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芒厘
他的女儿他了解,不高兴的时候就不想开口。
“现在可不可以告诉爸爸,梧儿刚才为什么不高兴?”
他的语气并没有指责,只是疑惑探究。小朋友也愿意打开心扉。
容梧嘟着小嘴,她指了指脸上的伤口:“因为这个。”
小脸蛋上受了伤,还是很影响她心情,她觉得有点糟糕。
不过她很快一扫丧气,又扬起脸道:“不过爸爸,我现在不难过了,我觉得这是胜利者的勋章!”
容梧还得仰着头才能看爸爸的脸,她的腿还短,她想快快长高一点。
容隐笑了一声,伸手去揉她的小脑袋。
她今天运动量有点大,有点累了,双手朝爸爸一张,容隐心领神会,随手就将她拎进怀里。
高度一上升,小短腿梧梧感觉呼吸到的空气都不一样了。
容梧没有从爸爸的脸上看到什么不赞同的神色,她想起刚才在家长到来之前有同学吓唬她说她完了,老师要叫家长,她肯定要挨骂啦。
容梧偏了下头,问爸爸:“爸爸,你不批评我吗?”
容隐理所当然地开口:“爸爸是来给你撑腰的,不是来批评你的。”
他的女儿他心里有数,能欺负人到哪里去,肯定是事出有因。
梧儿“哇”了一声,搂紧他脖子在他脸上啪嗒亲了好几下,“爸爸,你真好!”
容隐颇为受用,惯来偏淡的神情上只见如沐春风。
他的腿长,容梧明显感觉走得好快好快,风都从她的脸蛋上舒服地吹过去了。
容隐顺势教她:“所以不管遇到任何事情,都可以和爸爸妈妈说,知道吗?不要害怕,爸爸会给你撑腰。”
这个时候的某人显然忘记了,在小梧儿百日宴时他和发小们的对话。
当时魏树担心小梧儿以后受欺负,虞杳杳说:“谁敢欺负容隐的孩子?”
他回的可是:“别把我说得像个黑暗势力行么?”
事实证明,当时也就是还没到那个时候。
到最后给自己打脸的还是自己。
容梧在爸爸怀里重重点头,“嗯嗯!”
容隐低眸,视线从她白皙粉嫩的小脸颊上扫过,那道伤口碍眼得很,“唯一一点,爸爸希望你可以尽可能地保护自己,不
要让自己受伤。”
他声音一顿,在她没有受伤的另一侧脸颊上亲了一下,很轻,“爸爸和妈妈会心疼。”
容梧眨眨眼睛,她好像接收到了爸爸的情绪,声音闷闷:“爸爸,对不起。”她乖得甚至还和他道歉,也在他脸上亲了下,“我记住啦!”
她现在长大了,更喜欢自己走路,不怎么愿意被人抱了,唯独爸爸和妈妈除外。她还是很喜欢窝在他们怀里。一赖进去,哪里还是什么长大的小朋友,分明还是那个小梧儿。
容衍和林稷年他们一度很眼馋。
“爸爸,我觉得我和小圆在沟通的时候有障碍。”
容梧被爸爸抱着,穿着红色皮鞋的小脚丫在空中轻轻晃着。
她俨然是被家中精心宠爱着的小公主模样。
虽然很多时候的思考远超过同龄人,但在此之外,还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朋友。
“什么障碍?”
小孩子的事情没有那么复杂,加上容隐久居高位,心思也深,一眼过去心里大致就有了数。但他在跟女儿的相处过程中,都是以引导为主。
比起直接将东西灌输进她的小脑袋瓜,他更倾向于构建好她的思考体系。
这时候也是,他引导着她慢慢捋清楚,自己往下说。
“我们沟通有难度。”容梧想了想,“就好像,我们有两个思想。所以他理解不了我的,我也理解不了他的。”
容隐知道她在说什么。那是因为他们在认知方面有所差异,所以她才会
觉得沟通起来好像隔着一层障碍,怎么说都不能让对方完全听懂与接收。
走到了停车的地方,他先打开后座的车门。
“没关系。梧儿,我们理解不了世界上的每一个人,也说服不了所有人都要和我们的想法一致。只要做到尊重就可以。”他温声道,“到最后,这些差别也会决定你们之间的距离和关系。不一定每一个人都会是你的朋友——当然,梧儿以后也会遇到自己很喜欢的朋友们。你会发现,你和他们之间就不会有这种障碍的感觉。”
她太小了,这个世界对她来说还有很多空白的点。但容隐并不介意亲自带着女儿一点点去给她的小世界上色。
容梧重重点头,小脑袋里想不通的困惑被爸爸一点即通。她重新露出笑颜:“嗯!”
