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冬日牛角包
陆峥唇勾起,牵上她?的手,攥到掌心,轻轻捏了捏。
她那袋子里应该是藏了什么,这么怕让他看到,都肯主动伸手让他牵了。
谭溪月脸有些热,他眼?睛毒得很,她?很少有什么事情可以?瞒过他,但她?擅长?装傻,她?扯着他的手往车那边走,“快走,我们快回家了。”
陆峥被她?拉着,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后,由着她?在前?面使出吃奶的劲儿,谭溪月轻喘着气回身看他,他能再?走慢一点儿吗,不着急回家啊?
陆峥在她?胳膊上写,【看来你很急】
谭溪月一顿,直接甩开他的手,想故作淡定?,偏耳朵生了红,“我急什么?我一点儿都不急。”
陆峥走上前?,和她?并肩,拨弄一下她?嫣红的耳垂,回她?,【是我急】
谭溪月知道?今晚怎么也躲不过去了,她?凶巴巴地瞪他,“急你不知道?走快点儿。”
陆峥唇角的笑加深,谭溪月扭头就走,陆峥拽上她?的手,先是大步走着,后来直接伸手抄上她?的腰,将她?打横抱到身上,跑了起来。
路上黑漆漆的,一个人都没有,月亮丢在了他们身后,风都追不上他们。
谭溪月将脸紧紧埋在他怀里,使劲捶他两下,他真的是疯了,她?……大概也疯了。
车一路飞驰到家里,车停下的那刻,谭溪月才觉出害怕,她?不想等他,丢下一句“我先进屋了”,推门直接下了车,趁他锁大门的功夫,捡了两件换洗衣服,躲去了洗澡间。
前?几晚她?耍了点儿小聪明,把他折腾得不轻,她?每晚窝在他怀里睡得很舒服,他光洗冷水澡了,憋了这么些天?,他今晚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她?。
她?这个澡洗得都快把她?自己给蒸熟了,才慢吞吞地从洗澡间出来,他没在卧室,偏房里的灯亮着,不知道?他在厨房里弄什么,谭溪月暂时放下心来,能躲过一时是一时。
她?把头发擦了个半干,坐到书桌前?,想再?复习复习早晨学过的内容,坐了没两分钟,又觉得有点累,她?今天?站了一天?,都没怎么休息过,腿看起来都肿了,她?拿着书懒懒地趴到了床上,边晾着头发,边慢慢过着知识点。
他推门进来,她?也没抬眼?,只当个认真学习的好学生。
陆峥将碗放到她?这边的床头柜上,看着快闷到书里去的那个脑瓜顶,也没打扰她?,走到书桌前?,拿过一张她?用过的草稿纸,在背面写了几个字,也放到床头柜上,拿上换洗衣服,去洗澡了。
谭溪月支棱着耳朵,听到洗澡间的门关上了,她?从书上移开视线,撑着床支起些身子,看向床头柜放着的碗。
是冻柿子。
前?天?晚上吧,看到院里那挂满红柿的柿子树,她?跟他说起小时候她?爹给她?弄过一回冻柿子,又冰又甜,沙沙软软,很好吃。
他这个应该是用冰箱冻的,已经用温水泡过了,谭溪月拿过碗,用勺子将柿子顶端的皮弄破,挖了一勺放到嘴里,眼?睛微微眯了下,冰冰凉的甜好像一直能甜到心窝里去,她?伸手摸到床头柜上他留下的纸条,看了眼?。
【别贪凉少吃些解解馋就好】
谭溪月把纸条倒扣到床头柜上,决定?先不管他,翻身靠到床头,又挖了勺,等他洗澡出来,她?已经一小勺一小勺地吃了大半个进到肚子里,陆峥走过来,直接拿了她?的碗,柿子本来就性寒,又是冻过的,她?吃多了过几天?该难受了。
