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寸舟
只不过?,曲疏月才不是?腼腆,是?太怕欠下不必要的面子账,尤其是?他陈涣之?的。
他捻灭了烟,指腹缓缓揉下太阳穴:“不要紧,日子还长。”
这天?之?后,曲疏月一连两三天?,见到他都不怎么自?然。
早上碰到了,也是?一问一答的固定模式,又日日加班。
有些没必要核对的数据,曲疏月也反反复复地看,不知道在忙什么。
陈涣之?也忙,照顾不到她?这些女孩儿家?的心思,问过?没事,那他也只好当没事。
周五晚上,因为明天?就要去团建,全?行下班都早,曲疏月也没有多待。
她?提早到家?,陈涣之?却不在。倒是?她?那个后妈,给她?打了个电话,说舅舅的饭店,今天?正常营业了。
曲疏月很淡漠的口吻:“那就好。”
其实就是?交个罚款的小事,但廖家?阿弟不乐意,觉得姐姐嫁进了曲家?啊,这么点小手段总归是?有的。
但哪里有?陈涣之?也没有托人,就是?问清情?况替他缴了罚款,完全?按正常程序走的,没沾一丁点陈家?曲家?的边。
廖敏君得了便宜,听出她?兴致不太高,自?然不敢得罪,没说两句就挂断了。
她?躺在沙发上翻了会儿微信,打电话约余莉娜出来晚餐。
余莉娜那边有点闹,她?扯着嗓子说:“你直接到我?家?来吧,我?在家?玩儿呢。”
曲疏月想,也好,她?搬进新别墅以后,自?己还没去参观过?。
她?洗了个澡,脱下行服,换了一件复古白衬衫,配一条黑色针织背心裙,长度只到膝盖,露出纤细笔直的长腿。
按照余莉娜发给她?的地址,曲疏月开车过?去,路上她?就在琢磨,这丫头一个人在家?玩什么?
就电话里那么大的动静,估计她?阵仗也不能小了。
尽管做足了心理准备,但看见泳池边的余大小姐时,曲疏月还是?愣住了。
大秋天?的,傍晚的气温早降到了十二度,她?还穿着泳衣,只在肩膀上裹了一条浴巾,举着把水枪,嗞个牙花子,和一群金发碧眼的帅哥在打水仗。
她?一双手紧攥着包,站在那儿进退为难,不知道是?不是?该走。
后来,余莉娜终于从酒池肉林里醒过?神,看见了她?的闺蜜。
她?用手擦了把脸说:“月月,快过?来坐啊。”
......不是?。她?坐哪里啊?坐哪儿才能不那么尴尬,请问?
曲疏月从椅子上拿了条浴巾,走到她?身边:“擦干点儿水,这个天?气容易着凉的。”
“哎呀,一直跑跑跳跳的,哪里会冷到?”
余莉娜丢下一池子帅哥,拉着她?进了卧室。她?拉开浴室的门:“我?洗个澡马上出来,稍坐着等我?一下啊。”
曲疏月坐在床尾凳上,随手拿过?一本杂志看。
没翻几页,阿姨就来问:“小姐,让那些男孩子走吧?”
余莉娜隔着磨砂玻璃门喊:“让司机送他们回去!月月在这吃饭,晚饭多烧几个菜吧。”
曲疏月叫住阿姨,小声问:“那些都是?什么人啊?”
阿姨哦了一声:“外?语学院的交换生?,是?我?家?小姐的朋友。”
那还好,起码来路是?正的,玩起来疯一点倒没什么。
在伦敦的时候,余莉娜就交往过?几个男朋友,都一水儿的金头发蓝眼睛。
曲疏月就怕她?一个女孩子,只身在京城,又露了富,会有不三不四的男人打歪主意。
阿姨刚走两步,手搭上那两扇对开的古典法?式门,又想起来问:“那胡先生?呢?今天?晚上他会不会回来吃饭啊?”
余莉娜中气十足的吼:“不用管他!说不定死在外?面,回不来了。”
阿姨脸上一绿,讪讪关好门,出去了。
上次在他们家?吃饭,曲疏月听见胡峰在这儿蹭吃蹭喝蹭住,还以为是?开玩笑?的。
没想到,这俩真搭伙儿过?上了,曲疏月翻杂志的两根手指屈了屈,笑?着摇了一下头。
等余莉娜出来的时候,曲疏月手撑着背后的丝绒料子,笑?嘻嘻的问:“你跟胡峰到底怎么回事?”
她?拿出两条裙子,放在身上比了比:“就你看到的这么回事咯。”
曲疏月说:“我?可没看明白啊。”
余莉娜选了露背那一条:“那就对了,因为我?本人也看不明白。”
“......”
曲疏月歪了歪身子,和镜子里的她?对上眼神:“那你喜欢他吗?”
余莉娜说:“这么说吧,我?本来以为他是?喜欢我?的,但从他的种种表现来看呢,好像是?我?自?作?多情?。他就是?单纯没地方去了,而我?又欠他一笔修车费,仅此而已。”
“然后呢?”
“一下子就爱上了。”
“......”
