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芒厘
婚礼的那一日,不论是黎城还是北城,天气都出奇的好,连天公都作美。
容隐给她挑了一件渐变蓝的礼服,她将暗链拉上时,一抬眸,对上了某人微黯的眸光,不知倚在旁边多久。
容隐走过来,将手
中刚取过来的项链给她戴上。
他的眸光专注,气息掠过她的颈侧。
礼服上用轻纱点缀作配,裙摆上的钻石流光熠熠。原本就是海浪的颜色,这条蓝宝石项链一加,更是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像是深海里的人鱼。
她颈肩裸露出来的皮肤白得发光。
项链戴好了,但是他的指尖却多停留了须臾。
终于忍不住,低头含住她的唇。
喉结滚动着,压住她脖颈的手也在用力。
车子已经停在外面等候。
时间点摆在那里。
他可能还是有克制。
闭了下眼,一狠心抽离,吻上她的眼睛。
“舒清晚,若是看见你凤冠霞帔……”
被吻上,她的乌睫颤了下。
他的话未尽。
可她睁眼看进他深邃的凤眸,能够自动读出未尽之语。
她想,她知道。
那天她穿浅红色旗袍那天看他的欲有多重她就知道。
舒清晚踩着高跟鞋,今天她专门打扮过,妆容明艳,只是唇妆被弄毁,她照着镜子重新补了下。
…
婚礼现场,奢华与浪漫相交织。
黎城的两大世家强强联合,隆重且盛大,轰动了整座城市。
舒清晚同他一道出席。
她听他说了一点两位新人的故事,但并不多。直到亲临婚礼,才能体会得更加深刻一些。
仪式开始时,她就和他坐在台下观礼。
现场几乎被花瓣铺满,连风里都是花香,浪漫至极。
那天只见过一面的女人是今天的主角,漂亮得不可方物。本就精致的五官被精心描摹,放大了她的灼眼。婚纱曳地,摇曳着潋滟流光。
连她旁观着都忍不住弯唇笑起。
仪式进行着,台上开始交换婚戒。
整个婚礼现场的人,都能听见新娘的声音:“一戒一誓,傅清聿,这回你要喜欢我一辈子了。”
周围响起不少善意的笑声和掌声。
舒清晚静静地凝望着,侧脸精致漂亮。
身处婚礼现场,氛围感染得最厉害。
现场掌声不断雷动,都是无止息的祝福。
新娘的话语定定落地:“希望大家都能明白爱与被爱的最终定义。”
——“也能于爱的深海中找到归途。”
她出着神。
容隐无声地扣进她的手指。
她的食指微蜷地轻勾,还是没有动。
等仪式结束,宾客们的活动自由起来,周围很快就有人上前来攀谈。
“容先生?容先生,好久不见您。”
“二爷,好巧好巧!您来黎城,一定得赏脸来吃顿饭啊。”
他们的目光很自然地也会落到她的身上,她的手被他扣住,来不及走。
在各种称呼中,总夹杂着几声容太太。
她被迫营业。
而且,他今天带着她在这露了面,称得上是公开,今天见过她的人心中都会了然。
这个圈子里没有笨蛋。
等这一波人离开,舒清晚压低声音跟他说话:“你以前不会这样。”
几年前,他没有带她去过容家,他们也没有一起出席过这类宴会。
可他变了。
有一块她从前没有涉足过的领域,他要带她走进去。
——甚至连她自己都没有去想的那块领域。
容隐的拇指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背,有些粗粝感。
“晚晚。”他轻一勾唇,解答她的疑惑,“我也是后来才明白,任何没有公开的恋情,都是在给别人留机会。”
微风吹起她垂落的发丝。
舒清晚微偏头看他。
——给别人留机会。
这个“别人”很广。
看来,容总吸取的教训不小。
他的气息凑近她,嗓音低沉地补充解释:“避免被抢。”
她偏开眼。
他这边实在热闹,她不想再被连带着关注,自己去逛。
一场婚礼的主角双方有无爱意,她发现其实有迹可循。舒清晚只是参观了一小会,就发现了不少藏在细节里的秘密,会忍不住笑。
婚礼现场又大又热闹,到处可见交谈的人群。
穿着高跟鞋走久了会累,她刚坐下歇一会儿,旁边有几个女人在聊天。
风里花瓣飞舞着,她正好伸手接住一片。
舒清晚拿了杯酒喝,倚靠着休息。
——果然,跟那天送到家里的酒是一样的味道。
家里的酒快喝完了,但今天婚礼现场的酒,无限量供应。
她慢悠悠地品着。
“你说容家那位?容二心里有人了吧?”
“肯定有了啊,现在谁不知道呀?那个视频里头人家亲口回答的‘心有所属’,绝对性的答案。”
“哎,可惜。他当年学校官网的一张照片硬控了我这么多年。”
他在中外媒体镜头前的那一声回答,叫这个答案众所周知。圈里的议论一点没比网络上少。
舒清晚望着前面的草坪,听着她们闲聊,一点没有自己就是事件主角的自觉。
容隐比她大了几届,读书时就是风云人物,毕业后还常被学校邀请回去。她不知道旁边的人说的是哪一张照片,不过她应该都看过。
偷偷喜欢他时,她查过他好多资料。后来在一起后,也没有停止关注。那些照片,她都有。
“他亲口说的,可错不了,这回不是谣言咯。”
“哎哟哟,你在内涵谁?哈哈哈哈哈哈,当年传谈微是他白月光传得满天飞,一句当事人亲口说的证据都没有,一群人傻愣愣信了那么多年。”
“说起这个我也想笑,当年谈微老喜欢拿容隐撑腰,不就是靠的这个么?一句白月光,叫我们信了这么久。”开口的是一个暴发户家的千金,一直和谈微很不对付。“结果呢?容隐连夜召集了所有北城圈子里的人辟谣。由人家亲自出面澄清,还取消了婚约,这打脸打的。啧,我都想象不到当时谈微的脸色……”
舒清晚一顿。
当年她被那些谣言所惑。
却没想到,在她走后,他竟然还大肆澄清过一场。
“我早就说了,什么白月光,我才不信。容二这么冷的人,怎么可能对一个女人这样恋恋不忘?”
“嘶,话别说太满。我可听说了,他最近这段时间消失不见,还真是因为一个‘心头白月光’,追人追到深山里去了。”
“假的吧?什么深山?这年头谁在深山?”
“这不是听说么……”
杯中酒喝完,舒清晚将酒杯搁在一边,安静地起身离开。
有些震撼。
她还记得刚才那个人说
的话。
但是很难想象当时那得是怎样一个震撼的场面。
他看着沉静淡然。可谁又能想得到,他会为了一道暧昧传闻,连夜召集起北城豪门圈的那么多人,只为了澄清。
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这样的事情安在其他公子哥的头上或许还正常点,但是安在容隐头上,完全不可想象。
后来他跟她说起白月光时,他也没有和她说他做过这么多。
舒清晚感觉喉咙带着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