谭溪月正吃在劲头上被他打断,她?对他皱了皱鼻子,将勺子意犹未尽地从嘴里拿出来,也扔给了他。
不吃就不吃,他拿好吃的招惹了她?,还不让她?吃够,这就是典型的管杀不管埋,她?拿起枕头边的书,继续当她?的好学生。
陆峥好笑地刮刮她?翘挺的鼻子,她?小时候应该是个馋嘴的小姑娘,被抢了吃的,没准还会?急眼?的那种。
谭溪月拿书打他的手,有些气闷道?,“你不想让我吃就别招惹我。”
陆峥坐到床边,拉过她?的手回道?,【你是在说你自己吗】
谭溪月愣了下,陆峥意味深长?地看她?,谭溪月反应过来,抄起书想砸他,又有些理亏,她?前?几晚招惹他招惹得……确实不轻,要说管杀不管埋,她?比他要过分的多,但她?是不会?认下这件事的。
她?只当不懂他的意思?,不再?理他,翻个身又趴回床上,她?该复习的还没复习完呢,没时间在这儿跟他玩儿什么文字游戏。
陆峥胡乱地揉揉她?的头发,她?这装傻当鸵鸟的本事是一天?比一天?熟练,谭溪月翘起脚踢上他的腿,让他离她?远点儿,陆峥攥住她?的脚腕,谭溪月挣不开,回身瞪他,陆峥放开她?的脚腕,转而握上了她?的小腿,谭溪月刚想骂他耍流氓,又急咬住了唇。
他捏着她?的小腿慢慢地按了起来,就……很舒服,站了一天?的腿都是酸的,他按一下,揉一下,感觉把那股堆积的酸劲儿都给揉散开了,她?暼一眼?他认真的神色,最终也没说什么,转过头,想接着看书,过了一会?儿,她?的手抠着枕巾的一角,把脸压在了书里,不想让自己舒服得哼出声。
他有这手艺,要是出去开店,大概比开修车厂挣得还要多。
到最后,枕巾被她?攥得都皱成了一团,她?闷在书里含混道?,“好了,不用再?按了。”
陆峥似没听清她?在说什么,倾身过来,凑到枕边,他的呼吸轻拂在她?的耳侧,温热的气流直往她?耳朵里钻,谭溪月侧过些头看他,她?的脸红红的,像熟透了的软桃儿,嫩得碰一下就能出汁儿,陆峥慢慢靠过去,谭溪月伸手抵住了他的肩,他的气息停在她?的唇角。
空气里是一触即发的紧绷。
谭溪月摁一下他薄薄的唇,小声道?,“我还想吃一勺那个冻柿子。”
陆峥看着她?。
谭溪月碾着他的唇再?摁一下,“一小勺就好。”
陆峥还看她?。
谭溪月只拿手指在他唇上作乱,捏一捏他的唇角,再?扯一扯,反正就是不肯亲他。
陆峥也不逼她?,松开她?,要起身。
谭溪月又拽住他的胳膊,默了半晌,声音更小,“我给你买了东西,在左边柜子的最底下,你去看看喜不喜欢。”
她?之前?答应要给他再?买件薄外套的,她?前?两天?去市场的时候,已经买回来了,就是一直没拿出来给他,看这两天?降温的速度,再?不拿出来,估计今年就穿不上了。
陆峥盯着她?,目光灼亮。
谭溪月和他对上视线,又偏开,过几秒,又转回来,理直气壮地看他,“我可以?再?吃一勺了吧。”
陆峥抬起她?的下巴,使劲亲她?一下,翻身下床,从书桌上拿回碗递给她?,又竖起食指,只能再?吃一勺。
谭溪月接过碗,心里偷偷腹诽,可真小气,那件风衣都快花了她?小半个月的工资了,结果只能换来一勺冻柿子。
陆峥走去柜子那儿,打开柜门,弯腰拿出柜底的一个袋子,谭溪月趁他背身,吃完一勺,又吃了一勺,吃到一半,突然想到什么,她?从床上起身,着急道?,“不是那个白纸袋,是那个黑纸袋。”
她?刚才着急忙慌地把朱翠翠给她?的那个袋子也塞到了柜底,她?都给忘了。
但是,她?的话说晚了一步,陆峥已经拿出了白纸袋里的衣服。
……应该能说是衣服吧?
