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祖乐
突发的摔跤让顾逸一抖,从梦里醒了过来。毫无防备地睁开眼睛,阳光像刀刃从眼前划了过去,刺得她头昏。杰奎琳在阿拉斯加的后排,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她的脸似乎更锋利了,在有回音的大办公室把顾逸调到了专门负责公众号,纸媒全权由 Pony 负责。顾逸叫苦不迭,怎么和许冠睿交代,稿子都已经发过来眼见着灌版了,她突然没了权利分配版面。在办公室讨论了半天,顾逸才努力保住了许冠睿的一期,Pony 表面上答应,散会后还是把文件夹往桌上一磕:“不要借公务之便谋好处,这种看一眼就知道是付费来登的稿子,骗不了读者也骗不了我。”
“不,是我亲手写的。做音乐在国内很不容易,娱乐大于内容的时代里需要有这种坚持,我们可是《壹周》啊,不就是代表中国本土最纯粹的新文化吗。”
“包装还是你会。”Pony 的夸赞也不是很好听。
杰奎琳只冷淡地叫住 Pony:“影视公司的那个采访怎么还不做,导演又要上综艺节目了,专访约不到吗。”
Pony 为难地回答:“最近时间排不开,我会让顾逸跟进的。”
“这不是你的前公司吗,安排顾逸干嘛,分分钟采到。还是说你和前公司有恩仇,职位尽调没有如实回答吗。”
“真的是忙。”
被委派去采访了导演,贴着面膜到一楼的导演二十分钟时间结束了对谈,换了张面膜钻进保姆车里去片场了。顾逸看着欧式装修旋转楼梯和满是古董的会议室,不禁感慨梦幻的基石都是金钱。但这位导演每天只睡三个小时,全靠医美面膜和有机农食物维持,在业内无比有名。顾逸不懂,洋房的工作环境为什么 Pony 还要辞职,八号桥的办公楼透出的除了新媒体的快捷,可是完全没有洋房的人情味。
采访完赶上晚高峰,突然收到信息,顾逸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她老早和许冠睿提起过一个演出,是她很喜欢的一个国内乐队,09 年解散之后每个成员都在各自活动,她很喜欢那位主唱,乐队有首歌里有句重复的“Can you feel my love”,是让她看哭的了场景。刚下飞机就打电话给顾逸,晚上在 Modernsky Lab 有主唱的个人演出,事发突然,有兴趣的话,他在这儿等她。
想都没想,顾逸打车就往瑞虹天地跑。拿着电子票进了一楼,人满为患;本是摇滚的场次,所有人却都很克制,像……奔丧。顾逸拍了张照片,许冠睿回得很快:“你往上走。如果有人拦你就提我名字,我是这儿的通行证。”
VIP 二楼的工作人员听到“许冠睿”三个字,礼貌地把她引了上去。顾逸吓了一跳,在二楼拿着啤酒的都是经常在音乐节挤破头都看不到的乐队,前来为老朋友旺场子。许冠睿作为主办方,来得最迟,正在被人罚酒。有人在说,你这个老小子,突然给卞爷做巡演,抽哪门子的风。
许冠睿看到顾逸,弯腰拿起瓶啤酒打招呼:“赶过来的吗?”
音响太吵,两个人聊天都难。顾逸站在二楼栏杆向下看,为主唱的歌词迷醉。快十年了,这个老男人一如既往地浪漫,像个诗人。但没过多久,她突然烦躁地对许冠睿说:“为什么听摇滚都像扫墓一样,还都拿着手机,你看那录像的比中国好声音摄制组的手都稳。”
许冠睿被逗笑:“不好好看演出,跑这儿来说脱口秀了?”
“演出是好演出,就是我此刻心情配不上,烦。”
对着战友吐槽,顾逸感到前所未有地轻松。因为音响太吵,周围没有第二个人听得清。许冠睿耐心地听着,像是想起什么:“原来在蓬勃营业的 Pony 吗?我听说过。之前电影宣发的时候主题曲找过我们来买营销套餐,她挺有名的。”
“哦?”
