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鸩离
陈天佑在别的事上看起来傻乎乎的不太聪明的样子,但在这些事情上相当的机灵。
他一听有人要绑自己,要干坏事,当即安静下来听完全部对话后,蹑手蹑脚、偷偷摸摸地从后台成排柜子旁边,轻手轻脚走到礼堂,再从礼堂舞台灯光照不到的地方,悄无声息地摸到杨秋瑾坐的座位后面,轻声说:“妈妈,有人要干坏事。”
他把自己刚刚听见的话,跟杨秋瑾一说:“妈妈,现在该怎么办?”
此时曹俊叫停在台上排练的知青们,说马副场长给她们每人买了一套舞台演出服装,后台还给她们泡好茶,备了一些水果瓜子花生,叫她们去后台换衣服,顺便休息休息。
女知青们本来还在为演出那天穿什么衣服演出苦恼,一听马副场长居然大手笔的给她们每人买了一件演出服装,一个个兴奋的不行,一窝蜂地往后台走。
杨秋瑾见状有些着急,她现在要不去阻止女知青喝茶,她们肯定会遭殃。
可要是她去,就没人给韩永信和阮向明他们报信,这可怎么办!
短短几秒钟,她思考了无数种办法,最终把希望寄托在陈天佑身上:“儿子,妈妈现在有份危险又光荣的任务要交给你去做,你愿意去做吗?”
陈天佑立即挺起胸膛,“妈妈同志,请讲。”
“任姐姐和其他漂亮的姐姐遇到危险,需要妈妈帮忙,可妈妈一个人的力量有限,需要韩叔叔或者软哥哥的帮助,你能骑上奔影,去外面找他们来救任姐姐她们吗?”
陈天佑想到奔影那高头大马,随时甩头蹦跳的模样,心里有些害怕自己骑不动奔影,会被它甩下来。
可一想到那个在火车上给他吃大白兔奶糖的漂亮姐姐,需要他的帮助,热心肠的他郑重点点头,“妈妈,我去,请你教我怎么骑马。”
第40章
陈天佑前脚摸黑走出文化馆, 后脚文化馆就被人悄无声息地关上。
深夜,万籁俱静,银河在天边闪耀。
惧怕黑暗的陈天佑鼓足勇气, 装着胆子, 一步三回头地找到拴住奔影的地方,使上吃奶的力气解开绳索, 小心翼翼地靠近奔影, 伸手摸着它的脑袋, “奔影,我妈妈和任姐姐有危险,需要我帮忙, 我能骑你去找韩叔叔救她们吗?”
奔影在黑夜中睁着大眼睛眨巴眨巴, 也不知道听懂他的话没有。
陈天佑见它没甩马头, 也没扒拉蹄子, 悬着的心稍微放下来, 脑海里浮现出杨秋瑾教他骑马的方法,伸手费力扒拉上马鞍坐好, 小手拽着缰绳, 身体往前倾, 双腿轻轻敲了一下奔影的肚子,“奔影,走, 带我去找韩叔叔。”
奔影嘴里咴了一声,竟然跑动起来,向着二连连队方向行去。
陈天佑第一次单独骑马, 奔影跑得太快,他一个小小的人儿, 被奔影带起来的疾风差点吹倒摔下去。
陈天佑吓得整个人伏贴在奔影的背上,双手紧紧搂着奔影的脖子,咬牙闭眼,任由奔影载着他奔跑。
杨秋瑾也担心陈天佑不会骑马,会从马背上摔下去,担心他在夜色中找不到路,会迷失方向。
可是事情紧急,她必须先去救那些女知青。
再者,她对陈天佑很有信心,这孩子就在怕黑这件事情上胆子小,主要是怕鬼,其他时候胆子很肥,不然也不可能时常跟人吵架打架。
杨秋瑾曾经一遍遍对他洗脑,说这世界上没有鬼,就算有鬼,那也是人们思念的亲人亡魂,它们不会对人有任何造成实际性的伤害,反而人心比鬼可怕多了。
她相信,自己儿子是个勇敢的孩子,一定能克服自己,办好她交代的事情。
她目送着陈天佑离去,自然也发现有人趁黑关上了文化馆的大门。
她心中警铃拉响,转身快步跑向后台,在更衣室里找到任莹,在她耳边低语:“曹俊他们要对你们动手了,文化馆的门被他们锁上了,茶水间的茶被下了药,后台的幕布后面还躲着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人,你赶紧跟大家说说,叫她们不要喝茶,也不要碰后台任何吃的东西,更不要落单,要想办法逃出去。”
任莹听得头皮发麻,脸色一下变了,杨秋瑾数次帮她,救她,她从不会怀疑杨秋瑾会骗她。
她当即把在后台嘻嘻哈哈换衣服的女知青们都召集起来,把这件事情跟大家都讲了一遍,大家都有些慌神。
“曹干事他们想干嘛?”
