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八宝粥粥
“扯得我头皮疼。”
“那我们不盘了?,”陈其允转头对造型师说,“重新给黎小姐做个发型。”
“我不想做。”黎艾一脸不悦地开?口。
“可你头发乱了?。”
陈其允垂眸,手指勾起她一缕发,但下一秒,那缕头发被黎艾用力扯回去,像不愿意被他碰一根头发。
“陈其允,你记着?,我最讨厌别人碰我头发。”她当着?所有人的面说。
黎艾很?清楚,像陈其允这种?曾经长期屈居人下,如今风光无限的人,最好面子。
为了?打击陈添,他可以在她面前撕下面具,但不代表他愿意在这些人面前被泼冷水。
陈其允的脸色也的确沉了?下去。
旁边的化妆师和发型师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半晌后,陈其允却又再次笑起来,语气温柔地开口:“那我们就不做造型了?,你怎么样都漂亮。”
黎艾冲他笑了?下,这只是刚刚开?始。
她不知道陈其允有没有看出她的心思,看到她笑,他说的是:“你笑起来更美?。”
哪个美?女不是笑起来更美?
她觉得他在说废话。
黎艾就这么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去了?宴会。
她也不知道参加这是哪门子的宴会,反正每个碰到她与陈其允的人都会双手合十跟他们说一句萨瓦迪卡,再偷偷打量她一眼。
到了?室内,偷偷打量她的人更多,放以前,这会儿她会拿一杯酒,去到没什么人的地方,今天她却一直站在人群里。
大厅两侧摆放着?许多食物,黎艾站了?会儿觉着?有些饿,遂去吃东西?,整个人很?松弛,对于待会儿要见到陈添这件事,她一点?也不紧张。
她还?挺好奇,陈其允要用什么办法?把陈添送到另一个地方。
吃了?一会儿,陈其允俯身在她耳边说:“我去处理点?儿事,别乱跑啊。”
黎艾“嗯”一声,没看他,专心挑着?食物,从这头挑到了?那头,不像来参加宴会,倒像来吃自助的。
头发没绑,垂下来,黎艾一手端着?盘子,一手拿着?几颗葡萄,只能?用小拇指把头发往后勾,但还?是有几缕又垂了?下来,她正欲再用小拇指把这几缕勾到后面,忽然,余光里出现一只修长的手,帮她将头发别到了?耳后。
她愣住,脑海里浮现出一幕幕过往的场景。
“长本事了?。”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线,低沉,带着?金属一般的冷感。
“这次,你还?真是让我好找。”
不受控地愣了?会儿,黎艾转过头,看到一张同样熟悉的脸。
那张脸上的表情,没有像第?一次找到她时?那般愤怒,也没有像第?二次那样笑着?,表情很?平静,但平静之下,像潜伏着?致命的暗流。
黎艾看着?面前的男人,下意识屏住呼吸。
“说话,”陈添语气不善道,“在林子里住几天住哑巴了??”
黎艾还?是没说话。
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然不足半米,陈添却再向她靠近了?些,逼得黎艾想后退,但脚还?没来得及迈出去,胳膊已经被他拽住。
“黎艾,我问你,”陈添的声音越来越冷,“我要是一直没找到你,你就打算一直藏在那破木屋里?”
他看起来像在极力克制快要爆发的情绪,黎艾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遂顺着?他的话说:“是啊。”
陈添眼底被压着?的火被一瞬间点?燃,黎艾看他似乎快把牙都要咬碎了?,下颌线十分紧绷。
“你……”他是真的愤怒到了?极点?,连吐字都有些困难,每一个字都像要用尽全力才能?从齿缝中挤出,尤其最后半句,他像是极不愿意说出口,“你到底,是太爱我,还?是,真的根本不爱我?”
黎艾微怔了?一秒。
她以前没有告诉过他,她喜欢在山林里隐居的生活,所以在他看来,她的做法?,是一种?莫大的牺牲,能?让人做出这样的牺牲,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极度的深爱,要么是极度的厌恨。
既然他要这么理解,她的答案只会是一个:“当然是不爱。”
陈添的双眼一瞬间泛红,额头上暴出蜿蜒的青筋,拽着?她胳膊的力度像控制不住想将她骨头捏碎,如同某种?信念崩塌,理智濒临极限,快要疯掉。
但最终他没有发疯,没有怒吼,而是轻声开?口,像暴雨天一瞬转晴,问她:“如果你真的不爱我,那你告诉我,你要怎么才爱我?”
他加了?一个如果,还?是始终不信她不爱他。
“我不会爱你,我恨你,陈添。”
她说了?这样的话,出乎意料的,陈添反而更平静,他只是将他们之间的距离再拉近了?一些,低声告诉她:“那就一直恨着?我,一直在我身边,恨着?我。”
“陈添,这儿不是宿厘岛,这儿是泰国?。”
“泰国?又怎么样?”陈添神色蔑然,“陈其允是不是跟你说,到了?泰国?,他能?帮你摆脱我?”
