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寸舟
曲疏月坐在车上?,降下车窗后,把头?稍微伸出去一点,整张脸沐浴在阳光里。
她闭上?眼?,舒服地嗯一声:“陈涣之,我愿意用一整年不看古偶剧来换京市的一个晴天。”
陈涣之打转方向盘,他开玩笑:“可别,古偶剧就需要?你这样?的脑残粉,要?不拍出来给谁看?”
“......滚。”
他把车停在大礼堂门口,进去时,牵紧了?曲疏月的手:“别走丢了?啊,一会儿?到门口会合。”
“知道。”曲疏月嫌他啰嗦:“又?不是小孩子了?。”
曲疏月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旁边竟然是他们?班从前的宣传委员季洁。
还是季洁先和她打招呼:“好久不见啊。”
她看了?季洁半天,恍惚着才敢认:“天呀,你变这么漂亮啦。”
她记得季洁,以前是班上?的假小子,总是留着一头?短发,背着一个相机到处拍。
也是因为季洁爱记录生活中的零零碎碎,又?写的一手好稿子,班上?的同学一致推荐她当宣传委员。
现在她留长了?头?发,卷曲地披在肩头?,穿一件蓝底碎花裙,十足小女生的模样?。
季洁笑说:“是啊,不过你倒没怎 么变,还是一样?的温柔。”
曲疏月也笑:“我记得你在南方工作,今天是特意过来的吗?”
“也不是特意,我正好来京市出差。”季洁解释说:“老黄联系我要?当年的照片,他好布置教?室,我想也只有我这里有底片了?。你看,这些都是我昨天洗出来的。”
曲疏月接过来,随手翻了?几张后,一道熟悉的身影跳到眼?前。
是穿着校服的陈涣之,他站在窗台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胡峰说话,眼?神却一直看着教?室。
顺着他柔和的目光看过去,是低着头?写作业的她自己。
曲疏月眼?眶泛着酸,又?往下抽出几张来,还有一张是在操场上?。
他们?班在上?体育课,男生在练习引体向上?,女生在做仰卧起坐。
陈涣之从单杠上?下来,气喘吁吁的喝水,眼?睛却剽向了?女生堆里。
而镜头?最后的焦点,仍然是在她的身上?。
原来有那么多次,只要?她抬起头?,就能发现他的目光。但曲疏月始终都没有。
一滴水珠砸在了?照片上?,曲疏月抱在怀里问:“这两张能给我吗?”
“可以啊。”季洁问:“不过你怎么了??”
她赶紧擦了?擦:“没什么,眼?睛疼。”
曲疏月转头?看向窗外,柔暖的日光漫过树梢,翠绿的叶子在风中晃动。
一切似乎和从前没什么分别,仿佛经?过一场大梦,梦里她弄丢了?自己最爱的人。
现在梦醒了?,目光所及,他眉梢上?的偏爱不改。
(全文完)
第57章 番外终篇
曲疏月最近有点心烦。
要说家庭气氛是什么时候开始紧张的, 还得追溯到中?秋节在曲家吃饭那次。
一家人坐得好好的,曲慕白忽然盯着她?看,看得曲疏月发毛。
她低头抚了一下裙摆, 哪儿都好好的呀。
曲疏月凑上去, 犹豫不定地问了?句:“爷爷?怎么啦。”
曲慕白掐着手指头,忽然问:“月月, 结婚五六年了?吧?”
她?没?多想?,点了?一下头:“是啊, 马上到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六年了?。”
曲慕白说:“那我就不明白了?, 按说你们感情?这么好, 怎么就是不要孩子呢?”
曲疏月低下头, 求助地望一眼她?姑姑。
“爸, 嘉德秋拍就要开始了?。”曲粤文递上一盏汤, 装作无意支开话题:“这次是古典家具专场, 我看那只官皮箱不错, 还是黄花梨.......”
“你少说话!”
曲慕白一声吼,吓得女儿的手腕跳动一下, 差点捏不住碗。
他回头指着曲粤文:“回回我说她?,你就要在一边打岔。”
曲粤文往后缩了?一下,小声道:“吓死了?,姑姑也保不住你了?。”
“爷爷,不是我不要小朋友。”曲疏月硬着头皮解释:“......我这不是年纪还小嘛。”
想?来想?去, 别扭了?半天, 曲疏月也只找到这么个理?由。听着是冠冕堂皇了?一些。
她?也不好对爷爷讲:我不生, 是因为还没?霸占够陈涣之,我们分?开太久了?。
讲出去真要被人笑?死, 偶尔静下来的时候,她?自己想?一想?都发笑?。
李牧野去年退了?休,按资历,陈涣之接这个班确实牵强,但他呼声最高,加上李董退位前最后一次谈话上的力荐,先升了?他做总经理?。
按陈绍任的意思,是觉得这样已?经足够了?,太快了?难免根基不稳。
这样一来,陈涣之除了?手头上主抓的项目,还要经常地处理?行政上的事务,忙得脚不沾地。
一开始,曲疏月还爱等他回家,总是等到半夜,在沙发上睡了?一觉,不同的梦做了?三四轮,才听见门口有动静。
“都三十多了?还小啊?”曲慕白急得拍桌子:“你到底怎么想?的你?”
