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寸舟
结婚以后,她倒是少了一桩烦心事,不必自己开车了。
平时陈涣之有空,就会顺路接送她下班,其余时间都有司机。
曲疏月拉开车门,坐上去:“暨叔,没有等很久吧。”
暨叔笑说:“太太体贴我们,都是掐着时间给我电话的,哪里会等久呢。”
她点了一下头:“那就好,直接回家吧。”
曲疏月到家后,百无聊赖的坐了一会儿,又去泡澡。
等到她揭掉脸上敷过的面膜,披着蓬松的卷发从浴室出来,已经是两个半小时后。
这段日子住在一起,陈涣之时常感慨,她居然能?在浴室待这么久,还不觉得?缺氧。
他真诚的发问:“姑娘家都这样吗?也?不怕被水泡发了。”
当?时曲疏月素面朝天,顶着一张纯白面孔,差点忍不住就要问他:“您那位初恋不这样吗?”
但她没有。她害怕听见有关他们的恋爱细节。
曲疏月知道,不管她怎么努力?做表情管理,保持得?体微笑,问出这种问题时,脸色一定不会太好看。
洗完澡她没什么事好干,躺在沙发上翻朋友圈。
今天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她特别的困,一躺下就犯头晕。
不过十几分钟,一双眼皮就已经开始打架,她那对浓密卷翘的睫毛,极慢的眨动了数十下之后,最终阖上了。
缓重一声闷响,手机从她的掌心里滑落,掉在羊绒地毯上。
陈涣之十点下了飞机,回来的路上给太太发消息,说半夜到家,但没有收到她任何?的反馈,打电话也?是无人接听。
这么晚了她还在忙什么?就算加班也?不至于玩消失,微信不回电话不接的。
要说睡觉,这又早了点儿,不合她的作息。
集团的司机开着车,从后视镜里,看见他靠在座椅上,深锁着眉,过段时间就看看手机,像在等谁的信儿。
司机问:“陈总,是直接送您回家吗?”
陈涣之搭膝坐着,淡淡应了声:“对。”
他想了想,还是打个电话给暨叔,确认下曲疏月的情况。
三声后,那边接起来:“涣之啊。”
陈涣之开了点窗,夹烟的手伸出窗外:“暨叔,您还没睡吧?”
“还没有。”他又问:“大晚上的,你有什么事情吗?”
陈涣之哦了一声,姿态落拓的,掸动一下烟灰:“我想问问,你今天,有没有去接月月下班?”
当?曲疏月的面,他从来都是连名带姓的叫她,不会错一个字。
反而?对着家里的长?辈,或者外人,称呼的要更亲近些?。
暨叔说:“回了,太太今晚加班,但九点钟就回家了,我送她到的楼下。”
陈涣之多?问了一句:“看见她上楼了没有?”
“上了。”
“好,打搅了。”
他挂断电话,把?没抽完的那截子烟,捻灭在烟灰缸。
曲疏月不是个爱外出的人,通常来讲,她下班到了家的话,没有突发状况不会出去。
那很可能?就是睡着了没听见。陈涣之思及此,才暂略放了心。
车厢内安静,司机是全程听见的,他看他们陈工神情松散了些?,才开口笑道:“陈总对太太,真是扑心扑肺的,没话讲。”
这种程度,就叫做扑心扑肺吗?