说着?,他笑了?声,“他陈其允算个什么东西??”
“几年不见,”陈其允很?是时?候地出现在他们身后,“你还?是这么自以为是。”
陈添抬眸。
两人对视,气氛骤然降至冰点?,却又仿佛随时?可以到达燃点?,将三个人都烧个干净。
是陈其允先移开?视线,不是出于在对峙中落败,他看向黎艾,温声开?口:“黎黎,到我这儿来。”
“黎黎?”陈添嗤笑一声。
这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莫名让人觉得臊得慌,黎艾脸上浮起一点?薄红。
她将脸别到一边,用力想摆脱他的桎梏,但他力气实在太大。
“先生,”一名身着?安保制服的人员这时?走过来,“请你放开?这名女士。”
“滚。”
陈添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安保人员抬手指着?陈添,“我警告你——啊——”
他的手指被陈添用力掰下去。
其他四名安保人员见状立即蜂拥而上,像等的就是这一刻。
似是怕误伤黎艾,陈添松了?手,顺势将拳头挥向朝他冲过来的人。
四个人而已,不足两分钟的时?间,五个人全趴地上。
黎艾站在一旁看着?,连阻止都来不及。
看着?地上躺着?的五个人,她瞬间明白了?陈其允昨天说要送陈添去的地方是哪里——
警局。
她脑子里刚冒出这两个字,下一秒,身着?警服的人就冲了?进来。
陈添自然也清楚,这是陈其允给他设的局,甚至在来之前他就一定知道,这是场鸿门宴,但他还?是来了?。
今天就算他不打人,陈其允肯定也有办法?送他进警局,而他的情绪需要一个宣泄口,所以他不光打了?人,下手还?极重,专朝人身体?上痛感反应最强烈的地方打,地上那几人个个都痛得面目狰狞。
陈添当然不会袭警,但他也没有举手投降,就站在那儿,像棵永远不会弯曲的树。
警察将他双手拷住,过程中,他只静静望着?黎艾。
黎艾也望着?他,彼此眼神都复杂。
两人的视线因为陈添被警察押走而断开?。
目送他被押着?离开?宴会厅,黎艾转头,看向身后的陈其允,他轻摇着?红酒在笑。
注意到黎艾在看他,陈其允将视线从门口收回。
两人之间有着?一定的距离,在他的注视下,黎艾从手上挎着?的小包里拿出一只口红,一边盯着?他,一边反手用口红在裙子上写下四个字母:
‘FUCK’
淡蓝色的礼裙上,鲜红的字母尤为醒目。
宴会厅里的人本就都在围观,此时?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陈其允的脸色慢慢沉下去,又很?快缓和。
在场的其余安保人员很?有眼力见地开?始清场,都是些拉来为这场鸿门宴凑数的人,无足轻重。
偌大的宴会厅没会儿时?间就只剩下黎艾和陈其允两个人。
陈其允放下酒杯,朝黎艾走过来。
“不用担心,”他知道她在意陈添,“我说过,你和他在泰国?不会有危险。”
他站到她面前,笑起来补充道:“不会死,不会残,只是会受点?皮肉之苦。”
“你可真是,”黎艾朝他靠过去,顺手拿过一旁盛着?红酒的高脚杯,“卑鄙至极。”
说完这四个字,她将酒杯举起,在他头顶淋下。
陈其允的笑容凝固在淌下的酒液里。
黎艾却笑了?,她笑着?问他:“这样你会报复我的朋友吗?”
“黎黎,”陈其允也扯出一丝笑容,“我没那么小气。”
“是吗?”黎艾偏头,“那这样呢?”
“啪——”
宴会厅里响起一记响亮的耳光。
陈其允总是因为轻笑而微微眯起的眼睛在这一刻睁得极大,似乎不敢置信,他被人扇了?耳光。
他虽然久居陈添之下,但在他们那一脉,他却是地位最高的,从未被人这样扇过耳光,就是他那一直奉行打压教?育的父母也没有打过他的脸。
这一刻,他以为他会无比愤怒,但他能?很?清楚的分辨出,此刻他的情绪不是愤怒,是兴奋,兴奋得手都在抖。
他缓缓转过被扇得偏到一侧的脸,看向黎艾,眼底的兴奋逐渐透出来,嘴角随之扬起,“我把陈添送进警察局你就这么生气?”
“嗯,因为我爱他。”
此话一出,陈其允的笑容再次凝固。
黎艾知道什么样的话最能?恶心他,他那么嫉妒陈添,完全已经到了?病态的地步,即便?他对她没什么感情,也听不得这种?话,他怎么能?容忍陈添在拥有一切的前提下,竟然还?拥有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