曲疏月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很好,这个世界最终癫成了她?不认识的样子。
第26章
余家的厨子是从江城带来的, 也只有余莉娜,能?从她爸爸的手里横刀夺爱。
曲疏月一到餐厅,就使劲儿?耸鼻子, 走到桌边:“好久没吃过红烧鮰鱼了。”
初中时养在外婆家, 她那个赌鬼外公虽没什么本事,但烧得一手好菜。
外公?贪杯三两?, 总喜欢在傍晚的时候,自己做上两?道爱吃的, 袖口擦着油亮的桌边, 自斟自饮。
碰上外孙女放学, 也招呼她一起坐下来吃, 就着弄堂口些微灰白的月光, 风里飘来苏州河的一丝潮味, 那香气氤氲缭绕, 真是顶难忘的。
可惜, 疏月还在英国留学的时候, 外公?就去世了,没能?等到她再回一趟江城。
阿姨端上一道白灼菜心:“是莉娜特?别吩咐的, 说曲小姐啊,最喜欢吃烧鮰鱼了。”
曲疏月点点头?:“确实喜欢。”
余莉娜去地窖里取了两?瓶酒,2006年的LaTache,名酒拍卖会上的常驻嘉宾。
“嘣”的一声,余莉娜拔了酒塞, 把酒倒入醒发器中。
曲疏月笑了下: “今儿?什么日子啊?搞这么隆重。”
余莉娜说:“这不是你第一次上门吗?我得表示一下。”
她一边倒酒, 一边对曲疏月讲:“我一到家啊, 我妈就拉着我看,说没想到我竟然还白了胖了, 一问才知道,合着她以为我在京城捡破烂呢。我说有我们家月月在,怎么样也不会沦落到这地步啊,他们真是爱瞎操心。”
曲疏月笑着捋了裙摆,坐下来:“就算要?捡也是我去捡啊,你哪儿?知道什么能?卖钱。”
余莉娜也笑:“余董事长就发话?了,说你得好好谢谢人家,不能?黑不提白不提的,就这么囫囵遮过去了。做人不好这样的。”
曲疏月点点头?:“行,那我就喝你两?瓶好酒,再跟叔叔说你谢过了。”
这顿晚饭她们吃得很尽兴,好像打从毕业以后,就没有再这么踏实坐下来,安生吃上一顿饭。
前?段日子住在曲疏月那儿?时,不是她有事,就是余莉娜心情?不好,总没机会。
她们聊初中同学,余莉娜说:“附中那帮男生还总提你呢,说高中以后就没再见?过了。”
曲疏月两?根手指夹着杯托,晃了晃酒:“是啊,我都多久没有回去过了。”
上一次去,还是刚参加工作那年,去出差。
她去弄堂里转了转,外公?外婆都不在人世了,他们住过的那一套房子,也已被单位收了回去。
沿途逛了一圈,从前?的那些老街坊,早不知搬哪儿?去了。
“哎,今天不是周五吗?”余莉娜多喝了几杯,扶着酒瓶歪在桌上,“陈涣之?怎么不在家啊?”
曲疏月也半眯醉眼?:“可能?应酬去了吧。”
余莉娜实事求是的说:“你们俩最近处得怎么样?上次在你家,他那人看起来蛮贤惠的。”
对面的人撑着头?,哼的一声笑起来:“不知道他是种什么感觉,我反正是快受不了了,像被搁在炉子上小火慢煎。”
余莉娜听见?这句话?,半边身子凑了过来,贼兮兮的问:“哪一种受不了?”
“把你脑子里那些画面掐了,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关系。”
看曲疏月这么义正辞严的,余莉娜顿时就觉得没劲:“嗨,那就算了。我时间也不是很多,不是淫/秽色情?的内容,麻烦你就不要?传播了。”
“......”
酒后话?多,曲疏月说起她后妈的事:“她那个?人,你晓得的呀,爱占点小便宜,喜欢拉关系走后门,我都不意外。平时她怎么想尽办法?刮我油水,不涉及原则问题,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但是!她居然把主意打到陈涣之?身上去了,害我抬不起头?。”
“不是我说你啊,月月。”
“什么?”
余莉娜用筷子敲了敲她额头?:“你就那么在意你这颗头??知道为什么高中三年,您虽然占了天时地利,但愣是没拿下陈涣之?吗?”
曲疏月的上下颌开合着:“那你说,是为什么?”
“你这张脸,看着多弱不禁风的,和你这个?性子,差了何止十万八千里啊。论手腕实力,你就是比不上他啊,怎么了吗?”余莉娜恨铁不成钢的,又狠狠喝了一大口酒,“你们已经结婚了,不就应该共同处理这些事嘛,有必要?分那么清楚?不管什么事,你就和人家商量着来,哪怕有对策,咱装也要?装着问一句,老公?,这事儿?怎么办才好呢。”
曲疏月像听天书似的,似懂非懂。她的喉咙吞咽着:“你说的话?,和陈涣之?那天说的,有点像。”
“他说什么?”
曲疏月幽幽叹出一句:“他说很多事,我完全可以丢给他,让他担起来。”
余莉娜点头?,感觉这是个?不错的开端,然后问:“你是怎么说的呢?”
但下一秒,曲疏月的回答,浇了她一盆冷水。她说:“我说不需要?。”
“......真的是好险。”
“哪儿?险了?”
“差一点就被你谈上恋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