“她是导演的私人助理,准确地说,负责帮老板买奢侈品和房子的,后来被导演悄悄开除了。当时好像是买 500 万的房子,她和中介私下定价 560 万,差价分着吞掉;导演很热衷于买名牌,她会去买 A 货赚差价,其中的油水不会少。后来被导演发现勒令她走人,不然就置她于死地,说得很难听。当时归还了导演一部分钱,算是把吃了的都吐了出来。还哀求规划所,为了嫁给一个上海人好像很努力,自己没钱就尽一切方法去坑,因为被婆家当外地人……”
顾逸万万没想到这个故事走向:“所以才把采访拖到现在吗。”
“回去了会被人轰出公司,怎么好意思。”
听了有点悲哀,为了在上海立足,光明正大的方式已经行不通了。顾逸能够理解贫穷所带来的无所不能,毕竟比起在职场中被说软弱,不如大大方方地坏,作恶,好歹能获得的事业的一点成就感,去对抗家庭中无解的蔑视。
她真的不够 Pony 努力。
至于许冠睿,自从日本回来焕然一新,忧郁失神的症状减缓,腰背似乎都挺直了。听说胸贴的故事,用手挡着脸笑个不停,只在指缝里看她,每看一眼都会笑。顾逸觉得这才是一个正常男人的反应,好笑的事情大笑不止,伤心的瞬间悲痛欲绝,都在预想之中,也不会有额外的难堪。许冠睿对梁代文也不吃醋,只给顾逸展示在音像店拍到了告别演出的宣传,还顺路教会了她如何借势。聊起对安室奈美惠的评价,巅峰时期结婚生子,复出后漫长的低谷期翻红,到了四十岁完美隐退的歌姬,人生都起伏得像个绝美的故事,跌宕起伏的最迷人。顾逸想,许冠睿和自己的想法真的完全一致,即便在这种对人生的观点上都完全相同,堪称 soulmate。
她又忍不住测试了一个问题:“你觉得余都乐和陆铭,关醒心会选择谁?”
“谁都不选。”
“哦?”
“见的次数不多,直说我的观察。陆铭和她都有不好的回忆,彼此很珍视对方,其实条件算是相当的,陆铭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但关醒心应该知道没机会在一起;余都乐肯定更年轻有趣,好感更多,但应该没有到达她的心理预期,更喜欢的人就更苛刻吧。瞧不起又吸引人的感情,比惺惺相惜来得有吸引力,情感世界里的劣币驱逐良币。最重要的是,关醒心是被家里催着结婚的,她现在摇摆不定,就是都不够好。”
“你怎么总是和我想的一样。”顾逸惊叹地摇了摇头。余都乐和陆铭的这番推测她也做过,但因为有些伤人,她苦于无人可讲——没想到许冠睿和她想的一模一样。她只能凑近了和他拉钩:“刚才的对话仅限你我,关醒心知道我们这么讲会很伤心的。”
许冠睿只眨眨眼:“知道——我不是对谁都这么推心置腹。我给你在日本带了很多 DVD 和专辑回来,但想到你工作不是很顺利……这样好了,你完成一个小目标,我就送你一张,送到结束为止。”
“终点是什么终极大奖吗?”
“我还没想好。”许冠睿靠着椅子慵懒又随意:“你上次点醒了我,所以现在我决定,什么事情都放慢了节奏来,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喜欢的人呢?放弃了吗?”
“放弃了也会有新的嘛,比如——”
许冠睿把脸贴近了顾逸,眼睛盯着她,头发柔顺乖巧,笑眼含情脉脉,远处看起来像是接吻。几秒他笑了场,被周围的音乐人打趣:“许冠睿,这么快就又有新欢了,这么迷人可还行。”
顾逸捋了捋头发向后退了一步。许冠睿有点害羞,手却往顾逸肩膀上一搭:“怎么,看着像我女朋友吗。”
音乐人凑近了神神秘秘,却嗓门奇大,顾逸的耳膜快穿了:“快收了这个孽障,全场最纯情,这绝对是本间 livehouse,哦不——中国音乐圈睡过女人最少的人!”