曲疏月赶紧起身,上前拍了?拍她?爷爷的背:“别气别气,你坐着骂我就好了?,激动什么呀。”
曲慕白缓过神来,戳了?一下她?的脑门:“越大越不听话了?。”
“哎呀。”曲疏月装作很痛地摸了?摸头:“生就生嘛,我回去和陈涣之商量一下。”
商量是肯定不会商量的,等过两?天曲慕白再问起,她?就说陈涣之不同意。
她?刚这么拿定了?主意,门口就传来一声:“这没?什么可商量的。爷爷,我赞成。”
曲疏月闻声一抬头,是来接她?回家的陈涣之。
要他多什么嘴啊,真是哪儿都有他。
曲慕白笑?着说好,招他过来坐:“来来来,涣之,坐爷爷这里?。”
“你坐吧。”曲疏月面上微笑?,咬牙切齿的口气:“你亲爷爷让你坐呢。”
陈涣之精神济济,把风衣脱给家里?的阿姨,只装作没?听懂:“怎么了?,苦大仇深的。”
“没?事。”
曲疏月说完,换了?个方位坐到曲粤文的身边。
曲粤文抬高了?半边眉毛:“他还挺想?要个小毛头的,是吧?”
“管他要不要呢。”曲疏月抠着身下的座椅:“我不想?生,我怕疼。”
在年岁上,曲粤文毕竟大多了?,虽然没?生过,但身边这么多要好的女朋友,听也听得耳朵起茧了?。
她?一手托着腮,半边身子撑在长桌上说:“不疼吧,现在可以打无痛的。我那些生二胎的老同学,都说不大痛了?。”
“烦死了?。”曲疏月柔和的调子被逼得走了?样:“怎么就非得生孩子了??”
曲粤文指了?指那位大家长:“别对着姑姑来气啊,是他。”
“你当年是怎么斗争过他的?”曲疏月撑着下巴,虔诚发问。
曲粤文好笑?道:“别学了?,你没?我那个决心,也没?我的胆子。”
她?说完,不知道想?起什么,幽幽叹上一句:“再说,老头儿也没?年轻时那个身体了?,也经不起你再跟他闹了?。”
当年曲粤文离国,是负着一身气出走的,扬言再也不回这个家。
曲慕白气得无法,在家病了?几天,悟出个儿女都是债的道理?,仍旧上班去了?。
不比她?姑姑,曲疏月的是性子天生的软。
别说和曲慕白正面宣战、硬刚他,就是小小的反驳一句都不行。
她?爷爷一有个什么不舒服,曲疏月就要自责上老半天。
那头祖孙两?个家常絮完,陈涣之起身告辞:“爷爷,我先带月月回家了?。”
曲慕白说好:“路上小心点开。你现在的职务,可以配司机了?吧?”
“配了?,但那是集团的车子。”陈涣之虽不理?俗事,在外?人眼中?是副铁面孔,但心里?有分?寸得很:“不好替我做这些私活儿的,免得叫人说闲话。”
曲慕白点头,很是赞赏的神情?:“你说的对。”
回家路上,曲疏月坐在副驾驶上,闷着不说话,顶了?一头愁惨的乌云。
陈涣之觑了?她?两?眼,笑?着问:“怎么了??我来接你来晚了?,不高兴了??”
“晚什么晚啊。”曲疏月抬手看了?眼表:“比我预计的还早半小时。”
中?秋夜里?来了?客,陈涣之临时被叫去了?陈家,陪着吃了?一顿团圆饭。
因为惦记曲疏月,怕她?眼巴巴地等久了?,饭席还没?散,敬了?杯酒就提前离了?席。
陈涣之还在漫无目的地猜测:“那就是没?有吃到合胃口的菜了??”
“菜挺好吃的啊。”曲疏月看着车窗外?,眼神跌入黑夜里?:“我吃完了?一碗米饭呢。”
他笑?,又说:“因为明天休假结束,要去上班?”
曲疏月被他猜来猜去的,更心烦了?。
陈涣之这人也是怪,对着她?就有问不完的话,她?越躲闪他越要问。到了?别的人面前,让他开个口都成问题。
她?索性拿事实去堵他的嘴:“刚才一进门,都没?听清我们说话,你就赞成赞成的,赞成什么你赞成!”
“我赞成要个孩子啊。”陈涣之仿佛才听明白:“否则还能赞成什么?”
曲疏月几乎喊起来:“可是我不想?要!你每天那么忙,肯定丢给我一个人。”
陈涣之立马朝她?保证:“这你放心,生下来不必你沾一下手,你该上班上班,该逛街逛街,该旅行旅行,我们这里?大队人马。江院长退了?休,正愁没?事好做,让她?去跳交谊舞,她?又嫌嘈杂不体面,每天还是坐房里?看书搞学问,时不时约学生来家办品诗会,把家变文学院了?都。正好拯救一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