矮。
她希望这种感觉只有她有。
她把小宝放在地上,让他自己回卧室去看书,她上个礼拜刚给小宝买了一套 3D 立体安徒生童话故事,里面的插画确实比普通的绘本精致很多,这也是为了给她自己的工作找回点审美,她想画给孩子们看的是五彩斑斓美轮美奂的世界,童年应该是人一生中最快乐幸福的时光。
“进来坐吧,不用换鞋。”赵小柔的眼角余光看到男人还站在原地,也感到他正在看着她,她躲避着他的视线走进厨房,边开冰箱边问:“你还是不吃羊肉吗?”
“对,不吃羊肉。”
男人收回视线,慢慢走进客厅,冷冷扫视着客厅的一切,像谍战片里的情报科特务,双手插兜,状若无意地随处看看,实则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赵小柔突然觉得他还真的挺适合搞情报工作,足够聪明,也足够冷漠。
客厅并不大,左手边是老式的电视柜,右手边是黑色皮质沙发,沙发边就有一张一米长的书桌,和客厅整体的干净整洁相比,这书桌就显得有些凌乱和局促了,
一个 10.2 英寸的 iPad 立在那里,旁边堆着一堆速写纸,全是用铅笔勾的线稿,他拿起最上面的一张瞅了两眼,一个孩子躺在床上,沉浸在睡梦中,而他的头上有一个圈,圈里应该是他的梦境吧?可现在那个圈还是空白的。
“哼,画个画都磨磨唧唧的。”男人腹诽着把画纸放回原处,又继续看别的东西去了。
书桌左上角放着一本棕色皮革笔记本,厚厚的,都翻烂了,封皮的四个角也磨蹭得有些褪色,
他转身偷偷看一眼厨房里的女人,她正背对着他切菜,专心的样子不像要回头,他这才放心大胆地翻开本子一探究竟。
可让他失望的是那不是她的日记本,只是一本账本,一笔一划工工整整记录着日常零碎支出,
“小宝的尿布,帮宝适,-169”,“小宝的鞋子,买大一号,-185”,“小宝的平衡车,-201”……
他翻了几页愣是没看出这蠢女人给自己买了什么东西,除了柴米油盐酱醋茶就是小宝,宝长宝短的,哪个野男人的种,这么宝贝?
哼,说野男人都抬举他了,这种提了裤子不认人的畜生,亏得那女人还心甘情愿给他生孩子!
什么人呢?这么有魅力?周荣回身靠在桌子上,看着女人的背影,如果穆妍没有说谎,那赵小柔就是在甘孜的时候怀上孩子的,
甘孜……人高马大野性十足的藏族小伙子喽?浑身荡漾着原始而旺盛的荷尔蒙,连她那副身体都能怀上孩子,是比他年轻比他体力好哈?
“你画这些画干什么?”
他随便找了个茬跟她说话,慢慢向她走去。
但女人哪晓得他肚子里那些弯弯绕?听他问起她喜欢的事儿还觉得挺高兴,甚至还有些羞赧,平时除了小宝会问她“妈妈你在干什么呀?”也没第二个人会关心她的小事业了。
“哦!我平时会接一些儿童画的约稿,或者给少儿杂志的文章画些插画什么的。但是我要照顾小宝的嘛,时间很紧张,我又不想随随便便交稿,所以现在还没有固定的甲方找我合作,然后收入也不固定,但我还觉得挺开心的,等以后小宝大一点了,我就打算……”
说起这些她兴奋得脸都红了,手下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她抬起头畅想未来,可靠着冰箱站在她旁边的男人根本听不到她在说什么,
他只看到她樱红色的小嘴在动,纤细的脖颈白皙光洁,贝壳发夹松了,一些别不住的碎发散落在她脸旁,长长的绒绒的睫毛忽闪忽闪……
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用手指绾住她几缕碎发,灵巧地将碎发勾在她耳后,顺势拂过她的脖颈,却被她借着低头的动作避开了。
她尽力克制,但男人还是轻而易举地看出她的愠怒,嘴唇抿得紧紧的,菜刀咣咣咣地剁在案板上,
她在气男人根本不听她在说什么,也不关心她热爱的事业,只想着如何把她吃干抹净,他来找她永远都是为那种事,等情欲满足了就开始用审视的目光打量她,说她这不好那不好,她这么不好他干嘛缠着她不放呢?
又或者他只是在下班路上碰巧看到了她,回味起过往,觉得她尚有几分姿色,谈不上多好,但睡一觉也不亏,反正都送到家了,上个床不是顺手的事?
而男人心也拔凉拔凉的,他感觉头上绿得发光,这女人现在对他冷冰冰的,看都懒得看他一眼,碰她一下都像玷污她了一样!
好啊,好得很啊!她那提了裤子跑路的奸夫到底是给她下了什么降头?让她一个人生孩子一个人带孩子还给他守贞?
