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芒厘
“我年幼时,他们感情不深,联姻也完全是为了家族与公事。不止他们,在与我关系较近的几个家族中,皆是如此,婚姻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一场交易,双方利益互换、资源共享。所以最初时我也以为,婚姻于我而言并不要紧。”
他从懂事至年少,对“夫妻”与“婚姻”的理解,都是形成在这个基础之上。
在整个家族氛围的影响下,他以为,未来他的婚姻也会是如此。
舒清晚听出他的话题有点敏感,别开了视线,落在电视上,“跟我说这个做什么……”
她又不想知道。
容隐眉目沉敛,没有受阻止,手横在她的腰间,继续道:“和容家交集比较深的家族,就那么几个。利益的关系网摆在那里,之后大概的联姻情况,基本上一目了然。谈微那年生日,我和好友在外,没有前往。她那边宴会结束后,单独跑来找我,提出想要在一起。当时我只当做几年之后,我们也会是联姻的双方,所以并未拒绝。”
舒清晚好像猜到了他要说什么,想要避开,“我去拿点水果。”
却被容隐牢牢扣住腰肢,直接收进怀里。舒清晚咬牙。
他没让她逃避这个话题,吻在她的发间,嗓音低沉道:“可我不愿联姻了。我想要与你的婚姻。”
他逃脱了一成不变的既定轨道,反其道而行之。
不要商业联姻,不要利益牵扯,他要她爱她。
不知是何时开了窍,要牢牢将情爱攥在手中。
逃不掉,整个人都被他抵在怀里,舒清晚只能垂下眼,被迫听着。
他像
是伸手在跟她讨要。
容隐年少时曾以为,他的以后只需要处理好联姻牵起的各项事宜,忙碌于工作即可。家庭二字,温度不高。
无关情爱。
也仿佛不需要情爱。
一场联姻,所有人会考虑的问题很多,却独独不会考虑什么感情。
容隐捉过她的手,扣进她的指间。
从前,他不屑于和别人解释太多。
更没有可能,牵扯到这么久的前事。
可他现在却愿意,一回又一回地在她面前将自己剖得干干净净。
不知道是为了挽回谁的俯首。
他阖了下眼。
舒清晚垂眸看着被他握住的手。
他亲了下来,炽热的呼吸絮绕在她的耳廓,热得发痒。
像是一头始终张牙舞爪的野兽,温柔地低头下来,蹭了蹭眼前小猎物的身体。
今天准备的那些服饰,确实都是按照结婚的想法来设计。
容隐想看她婚礼当天的模样。
但如果这场要求结束之后他就要放手的话。
那他再见不到她在他们结婚时的打扮。
他不愿。
想反悔了。
第77章
她并不知道,他的家庭就是这样的结构。
生长在这样的家庭结构之中,会顺着轨道走下去也是意料之中。
他想脱离原本规定好的框架,自然也要承受难度和压力。难怪当时,他会被家族施压得那么严重。
他用了两年,才慢慢转圜。
舒清晚抬睫看他。有些话他没有说,也不知道她已经知道。
聊到谈微,她很轻声地说:“她对你,不是如此。”
他转变可以联姻观念的时机,应该就是看到她驻足在秀禾服前面的时候。
她只是随意地逗留,就引起了蝴蝶效应,叫他临时叫停,宣布取消婚事。
不过,听他这样说,谈微应该已经喜欢了他很多年,却在成真的关头落空。
她忍不住去看他。
容隐敛眸,掩去眸中晦色。这两天因为她答应了他的“要求”,隐忍颇深。要是他提反悔,她当场就能翻脸。
他淡淡掀唇,嗓音微冷:“两家会突然牵起联姻,离不开她的功劳。”
从还未回国时便已经在筹谋,后面更是步步推进。
她自认为做得隐晦,却不知道他已经查到整条脉络。
就算那天没有叫停,他也会在局面稳定下来之后出言反悔。
她使招,他推翻,他们谁都不无辜。
也是因此,他那天挑明之后,谈微才会一下子哑然,原本想跟他要一个理由,却再不用他多说。
舒清晚怔然。很难以想象。
那么大的一盘棋面,要操纵起来谈何容易。还要谨慎行走于其中,藏好自己的马脚,不可谓不是耗尽心力。
以及那瓶香水……自己可能也在她的棋盘之中。
谈微汲汲营营,最终却落了一场空。
舒清晚的眸光轻轻落在他身上:“你喜欢她吗?”
容隐低睨着她,“我喜欢谁,你不清楚么。”
他此刻的心意在哪里,昭彰分明。某人再来问这句,多余得毫无必要。
被他捉着视线,她的心一跳。
她当年一直介怀的人……被他捉着手,除掉了当初扎在她心口的刺。
刚才那条没有系的领带就放在一边,舒清晚无意识地拿在手里绕着玩。
容
隐注视着她漂亮的眼眸,突然抬手按住那条领带,启唇道:“玩个游戏。”
舒清晚倏然抬眸,从失神中回过神来,眉心一跳。
游戏,不是正在进行中?
大游戏中还带着小游戏?
容隐凝视着她,蛊惑着教引:“点头。我也为你做一件事。”
他的眸光都染着很深邃的危险。
舒清晚心跳阵阵,仿佛要被他拽进深渊,指尖捏在上面,隐隐泛白。
原本想要拒绝,却因为他的后半句话而生出踟蹰。
她抓着领带,而他手也没放,他们像是在抢它。
他的眸色很深,从她手中抽走那条暗红色的领带。
——直接开始“游戏”。
她晶莹的眸光因之颤动,眼底水波潋滟。他阖了下眼,将领带覆在了她的眼前。
舒清晚完全没有想到。视线突然被遮挡,她被阻拦了视物的能力。
容隐眸光更黯,他将它在她后脑勺系好。长指轻动,还紧了紧那个打好的结。
“容隐……”
她声音轻颤。
他哑声,声音响起在她耳边:“我在。”
深山里格外空寂幽静,都没有人打扰他们。
一个感官被阻拦,其它感官的感觉在被放大,而她耳边听不到一点声音。
他的吻星星点点地落在她的耳边,从她的耳廓往下,绵延到颈侧,热意很快连成了蓬然一片。
舒清晚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
这件旗袍不太方便她分开腿而坐,但是裙摆处被他一点点捋高高度,让她在他身上坐下。她被亲得仰头,就着正适合的高度,他咬了下她的脖颈,细细吮着。
步摇,行步则动摇。动作之间,发髻间的步摇轻摇晃动,发出轻响,成为这阒静之中为数不多的一点动静。
她的视力被遮,看不见男人微抬眸时眼底隐秘深重的爱意,炽烈翻涌。
爱意至深至沉,压得人接不住。
“容隐。”
他阖了下眼,转温和为疾风。
旗袍上红色流苏也在摇曳晃动,速度越来越快。她今天身上的金色、红色,都极衬她的容色。
极致的明艳,极致的张扬。
她适合温和内敛的
柔,也适合盛放张扬的艳。
或者,更合适的说法是——它们适合她。
她亲自代言的那组国风系列,以重工鲜艳为主,由她演绎,一举爆火,是意料之中。
他的指尖碰上盘扣。
只要垂眸就能看见扣子是如何系起来的。指尖只需轻动,也很容易便能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