没等说完就笑着跳起来跑了。许冠睿伸腿装作踢他屁股,抽了抽鼻子又抹了把脸,插在口袋里,只被灯光映得傻傻地笑。那一瞬间顾逸有点窝心,看似性格花哨的许冠睿,似乎因为在错误的感情上浪费太多时间,反而在此刻看起来笨笨的。
聪明的人只在喜欢的人面前暴露不愿被看到的笨拙。台下突然响起了熟悉的旋律,是那首顾逸痴迷了十年的老歌——他已经很久都没唱过了,绝对是许冠睿争取来的意外惊喜。许冠睿佯装不知,只拿着酒瓶看向台下,有无数老观众在流眼泪。
顾逸有些窝心:“为了我还特意下飞机跑来陪我,明明该睡个觉的……”
“跟你在一起怎么算是浪费时间。再说了,谁说的物尽其用,人要像机器一样运转还有什么意思,不悲哀吗。”
台下的主唱只在深情地唱:“Can you feel my love?”
PS:有没有觉得梁代文和许冠睿真的是两级......抱歉耽搁了一天,让我们还当做是 6 月 6 号的份额,明天继续更新呀?谢谢大家投票还来催更,小张无以为报,最近都不出门了?
第42章
收好了——我的骄傲、勇气和决心
许冠睿不再说下去,只在包里翻出一张早就绝版的 CD:“第一张先送给你。你喜欢的专辑,我给你找到了。”
是张 1996 年的 R&B 单曲,顾逸看见眼睛都直了:“怎么做到的?”
“亚马逊的中古淘来的。下单就等卖家寄到附近的便利店,结果寄出太慢了,我只能废掉机票续了民宿,又想早点把这张送你,就买半夜的廉航回来了。”
拿着 CD,顾逸有点心酸:“别对我这么好啊。”
“战友嘛,你想要我都会答应的。而且黄金唱片年代的 CD 值得去等,等待的时光就像是一个人把曾经珍视的黄金年代的回忆转让给了你,因为知道你会继续把它当成宝贝,每分每秒都有期待的感觉,像是迂回又迟到的缘分——音乐和人都是这样的。”
顾逸看着许冠睿,他能在任何事情中找到浪漫的诗意,天真是写在基因里的。比起从前,现在的他会把期待藏起来,也许是杰奎琳教会了他收敛。想到这儿顾逸说,我的那个大魔王领导,最近好像心情不好,请病假三天,整个人瘦了一圈。
面前的人无动于衷地打电脑:“哦是吗。你这个漫画选题蛮有趣的,要不要帮我做的漫画乐评配图?起个酷一点的名字。”
“还是找插画师吧,我画得太丑了。”
“就是丑的才有特点——你还不知道这世界上有特点的东西多宝贵,它们总是恰到好处地治愈人对生活厌倦的时刻。”
顾逸轻易地逃过了这个动情瞬间:“好了好了,说我丑还绕这么大弯子。”
午夜,顾逸和关醒心打电话。嗓门越来越大,胸贴的事情百口莫辩:“我绝对不是故意的,那个场景下我也想接吻,谁知道会遇到这种情况……”
说到一半她突然意识到什么,打开门看了一眼摄像头,回到卧室关紧了门。老房子隔音差,不能被梁代文听见——谁知道他会不会开着摄像头偷听。
夜视的摄像头一圈细小的灯光亮着。的确是起了很好的震慑作用,来六楼送外卖的人脚步都变轻了。黑夜亮起的红色小光圈,像是来自另一端永无止境的耐心。
回到房间里,关醒心的声音有些低落。结束了直播,可能是又挨了骂,聊得总有些心不在焉。她平时说话声音偏低,和昭和年代的脸很相配;但为了直播,她要把嗓音拿捏在诱惑又清纯的语调里。余都乐去关醒心家听到的直播多了,总觉得不太舒服,刚才出门去没再回来。开着免提在画漫画的顾逸问关醒心:“这个工作真的是你喜欢的吗?”