“哼,”周荣轻嗤一声,慢慢踱出厨房,往沙发上一坐,“留了点疤就嫌弃成这样,还是嫌我老了?你的喜欢也就这点分量。”
赵小柔猛地顿住动作,看着案板上切好的香菜、辣椒和牛肉,她现在正在切白萝卜,一片一片,薄薄的,她本来想好的,就随便切点牛肉,下点面条,可做着做着往里加的东西越来越多,刀工也越来越细致,
她仰起头长叹一口气,她并不生自己的气,她谁的气都不生,她只是有些绝望,她就放空了这么一会儿,两只手就做出了和理智完全相反的事。
她再次低头,菜刀又恢复了缓慢均匀的节奏,她边切边用平和的语气笑着说:
“周荣,你一点都不了解我,一点都不,我不知道你对我的看法,也不知道你对我的感情,但是我想告诉你,我永远都不会嫌弃你,永远都不会,这就是我和你之间的区别。”
空气中只有咕嘟咕嘟水开了的声音,女人没等到男人的回答,却被他从身后猛地抱住,她吓得魂都飞了,惊叫一声让他放手,可男人非但不松手,还抱得更紧,把她死死箍在怀里,右手啪嗒一下关掉了煤气,咕嘟咕嘟的水声渐渐平息,狭小的厨房里除了他们激烈的心跳,什么都听不到。
“妈妈?”小宝冲过来站在厨房门口,带着哭腔喊妈妈,他其实没去看书,他一直趴在门口观察大灰狼,
大灰狼一直在悠闲地转来转去,可刚才他猛然从沙发里站起来,长长的腿两步就迈进了厨房,小宝听到妈妈的尖叫,他想保护妈妈,跑到厨房门口却看到大灰狼已经捉住了妈妈,他又急又怕,就哭了。
“你跟哪个窝囊废生了这么个小窝囊废?”
周荣咬着牙砰的一声拉上了厨房的门,咔哒上了锁,密闭的空间再加上锅里滚烫的水汽,厨房瞬间变得闷热异常,
赵小柔的头发被汗液打湿,黏在脸上,额头的汗顺着脸颊淌进脖子里,她放弃了挣扎,呆滞地看着窗外漆黑的天空,
她住的地方离山很近,近到能看清环山公路上星星点点的车灯,这会儿正好有一排车队上山,也许是货车,也许是游客的车,
她定定地看着萤火虫一样的光点从山脚环绕着山路往山顶飞去,听着男人贴在她耳边,嘶哑干涩的声音仿佛在讲一个遥远的事不关己的故事,
他说他碰到了穆妍,按照穆妍给的地址,去两千公里外的甘孜寻找怀孕的她,遇到了山体滑坡,他以为她死了,挖得指甲碎了一地,脸也被土块砸碎,最后得到她早已离去的消息,后来霍警官说她回了他们共同的老家,他自己找了三年才找到她,
“我做这些,够不够换一个真实的答案?”
他用下巴缱绻地摩挲她的发顶,滚烫的手掌轻抚她的小腹,那里依旧很平坦,他都难以想象这里完整地孕育过一个生命,
“不是,小宝不是你的孩子,这就是真实的答案。
我在甘孜认识了一个老师,我们一起陪孩子玩,教他们写字,带他们去牧民家干活,他对我很好,我想这就够了。”
赵小柔目送那串车灯飞到山顶才回答男人的问题,
男人的爱抚和亲吻戛然而止,赵小柔感觉到他身体变得僵硬,双臂像铁钳一样钳制住她,过了很久才慢慢松开她,往后退了一步,
“赵小柔,你还真是让人意外,我没想到你真的……”
“真的怎样?”赵小柔转过身仰着脸看他,
他突然觉得她的脸很刺眼,别过头去,抬头深吸一口气,憋住,再缓缓呼出,拼命稳住自己的呼吸,可还是颤抖着胸膛,红了眼眶,
1%。0.1%,甚至是 0.01%的可能性都是希望,他本质上是相信赵小柔对他的爱的,可现在连这点可能性都没有了,他以为的爱根本没有他以为的那么忠贞不渝。
0%,这就是他颠沛流离三年得到的最终答案,
他以为可以坦然接受的答案,杀伤力竟然这么强,
赵小柔漠然地看着他的脸,“你是不是想说我真的很随便?”
绝望的男人再也控制不住恨意,颤抖着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
“是!我就是觉得你随便!随便什么男人都能睡你!什么男人都能搞大你的……”
啪!一记清脆的耳光响彻夜空,打断了后面更不堪的话语,女人目眦欲裂地怒吼:
“对!我就是随便!我不随便能跟你不清不楚那么长时间?还有你!你不随便吗?你明明知道我爱你,你还在我病得最严重的时候跑去我家跟我说你一年睡了十个女人!”
女人的怒吼渐渐变成凄惨的哭泣,边哭边撕扯着男人的衣服,推搡捶打他,
“你当我是什么?免费的妓女!还是不能生育的免费的妓女!不戴套爽不爽?爽不爽我问你爽不爽?睡我的时候甜言蜜语,为我付出为我牺牲,睡完了呢?我是什么?”
她说着扬手又给了他一记耳光,声嘶力竭地哭喊道:“说!我是什么?我让你把三年前说的话再重复一遍!”