薄如蝉翼的黑纱什么都挡不住,肩带细到感觉一扯就掉,为什么后面还有一个毛茸茸的尾巴,关键是这还不算完,他又用他那又修长?又笔直的手指从袋子里挑出了一个细细的发箍,带着两个毛茸茸的猫耳朵。
谭溪月快要宕机的大脑一时想她?身上的猫味儿有这么重吗?朱翠翠和春玲那两个死妮子买的这都是什么,一时又想她?要怎么给他解释这个误会?。
在他玩味又渐深的眼?神里,谭溪月颤着睫毛憋了半天?,最后干脆破罐子破摔,“你不是喜欢猫?”
第36章
谭溪月汗津津的手被他紧扣在掌心?, 压进深陷的床里,他下颌上挂着的汗珠掉下来,在潮热的空气中划出一条坚硬的线, 滚落到她微微张着的唇上。
有些咸, 更多的是烫,烫得她指尖都起了蜷缩。
柔软丝滑的布料包裹在她身上,已经?被汗湿给浸透了, 发箍在她头顶摇摇欲坠,毛茸茸的猫耳朵一下一下地撞在床头,时?快时?慢的声响刮蹭着她敏感脆弱的耳膜。
谭溪月在又一次骤然的绷紧中失了魂, 她急喘着气,只觉得自己要死了,他像一座滚沸的山, 俯身压下来, 含住她的唇,给她慢慢渡着呼吸,谭溪月茫白的意识一点点恢复过来,她看着他黑到发沉的眸子,昏昏沉沉地想?,就算她真的是只有九条命的猫, 也禁不住他这样?折腾, 他每一次都在把她往死里弄。
陆峥细细地抹去她额上的汗和眼角的泪,又亲亲她哭到红的鼻尖,谭溪月红润的唇抖索索地颤着,嗓子里堵着没?有散尽的抽噎, 他捧起她的脸,两人四目相?对, 她知道他还远没?有结束,可她真受不住了。
谭溪月委屈地看他,陆峥看不到她的委屈,只能看到她浸着水的眼波里流淌着勾人的媚丝,他一动,谭溪月倒吸一口气,嗓子里的啜泣又起。
她抬起酸软的胳膊,搂上他的脖子,小声求饶,“我真不行了……”
陆峥的心?和别?处一样?硬。
谭溪月眼里的泪像珍珠,连成串地往下掉。
陆峥只是贴过去,将她掉下的泪吮进嘴里。
谭溪月装可怜不成,和他打商量,“那?算我欠你一次,等……等周五晚上让你补上。”
陆峥不觉得这个条件多有吸引力,他加重力道。
谭溪月一咬牙,颤巍巍道,“两天。”
陆峥慢慢停下,青筋暴起的胳膊压着蓄势待发的力量。
谭溪月窝窝囊囊地吸了吸鼻子,“以后一周两天,总行了吧?”