“是的。时间自由,躲在动画人物身后聊天就可以有收入,不用在办公室面对人际关系,不是很简单吗。”
“但你直播完心情这么低落……”
“直播就是提供情绪价值。我最擅长的就是这个了,工作就是用能力换钱,我的能力就是这样。关掉了直播我几乎什么都不擅长,去相亲经常被厌弃。”
“所以你是知道自己会结婚,只拿余都乐和陆铭当朋友,并且去相亲吗?”
“说什么呢小兔子,这么好的两个男人我用来做备胎吗?陆叔早就退出游戏了,只在助攻而已;我在等余都乐。他对我一直摇摆,我看不懂。他前几天说了句话,我心里不太是滋味。”
“脱口秀的人,抛梗不要放在心上。”
“不,他挺准的。他说——也许是我习惯了有两对父母,所以习惯了万事有选择。即便男朋友的可能性,也要有两份。”
也没错,余都乐从实习时在导演组,后来去做后期,阅人阅片无数。听得难过,顾逸问:“那这么严肃的家庭,爸妈为什么没有管你做虚拟直播的工作?”
“因为他们觉得这些只是迟到的叛逆,结婚就收心了。我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心仪的相亲对象,对视让我发慌,是余都乐比不了的优秀,高跟鞋蹭到他的裤管都让我紧张很久。后来才知道他本来没兴趣,查到我是那个流出过开房视频的绯闻小三,想亲自看看我是不是狐狸精。”关醒心在电话另一头笑:“我也很羡慕你,认准了梁代文能花那么多时间等他开窍。梁代文这种述情障碍给我妈知道,会气到带我去坐电椅——我做任何事情都没法花费很长时间。你一定瞧不起我对不对?我也厌倦不劳而获,但我如果现在停止相亲,妈妈肯定会带着遮阳伞和小板凳来人民公园蹲点。”
“这么严重……”
“不是为了在人民公园找到另一半,而是为了给我压力。她在为我结婚的事情真情实感地焦虑,之前读硕士也是。陈妈帮我付了专硕的学费,我妈半年之内一直在叫我孝敬陈妈,除夕一大早要去送礼物,给哥哥打越洋电话……陈妈对我很好对吧?在上海的房子一万五的租金,她眉头都不皱,每个季度还要发零花钱给我,但这些都是有代价的。我本来以为她是真心待我,直到我听见她哭着喊自己女儿的名字,醒过来就吃救心丹……替代品终究是替代品,她提起女儿就会做噩梦,理由难以启齿。小兔子,看见万千世界不是好事,不堪入目的不只是事物,还有人心——哪怕是你最亲近的人。”
顾逸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关醒心又习惯性地披上了伪装:“我得想个办法让自己开心了。梁代文会打壁球,叫上他一起打个网球吧?”
在群里约好了时间地点,陆铭借口去看女儿拒绝了邀约。“看女儿”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局,每次都留出时间再扑空,成年人自欺欺人的游戏。午夜惠风和畅,顾逸开了房门,拉了凳子坐在摄像头下,盯着红色的灯光发呆。穿堂风直过,她对着摄像头傻笑:“虽然知道你肯定不会每天都看着摄像头,但很奇妙的是……还挺安心的,睡眠质量都变高了,除了......一直朝着门的方向睡,有点落枕。还总想忍不住跑出来看看,摄像头和发微信不一样,你看到的几率很随机。从你那儿搬出来之后倒没有觉得孤独,但会寂寞。人为什么会对一些不可能的人和事抱有期待呢,可能是因为……人越喜欢谁就越会寂寞吧。”
顾逸抱着膝盖坐在凳子上,风吹过头发,衣襟也随风抖动。隔壁有翻身的声音:“别矫情了快睡吧,两点了!”