所有的耳光和撕打男人都没有躲避,他看着面前身心俱碎几近疯狂的女人,抄起灶台上的碗就摔在自己身后的地上,反弹的碎片划破了他的胳膊和后背,女人吓得捂住耳朵缩起脖子,骤然停止哭泣,
“我当你是妓女?我当你是妓女我他妈的为了你写举报信?被人从三甲医院一脚踹到卫生所?我吃饱了撑的没事干跑去两千公里外的鬼地方找一个妓女?脸被砸成这样?赵小柔,你几岁了?动动脑子啊!不要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事就抵不过几句难听话是吧?你那个好老师呢?他对你可真好!好得让你一个人带着孩子住在贫民窟里还感恩戴德!”
女人看他一胳膊的血,心里的难过压过了愤怒,她站在原地像个委屈的孩子一样仰着脸哭,
“难听话?你就管那叫难听话?我问没问过你会不会娶我?问没问过?你怎么说的?你敢说你没嫌弃我?你来找我是因为爱我吗?见鬼去吧!你不就是想来找个答案吗?怎么?小宝不是你的伤你自尊心了是吧?你以为你自己是谁啊?我凭什么不能不要你?我就不要你!这辈子不要下辈子也……”
不要你,
可这最后几个字被男人咬碎了吞进腹中,他把她抵在墙上,掐住她的脖子撕咬她的唇舌,她感到后脑勺懵懵的疼,一股带着铁锈味的黏稠液体淌进嘴里,疼得她流着眼泪拼死挣扎,
她小小的一只,但真殊死搏斗的时候那拳脚相加在男人身上也是很痛的,可她不知道这些都只会刺激一个丧失理智的男人摧毁她的欲望,
他一只手攥住她两只手腕举过头顶,另一只手探进她的裙底将内裤扯碎,她听到金属皮带扣碰撞的声音,下一秒剧烈的疼痛袭来,那疼痛好像把她整个身体都撕开了,撕成七零八落的几片,她哭都没力气哭了,只听到他贴在她耳边毫不克制地低喘,但让她绝望的不是他的折辱,而是她的意志在这毁天灭地的攻势下土崩瓦解,哭喊也变成了另一种声音,
可这一场爱恨交织的沉沦注定以狼狈收场,
男人将手探进女人的衣摆,抚上她的胸口,却摸到了一手水渍,
那一刻犹如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他顿住动作,抽身出来,她的意识也逐渐回笼,茫然地望着天花板眨了眨眼睛,然后一把推开还抱着她的男人,低着头理好衣裙,擦一把嘴角的血,再抬头望向男人的时候眼里还蓄满泪水,可唇边却挂着轻佻的笑容,
“对不起啊周医生,今天晚上不能陪你了,我要给我儿子喂奶,还要哄他睡觉,您请回吧。”
说完她绕过男人,打开厨房的门锁,哗的一下拉开门,抱起儿子就冲进卧室,狠狠甩上门,砰的一声巨响,惊醒了厨房里游魂般的男人,
他穿好衣服,走到卧室门口,几欲叩门的手抬起又放下,终是落荒而逃。
第29章 礼物
“老周啊,你这是咋的了?啧啧啧,被媳妇儿揍了?唉……还以为你能幸免于难呢……”
秃顶老谢忍了一个上午,终于趁午休的时候把椅子拉到周荣旁边,对着他的脸左看看右看看,时不时发出一声叹息,一脸沉痛地哀悼着已婚男人逝去的尊严。
周荣翻阅着手里的报告,用鼻子嗯一声算作回应,他本想说脸上这点爪子印才哪儿到哪儿啊,他特意穿了长裤,腿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才吓人呢,昨天晚上还没觉得,今天早上疼得他差点下不来床。
“真看不出来哈,你媳妇儿这么年轻,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不像家暴的人呢……”
老谢眼睛刚好扫到周荣桌子上的照片,穿黑白波点连衣裙的女人神色阴郁,和家暴比起来,说她自残更可信一点。
“这是十几年前的照片,她只比我小一岁。”周荣放下报告书,也望着那张照片出神。
“我就说嘛!”老谢啪的拍了一下桌子,
“上了年纪又生了孩子的女人就是母老虎!你看看我!看看!这头上的疤看到了没?我媳妇儿揍的!就因为她我才不长头发的!不就是一台手术耽误了孩子的家长会吗?你说她至于吗?”
周荣无奈地看一眼他头上豌豆大小的疤,很想说秃顶这事儿和他老婆关系不大,但想想还是算了,中年男人的信念还是不要随意动摇的好。
“老周,咱们这儿虽然没有男性家暴庇护所,但我们有男性家暴互助会啊!你需要帮助么?你懂的,boys help boys。”
老谢说着伸出手重重地压一下周荣的肩膀,深沉的眼神告诉他: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而在五公里之外的赵小柔家,她同样被王老太太堵在楼道里出不去,
“我可都听到了哈!那畜生忒不是东西!走!我带你去找警察同志!他这是违背妇女意愿!咱告他婚内强奸!”
赵小柔左右手各提一袋垃圾,别看王老太太一米五都不到,手上可有的是力气,硬是拽着她的手腕往前拖了好几米,吓得她连连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