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寸舟
余莉娜比她晚到了一会儿,她进门就叫阿哥阿嫂。
祝弘文说:“随便坐啊莉娜,我去嘱咐厨子几件事。”
坐在客厅里和雷谦明打电动的胡峰,听见?她的声音就出来了。气得雷谦明骂他没点职业竞技精神?,下?次不和他玩了。
雷谦明去请陈涣之:“涣哥,咱们俩来一局。”
陈涣之抖开手里的杂志:“几岁了?还他妈爱玩儿这个。”
“......”
但余莉娜不理?,反而跟雷谦明说话:“你还在纠缠你前女友吗?”
胡峰就奇了怪了:“你怎么知道?他不舍得和前女友分手的?”
“我跟她说的,请她帮我出主意来着。”雷谦明回答完他,又?拿出手机给余莉娜看:“这是她下?午给我发的,搞什?么飞机她是?”
余莉娜低头靠近了,大声读了出来:“没关系的宝宝,就算我们分手了,也?还是可以接吻的。”
曲疏月正背对着他们在看墙上的那副百骏图。闻言惊愕地回过?头,好一场欲盖弥彰的分手啊。
雷谦明说:“她这到底几个意思啊?钓我?”
余莉娜阻止他,凭空做了个拈须的动作:“依我看......”
胡峰双臂交叠站着,好笑地看她,一脸“我看你能诌出什?么来”的表情。
他说:“依你看什?么?”
余莉娜:“她虽然否决了你的爱,但肯定了你精湛的吻技。”
“......”
第51章
祝家人?吃东西讲养生, 精研药膳,老爷子的宅子里至今养着五六个郎中,都号称自己祖上是中医世?家。
是不是世?家姑且先不论, 但看他们把脉拟方的那个架势, 真?是挺唬人?的。
曲疏月刚从?伦敦回来的那一年,大夏天的发高热, 在医大附属院打了几天点滴都不退。
还是曲慕白去赴宴,说起自己小?孙女?的症候, 祝院长说:“消炎药用多了不济事, 不如吃点中药试试?”
曲慕白自然说好, 谢了几杯酒。
后来就派了个?大夫上门去瞧。说起来也怪, 不过三五剂药下去, 曲疏月就复了元。
慧姨啧啧称怪:“还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灵, 这么快就好了。”
“没那么邪门吧?”曲疏月笑:“打了这几天的针, 也要到了份量才会见效, 不一定是喝药管用的。”
那道杜仲炖鹿筋端上来时, 余莉娜捂了一下鼻子:“阿哥,这是什么味道?”
佣人?给她?盛了一小?碗:“药材的气味, 余小?姐尝尝吧,很补的。”
祝弘文也劝说:“我妈说你身体不好,特意让我盯着你喝的。”
“这是他们家的特色,你看老爷子都九十多了,照样硬朗。”胡峰说完, 拿勺子尝了口?:“算能入口?的了。我也得喝点, 最近老是看见有白头发。”
祝弘文放下筷子, 为?他分析:“白头发有两个?原因,一是火气旺, 二是肾气不足。”
噗的一声。胡峰被严严实实烫了一下,他咳了两句:“我肾气不可?能不足。”
旁边雷谦明笑了:“答那么快干嘛?有谁说你肾虚了?”
“......”
“还有你看啊,这气血旺的人?啊,一般都是浓眉。”
祝弘文说完就指了指陈涣之,一时桌上的人?都去看他。
陈涣之不自在地转了一圈脖子:“弘文,你的养生经里,有没有食不言这一条?”
另一头,余莉娜拱了一下曲疏月:“所以他气血到底旺不旺?”
当着这么多人?,曲疏月不大好意思,她?细声:“......这种东西要怎么看啊?”
余莉娜提高了几分音量:“这你都不知道,看他哪方面欲望强不强啦!”
在场的人?听了个?清清楚楚。
这下曲疏月真?哽住了。她?剧烈咳嗽起来。
胡峰也扭过头,轻飘飘一个?暧昧眼神:“您强吗?”
陈涣之朝他吐了个?字:“滚。”
他轻拍了几下曲疏月的背,问她?:“好点了吗?”
余莉娜也心虚,递上一杯温水:“怪我怪我。”
连雷谦明也凑过来:“没事吧?疏月。”
曲疏月脸被噎得通红,摆摆手:“没事,好多了。我去一下洗手间。”
她?走后,胡峰禁不住提醒她?:“疏月脸皮很薄的。”
余莉娜瞪他:“我当然知道了,还用你说!这不是气氛一下到那儿?了嘛。”
陈涣之冷白的腕骨拨开酒杯,他问:“你们在一起时间很长了吧?”