网球场见到的梁代文似乎有火。他提着球拍,见面就劈头盖脸:“壁球和网球是一个东西吗?场地大小和球都不一样,说约网球还订场地,我只打室内壁球……”
“别口是心非了,没有朋友陪你玩你才打壁球,我们三个人也不是完全不会,别搞得这么嫌弃好不好。”
一刀毙命,顾逸也学会了如何迅速让梁代文闭嘴。穿运动短裤也小腿平直,头发修剪得干干净净,顾逸心想,也真是幸亏性格刁钻,不然追求者可以原地排到球场门外。四个人两两分组,顾逸看着对面的关醒心和余都乐,隐隐有些不安——但凡球类运动她一定会被砸,从小到大她被砸过的球类包括但不限于:足球、排球、保龄球、别人的脑袋……
球已经在球场飞了起来。余都乐在后关醒心在前,配合得异常默契,梁代文应该是没少自己打壁球,反应极快,虽然场地换作网球场,运动神经也好得惊人。
她在旁边反倒像个吉祥物。三分钟过去,顾逸挥拍三次,一次撞网,一次出线,还有一次……打中了梁代文的屁股。
梁代文回过头:“打过网去,不要打我。你怎么歪着脖子,落枕了吗。”
对面两个人笑得拍大腿。
她也并非完全不会打网球,大学体育课她抢到的就是网球,要过邯郸路去南操场上课,练体能外加学的认真,A+通过,没机会发挥完全是她在走神——梁代文奔跑的样子少年气十足,掀起衣襟擦汗也能看到腹肌,腿长就跑得很快,余都乐和关醒心的球多半打到中间,用不上她帮忙……捡球的功夫,梁代文冲着对面喊了一声:“还是打得尽量散开一点。”
是在给她机会……
梁代文让到身后,把更多的机会让给她。顾逸悄悄观察,余都乐打球力气大,球多半落得靠后,关醒心力气不大但接得很准,偶尔会打到网上……打了五分钟顾逸瘫倒在地,梁代文递水给她:“好像水平还可以。”
“不行了,腿软了。”
“缺乏运动。”
余都乐在对面说,要不要认真点比一盘,赢六局的人为胜。
“好。”
为什么要这么拼命……
几个回合下来顾逸手就酸了,长久地不运动,手臂没有那么多力气可以用。而梁代文从垫后逐渐到了前面,专注得像是无情的接球机器。她远远跟关醒心使了个眼色,两个争强好胜的男人杠上了。梁代文打得满头汗,小腿的肌肉紧攥,顾逸心想,至少陪到一盘打完再休息。计分计得认真,球和人晃得毫无规律,晕动症快犯了。低头再抬头,顾逸突然被暴击,两眼一黑——梁代文的手肘狠狠地撞在她的脸上。门牙和鼻子震得发麻,血吧嗒吧嗒地滴在地面,关醒心在对面喊:“天哪,小兔子!”
梁代文才反应过来:“你没事吧?”
“我……”顾逸心想,是鼻血流进嘴里了吗?为什么门牙这么痛。用手一碰心彻底凉了,门牙连同牙根,血淋淋地——掉了。
关醒心拿着湿巾和纸巾手忙脚乱,梁代文站在旁边,没几秒钟就开始打电话叫车,顾逸哭笑不得,为什么别人打网球都可以累了躺在地上滚在一起,她就是直接被重击到流血不止;墨菲定律没有错,担心的事情一定会发生,只是这还不如被球砸……
几个人到了医院挂急诊,没有脑震荡,鼻子也没问题,唯一要治疗的是找个牙科诊所去补牙。排队的时候顾逸一直被关醒心捏着手,余都乐终于忍不住笑:“这个段子我能写吗。”
“你休想。”顾逸捂着嘴,张开嘴没说话先漏风:“这是我的段子。”
医生异常平静,用棉球擦干净口腔的血:“很常见,种了就好了。不过先要等它牙床长平,一周后再来吧。”
出门看了收费表,顾逸眼泪往肚里流,烤瓷牙一颗一万八千块,瞬间夺走了她纵贯人生的骄傲勇气和决心。她忍不住问:“能把我原来的牙装回去吗?材料不要钱……”
梁代文平静地说,钱我来付,毕竟是我造成的。
需要直播的关醒心担忧地钻进车里和余都乐先离开。梁代文在顾逸身边绕来绕去,顾逸又困又累,不肯开口:“别等着我说话,我不是怪你,就是觉得漏风。”
“你饿吗?想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