真有所谓的一把?尺子来衡量的话,那顶多?也?只能?算夫妻间正常的关心。
他勾了勾唇,很不以为然的,清淡笑了下:“还好。”
从机场到东城区,开车要一个多?小时,将?近十二点,陈涣之才到家。
他尽量放轻了动作,关门时,沉重无声。
陈涣之换了鞋,行李箱就堆在门边没拿进来,是怕轮子太响。
他脱下西服外套,搭在了玄关处的低柜上,两根手指拧开领带。
稍稍往里走进几步,就看见侧卧着睡下的曲疏月,舒展的躺在沙发上。
她乌黑细长?的头发,蓬松柔软的堆叠在颈窝处,像匹黛色的锦缎。
大约刚洗过澡,身?上穿了条长?袖方领真丝睡裙,领口歪倒在一边,露出她里面白色的细长?肩带。
窗台外,夜色倾泻如墨,陈涣之站在地毯上,隔了一丈远的距离看她,犹疑着没有动。
看久了,站得?小腿隐隐发酸,料定曲疏月睡很熟,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才敢上前。
陈涣之弯了弯腰,手从她膝下绕过去,把?人打横抱起来。
曲疏月的身?上,那股清清甜甜的翠叶香,随着她的体温覆上来。
他一双手不自觉收拢了,喉头细密的滚动两下,抱着她转了个身?。
睡得?正香的人,是在楼梯上醒过来的,陈涣之的手机忽然响了。
但他腾不出手去接这个不合时宜的电话。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怀里的曲疏月,轻蹙了下眉之后,缓缓卷开了眼睫。
她第?一反应是惊讶,睡眼迷蒙的,连自家老公也?不认得?,还以为家里进贼。
在这种思维的驱使下,曲疏月非常抗拒且用力?的,悬空蹬了两下腿。
陈涣之手臂发力?,箍紧了她的腿,不叫她胡来。
他郑重的提醒:“你再乱踢乱动,我们都要摔下去,最轻也?是脑震荡。”
曲疏月看清他的同时,这道清冷声调也?撞进耳内,除了陈涣之没别人。
她没再动作,只是垂在半空中的一只手,无声无息的攥紧了。
曲疏月瑟缩在他怀里,声音很软:“咦?你怎么、半夜回来了?”
陈涣之说:“助理定了晚上的航班,明天还要开会。”
她的脸贴靠在他的胸口,隔着薄薄一层衣料,能?直观无碍的,感受到他的温热和紧实。
一层桃红的涂料,悄无声息的爬上她雪白的耳廓,将?半张脸都染红。
曲疏月小声说:“其实,可以直接把?我叫醒的,不用抱。”
陈涣之平淡的哦了声:“叫了,你睡得?太死。当?我愿出这个力??”
“......麻烦你了。”
“别客气。”
真丢人。曲疏月悄悄闭了闭眼。
陈涣之将?她抱回房间,慢条斯理的放在床上。
曲疏月慌张未觉的,屈起手指先理了一下头发,撑着 床沿后退了一步。
静默了几秒后,她才开口:“出差很累吧,要不要放水泡个澡?我帮你。”
陈涣之说:“不用,没那么娇贵,我冲个澡得?了。”
客套过后,曲疏月也?不坚持:“那你早点休息。”
“晚安。”
陈涣之临走前,还体贴的给她带上门。
曲疏月两眼一翻,生无可恋般的,直挺挺瘫倒在了床上。
她刚才最好没有流口水!
“啊——”
越想越气,曲疏月烦躁的在床上打滚,把?脸埋进薄被里大喊大叫。
下一秒,房门突然被人打开,她头发散乱着,吓得?直接跪坐起来。
陈涣之手里拿了个手机,正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注视着他眼前新婚的太太。
那眼神里写满了诧异,仿佛从来就不认识她。
很好。又杀她一个回马枪,真是蛮幸运的一天。
曲疏月心里这么想,面上破罐破摔的,强凹出一个笑容:“怎么了?”
一个不明物?体飞到了床上。陈涣之淡淡道:“你的手机,掉在地毯上了。”
她拨开嘴唇上粘着的长?头发:“噢,谢谢。”
见陈涣之站在门口,一分钟了,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曲疏月仍保持着这个姿势:“请问,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陈涣之不紧不慢的,勾了一下唇:“看起来,你的精神状态,还是挺美?丽的。”
“......慢走,不送。”
第24章
陈涣之替她掩好门:“抱歉, 下次我会先敲门。”
曲疏月嗯了一声:“是要这样,否则我会被吓到。”
他面色平静的:“不,我是怕我吓到。”
“......”
陈涣之从她房间出来时, 一侧的唇角抬了抬, 气息里?带出丁点儿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