热气腾腾间,余莉娜想也没想地点头:“初中,还有在伦敦读研的时候。疏月在外面很乖的,不少国外的小?伙子追她?,好几次都到公寓楼下等呢。班上人?都是五湖四海凑齐的,不怎么团结,唯一齐心协力的一次,是疏月在peddington站附近被一群大呼小?叫的白teen吓哭,他们班男生合伙围上去,都要挥拳头了。”
“别说了。”胡峰笑着制止了下:“我们涣哥的拳头也硬了。”
陈涣之皱着眉,指了下余莉娜:“你接着讲,后来呢?她?没有哭很久吧?”
雷谦明根本在状况外:“伦敦那群狗崽子是挺猖狂的,我有一次晚上从?超市出来,他们......”
看陈涣之凶恶的目光已?经瞪了过来,他立马闭嘴,对着余莉娜抬了一下手掌:“你说,听你说。”
余莉娜笑了一下:“没有,就是那次研学她?没有去而已?,中途回了家。月月很少这样,还有一次没去听讲座,提前回公寓是因为?......”
说到这个?地方,她?暂停了一下,幽幽看一眼陈涣之。
他即刻会意,想起那年去剑桥交流,一时兴起,陪师姐听了场心理学讲座。当时一个?错眼,他仿佛看见了曲疏月,可?旁边一叫,人?又没影了。
陈涣之抬眼看说话的人?:“是因为?看到了我,曲疏月才回去的吗?”
“当然。”余莉娜拼命点了两下头:“她?最怕见到的人?就是你了。”
“我真?是......”陈涣之手心里掐着烟,一支黄底细支的黄鹤楼,他说:“真?是够背的。”
胡峰晃了下手,表示这不能叫做背:“是活该。您早干嘛去了?”
“.....”
是啊,他早干嘛去了?
在曲疏月不明真?相控诉他的时候,在她?说以后再也别见面的时候,在她?哭着跑开的时候。
陈涣之仔细回想了一遍,那个?时候的他在做什么?
他心里只有种种自 己的委屈,种种自己的不甘,种种对曲疏月的不理解。却没有想过,更没有往深里去探究,那个?夜晚她?到底怎么了?
就这么错过了九年。
九年在任何人?的人?生里,都不能算是一笔小?数目。
年纪尚小?时,似乎每个?人?都有一层脱不掉的骄傲,那是还没有受过命运拷打的狷狂。
陈涣之想,但凡他舍下这一身没用的气性?,追上去多问几句,他们是不是就不用分开九年了?
但人?生如流水,只会奔腾不息地往前,根本没有如果好讲。
陈涣之愣神间,曲疏月从?洗手间出来了,她?笑笑:“怎么都不吃了?”
这时门铃响起来,沈容良起身点头说,我去开。
陈涣之拉过她?的手说:“还噎吗?要不要喝点水?”
曲疏月点头:“要,你倒。”
“好,我倒就我倒。”陈涣之卷起袖口?,端来一只大小?适中的折腰杯:“温度正正好的,喝吧。”
她?喝一口?就皱了皱眉:“这叫正正好啊?晾过头了,冰死掉了。”
陈涣之拿回来,刚要说他去换温的来。
他的体感温度和曲疏月不同,入口?的水、洗澡的水温度都要低一些。
对面齐声哎唷了一句:“涣哥,伺候人?的功夫不到家啊。”
曲疏月低着头笑:“他哪里会伺候什么人?的?”
“就是说啊!”胡峰撑着头看他哥们儿?忙活:“连他家岁数最大的姨奶都没这待遇。疏月,你拔头筹了。”
说笑间,他转过头瞥一眼是谁到了,立时笑就凉下来:“怎么是你?”
卢婉莹提着个?戴妃包站在桌前:“这里好热闹,也不是你的地方,我就不能来吗?”
“你能来是能来,但是我......”胡峰机警地看一眼余莉娜。
余莉娜抱着臂靠在椅背上,冷脸朝胡峰:“这谁啊?你也不介绍一下。”
事主摊了摊手,只指着她?说:“这是我女?朋友莉娜,她?是谁我也不清楚,不是我的客人?。”
祝弘文夫妇请她?入座,也质问胡峰:“婉莹啊,你们幼儿?园就认识了,怎么说不清楚?”
余莉娜阴阳怪气地重复:“是啊,这么长远亲密的关系,怎么说不清楚?”
“......”
余莉娜没坐多久,就说吃饱了要走,回家复习功课去。
“你哪里有什么功课的?”胡峰疑惑地问:“都多少天没见你翻书了?”
她?拿上手机,眼睛溜圆地瞪过去:“我今天想翻了,可?以吗?”
她?一走,胡峰就跟着追了出去。
卢婉莹看了看沈容良:“二小?姐,是不是我来的不对?”
曲疏月笑笑:“不是,莉娜她?本身就有事,不是因为?你来或不来,千万不要往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