陆峥沉默着,像是在考虑。
他竟然还在考虑,她都快把老本儿给赔出来了,直接给他翻了番,但她现在身处在这种完全被碾压的情况里,又没?有办法和他硬碰硬。
谭溪月又吸了下鼻子,勉强抬起些身,陆峥沉着眸子,不动声色地看着她,谭溪月拿她那?毛绒绒的猫耳朵蹭了蹭他冷峭的下颌,陆峥漆黑的眸光里克制着暗潮,谭溪月再蹭蹭,可怜巴巴地看他,“陆峥……”
陆峥攥着她的手,压到枕头上,眼睛不离她,慢慢地写,【再一下】
谭溪月大脑里全是黏湿和酸胀,混混沌沌中,只觉得自己看到了曙光,她再卖力地蹭一下,绒绒的毛蹭过他脸上又聚起的汗珠。
灼热到凝结的空气似被人丢下了火星子,瞬间燃起燎原之火。
谭溪月觉得床都跟着动了一下,她一口气没?喘上来,又小死了一回?,她想?骂他是言而无信的混蛋,可他只说再一下,又没?说再一下会怎么样?,是她自己一着急脑补出来。
就算她要骂,也骂不出来,她呜咽的嗓子里除了断断续续的低泣,根本发不出别?的声音。
她这是典型的赔了夫人又折了兵。
转天一上午,谭溪月都没?出过办公室的门,连厕所都没?去过,主要是怕碰到春玲和朱翠翠,她俩那?张嘴,跟她嫂子有的一拼,厉害得很,一个人她都说不过,两个人她更是招架不住。
好在厂里要新?到一个副厂长,朱翠翠因为这件事?忙得团团转,没?时?间来她办公室聊天,春玲也有业务要出去跑,连午饭都没?吃就走了,走之前还特地来谭溪月办公室门口探了个头,笑得那?叫一个不怀好意,谭溪月装傻的本事?已经?越发熟练了,她只管笑她的,她就无辜又淡定地坐在那?儿,装着不知道她在笑什么,春玲赶时?间,被组长一叫,顾不上再逗她,匆匆忙忙地跑了。
谭溪月捏捏发烫的耳朵,拿起笔再戳本子上的小人儿两下,都怪他,要是昨晚什么都没?发生,她也不至于会这么心?虚。
一天的时?间过去,本子上那?个小人儿已经?被戳得惨不忍睹了,下班时?间到,她合上本子,连着桌子上的书一起塞到了包里,眼睛落到包下面一个四四方方的小黑匣子上。
是一个随身听,比她那?个录音机要高级得多,小巧又轻便,她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放进来的,还有一张折叠的纸条,谭溪月拿出纸条,打开?来看,脸上霎时?着了火。
纸条上只有一句话,【衣服的回?礼,希望猫猫会喜欢】。
……谁是猫猫……?
谭溪月脑子里自动浮现出昨晚的黑暗中,他压在她耳边一声重过一声的喘息,每一声都像是在抵着她叫……猫猫。
谭溪月将纸条胡乱地揉成一团扔到包里,她以后再也不想看到和猫相关的任何东西。
她提着包下了楼,快到厂门口了,又折返回?去,她刚刚耳边充斥的全是他的低喘,有点忘记自己是不是锁好办公室的门了。
她走不快,腿上的酸劲儿一时?半会儿下不去,她就抄了个近道儿,走的东边小门进的办公楼,东边一楼这块儿是杂物间,平时?很少过人,走过半掩的厕所门,她慢慢停下了脚步,里面的人提到了她。
虽然压低着声音,但架不住墙不隔音,门还没?关严,听说话?的声音,一个是钱淑芬,一个应该是陈秀蓉,也是车间的,在钱淑芬手底下做事?儿。
陈秀蓉有些为难,“钱主任,我弟说了,谭会计她嫂子那?家店是刘大户刘老板亲自发过话?的,他不好再去做什么的。”
钱淑芬边洗着手边道,“你傻还是你弟傻,我又没?让他大白天的弄,他是市场的保安,想?干点儿什么不容易,就晚上值班的时?候,在她那?门上泼点红油漆洒点鸡血什么的,神不知鬼不觉,你让他不用害怕,他们这种做开?门生意的,得罪的人多了去了,就算他们把警察找来了也查不出来是谁弄的。”
陈秀蓉还是犹豫。
钱淑芬看陈秀蓉那?畏缩的样?子,心?里暗骂一声没?出息,面上犹安慰道,“你放心?,你弟要是把这件事?情给办成了,你弟媳儿来我们厂子的事?儿,肯定就板上钉钉了,我亲自去跟厂长说。”
陈秀蓉被喂了饵,咬咬牙,“那?,那?我再去跟我弟说说。”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厕所,又同时?在门口收住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