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芒厘
她进入的不是别墅,而是层层围裹的围墙迷宫。
她以己为饵,却全军覆没。
眼眶通红。不知不觉,滚下一行泪水。
一曲毕,她没有再放,还是拿起钥匙出了门,步伐微急。
“我怎好让她跟着我,等一个没有结果的结局。”
声音在脑海中回响。
她的心里,也仿佛一片荒芜。
好像再也不会生长绿茵。
这几天,他没有再给她发过消息。就好像,真的遵守了诺言,再不纠缠。
舒清晚抿紧唇瓣,她开车去了柏悦苑,但是屋里一片黑暗,他并不在那里。
她找过了一遍,经过衣帽间时,目光为放在梳妆台上面的戒指所停留。她还给他的这一枚被安放在一个锦盒
里,几年过去,上面的钻璀璨依旧,它还在原地。
她转而去了趟州越。但是,她只见到了这么晚还在加班忙碌的杭助理,还是没有找到他。
见到她时,杭助理有些意外。他大概清楚他们之间的羁绊,也以为他们之间已经结束,没有想到她还会找容隐。
杭助理犹豫地问:“您是遇到什么事了吗?有什么事要办的话跟我说就可以。”
不是他自作主张,而是容隐早就交代过。即使他不在,她遇到什么事就帮她解决。
北城容二的这一句话,恐怕是万千人所求,而他就那样轻飘飘地许给了她。
毫无条件,毫无门槛。
舒清晚径直问:“他在哪里?我要找他。”
她只是忽然很想见他。可她找了一圈,以为能找到他的地方,却是都没有他的踪影。
看出她的执拗,杭助理跟司机带她去找他。这么晚了,自然不会让她自己一个人去。
舒清晚不算白跑一趟。因为别墅太远,要是没有杭助理给她地址,她即便刚从上面下来,也不一定能找得到路再回去。
他们将她送到了别墅门口。
舒清晚下了车,她抬头看着整栋别墅。漆黑一片,一盏灯都没有开,就跟柏悦苑一样。如果不是杭助理说他还在这里,她可能都要以为里面也没有人。
这就像是金丝织造的牢笼。金玉缀之,华丽无比。
可她推开小门飞走,他为何还独自留在笼中?
她按了门铃。
可里面安静得毫无声响。
她继续按着。还是没有动静时,不由有些着急起来。
他若是不在也就算了。可他现在就一个人在里面,她担心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舒清晚在门外站了几分钟,二楼正对着门口的阳台上才终于亮了灯。
她抬头,看见了他的身影。
他的身形被夜色笼罩。本来夜就很深,偏偏他又披了一件墨色的睡袍,同这黑夜融为一体。
看起来仿佛更加孤寂。
舒清晚的眼眶红了红,只是遮在夜色里,不甚显眼。
她已经在这按了很久门铃,她知道他听见了,但是没有开门。
她仰着脸朝他道:“容隐,开门。”
她确实是回来找他。
容隐开口道:“我已经放你离开。”
她明明想离开,他也已经放手,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还会回来。
容隐眸中的墨色被压抑得极深,注视着站在大门口的人儿。
他的嗓音明明很淡,不知为何,她还是无法平静。她好像真的将他落在了原地,落在了这里。
“是我回来找你。”
容隐沉静地望着她。
这栋别墅周围一片静谧,交通不便,它确实也像一座金丝笼。她明明应该避之不及,不知为何,还要自投罗网。
“我没有要和随珩谈婚论嫁。”
舒清晚望着他,一字一句地同他说清。她将那天欠下的误会都同他解释清楚。
“是随伯母在视频平台上回复的一些评论,可能引起了一些人的放大和误会,他们传播的消息有误。”
容隐的薄唇抿紧,隔着很远的距离,视线不太清晰地落在她的面上。
“我和随珩去机场,只是要同行旅游,并不是要去哪里,也与结婚无关。”
舒清晚咬住唇内侧,她远远地望着他,声音忽然有些哑:“容隐,你不要生气了。”
她知道他生气和介意的都是什么,她也都将缘由解释清楚。
容隐染了墨色般的瞳孔紧紧锁住她的视线,冷淡启唇,犀利又锋锐地提问:“为什么同我解释这些?”
她紧咬住唇。
别墅的大门终于打开。
他已经放她离开,可今日,却又是她自己迈入。
直到看见人进去,杭助理才敢叫司机开车离开。
一路护送,哪里敢叫她有半分闪失?
本来以为,他们之间已经结束。但是现在看来,或许峰回路转。
他也松了很大一口气。
容隐迈步下楼。
他身上披着夜色,浑身冷意。
舒清晚在这住了多时,她轻车熟路地走进来,伸手环抱住了他。
感受着他身上微凉的体温,她闭了闭眼。
从数小时前就想做的事情,直到此刻,终于得以圆满。
他的声音近在她的耳后,是熟悉的热息:“问你呢,舒清晚,为什么突然解释这些?”
容隐捏起她
的下巴,要她看自己,“嗯?”
“我那天知道你误会。”
他的眸色极黯,注视着她的眼睛。
舒清晚压住了跳得有些急促的心跳声,轻声坦言:“容隐……我也想看看你最爱我时的样子。”
他倏然眯起眼,掐住她下颚的力道加重。
而她浑然不惧,坦然回视。
——他想看她最爱他时的眼睛,她也想看看他最爱她时的样子。
他们之间,互相打着回合,竟是互不相让。
容隐随意地扯了下唇角。
他在意的其实不是那些误会,也不是她的解释,他在意的是她还愿意朝他走的这一步。
她曾朝他走过很多步,可她后来,再也不愿。
直到今日。
他低下头,很轻易的,吻上了她的眼睛。
无声的情愫都在涌动。
或许比这个夜还要深邃。
他扣住她的脖颈,往里吻着。
在接吻的间隙,他听见她喃喃一声低语,声音带着轻颤:“容隐,这些年,你曾去看过我多少次?”
容隐微顿。他含住她的唇,浅浅厮磨。
“北京到纽约,纽约到我那里,这一条路,你去过多少次?”
从那一天她就想问他的问题,于这一日,终于得以问出口。
她心里沉甸甸的一块石头仿佛被搬空。
山谷寂静,静得有回音。
他知道她已经看到,便没有再瞒。
容隐嗓音微哑:“你已经知道答案。”
她抓着他衣服的指尖微紧。
人人都道容先生的薄情。
无人懂他的深情。
无人知道他的车曾上百次行驶于纽约和她所在的城市之间。
他曾在暗处,无数次地看过她的背影。
他身居高位,坐拥无数,永远都是被众星捧月。
却不舍得耽误她的年华。
可又要叫她如何心狠。
舒清晚闭上眼,滑了一行泪。他抬手,指腹擦过她细嫩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