容隐给她系上安全带,才将她这边的车门关上。
他回到驾驶位,准备先带她去医院。
她受了伤,他嘴上没说,但好像比她自己还疼。
“伤口疼吗?”
小梧儿奶声奶气地比划:“还有一点点。”
现在是还有一点点,待会处理的时候就要哭惨了。容隐默了一下,心疼着女儿,忍不住道:“今天爸爸答应你一个条件。”
小梧儿眼前一亮,立马侧身看向爸爸:“真的吗?”
“真的。”
“什么都可以吗?”
容隐心里掠过了甜品蛋糕、游乐园、新的小马驹、新一轮旅行……等等选项。这些都不是问题,他不假思索地
点头:“都可以。”
容梧一下子就将脸蛋上的那点疼痛抛之脑后,欢喜地一合掌:“太好了!爸爸!我想要今晚和妈妈睡!”
容隐:“……”
他面不改色地驳回:“容梧,除了这个。”
小梧儿从小到大没少提过这个要求。但别的都可以商量,唯独这个,就没被答应过。
她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但是她爸爸铁面无私,连个商量的机会都不给。
每个人都会有那么一点底线,而这个就是她爸爸答应她要求的底线。
——包括今天,也不例外。
容梧的欢呼声止于半路,她控诉地看着爸爸:“你刚刚说都可以。”
容隐轻抬眉骨:“我之前就跟你说过,这一点不用想。”
不管任何时候,都没可能。
容先生气定神闲地按灭女儿心里所有希望的小火苗。
这个男人简直小气到极致。
容梧气鼓鼓地瞪着爸爸,就像一只小河豚。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都没有人能管管爸爸!
容隐欺负完了人,微顿了下,又软下声:“除了这个,别的不想要吗?”
容梧轻哼哼着。
容隐开着车,往医院的方向而去:“可以给你时间考虑一下,回头告诉我。”
“坏爸爸!”
容隐浅勾了下唇:“小梧儿,妈妈是爸爸的。”
也只是他的。
容梧抱着手扭过头去,不看他了。
饶是如此,容隐也丝毫不为所动。等到了医院,他一伸手,小家伙也就只纠结了两秒,还是乖乖手脚并用地往他身上爬。
父女俩一秒破冰。
转头又是亲亲热热的爸爸和女儿。
处理伤口的时候,疼是肯定的,刚开始小梧儿还想坚强一点,但忍了又忍,到最后还是破功,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容隐眉心紧紧凝着,越拧越紧。
但凡是他身边熟悉他点的人都能知道,他的脸色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难看过。
回家的时候,小梧儿已经哭到睡着,是容隐抱她进屋的。他的动作放得很轻,比平时还要温柔。
她疼了这么一场,他在旁边看着,好受不了多少,薄唇紧紧抿着。
很不讲道理地在想,早知道今年也让她继续去学武术了,刚才打架的时候或许就不会伤到自己。不然,再给那个坏蛋多揍一拳也行。
舒清晚早就在家等着了,刚才容隐不让她一起去医院,怕她听着女儿的哭声心疼得难受。这会儿看到已经睡着的小家伙,还有脸上的纱布,她的眼眶都能一瞬间通红。
舒清晚没有出声吵醒她,陪着容隐抱她回房间去睡觉。
家里的阿姨们都是从小照顾她长大的,纷纷围了上来,小心翼翼跟着在查看。光是心疼,都能捡满一箩筐。
哎,小家伙从小到大连磕着碰着一下他们都要心疼好半天,这回一受伤就伤了个这么大的,他们还不知道要心疼多久哩。
等小梧
儿在自己的小床上睡熟了,舒清晚才和容隐回了主卧。
洗完澡后,他们躺上床,他直接伸手将人揽过来。
她眼睛还是红的。刚才小梧儿也哭了一通,现在母女俩简直一模一样。
容隐心中一动,他抚着她的后脊,轻吻上她眼睛。
“没什么事,别难受了,嗯?”
他今天不是跟他们开玩笑,明天容氏的律师团队就会和他们进行联系。
舒清晚随着他吻的落下闭上眼。她伸手搂他,肢体上下意识的亲昵。
今天他去学校奔波了一通,他们到现在才刚刚说得上话。
她想到什么,不太放心地仰头看他:“你没揍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