“这么多未婚漂亮的女同志在这里,你说他们能干嘛。”
“我就说他们为什么总让我们最后排练,还打着给我们指导舞蹈动作,对我动手动脚的。我还以为是我自己的错觉,原来是有这种龌龊的心思!”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大家别慌,兴许这是个误会。”说这话的是穿着水红色演出服,画着精致妆容的龙妍丽。
她见又是杨秋瑾起得头,打心底里不信杨秋瑾说得话,觉得她是事儿精,样样都喜欢出头。
杨秋瑾道:“你要是觉得误会,你就去喝茶吃他们给的东西吧,要被迷晕失了清白,到时候别寻死觅活。”
龙妍丽很想反驳,呛她一气,到底她自己也觉得不对劲,于是气哼哼的扭着辫子,没再吭声。
“杨大姐,我们现在怎么办?”任莹六神无主的问。
杨秋瑾沉着分析道:“文化馆是以前农场的旧仓库改建的,窗户都开在墙上顶上,又窄又小,从窗户逃不出去。整个文化馆只有一道铁门,铁门被锁,没有钥匙,我们很难出去。后台还躲着几个壮汉,不知道文化馆其他地方还有多少人,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来头,如果硬碰硬,你们这些娇滴滴的姑娘肯定不是他们的对手。我的建议是大家团结起来,把文化馆烧了,一旦文化馆起火,他们必然要开门逃跑,也会引起外面的人注意。不过这样一来,我们也会受困其中,生命垂危,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尽量不走这一步。”
龙妍丽没好气道:“你这不是说得废话。”
杨秋瑾不搭理她,神色镇定道:“我建议你们拖延时间,不要吃喝他们的东西,我儿子已经去搬救兵了,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来救你们。你们替我作掩护,我去找钥匙开门,如果没找到,你们也拖延不下去了,那就走最后一步,放火烧文化馆。火点燃之后尽量用湿润的布头捂住鼻子,找个安全的地方躲着。”
“这能行吗?”其他女知青纷纷质疑。
“不行也得行,现在没有其他的办法了。”杨秋瑾把兜里的匕首拿出来,握在手里,示意女知青们出去。
她则混入她们中间,悄悄咪咪地拐进角落,跑去文化馆办公区域,寻找可能放钥匙的地方。
在后台等候女知青们换装出来的曹俊,看到知青们一窝蜂地从换衣间走出来,满意的同时,又觉得有些不对劲,他看了半天总算明白不对劲在哪。
之前那个坏他好事的女人明明进了化妆间,说是要帮女知青们化妆,怎么现在没看到人。
面对他的询问,一个女知青机灵的回答:“她说她肚子痛,上厕所去了。”
曹俊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看后台幕布一眼,躲在那里的壮汉收到风声,悄悄离开,去厕所绑杨秋瑾去了。
这个时候马高远带着几个油头粉面的干部走进来,乐呵呵的看着眼前穿得花枝招展,格外漂亮的女知青们:“同志们辛苦了,距离我们端午联谊会不过五天的时间,你们的辛苦排练,我们当领导的都看在眼里。为了犒劳你们的辛苦,也为了鼓舞你们的志气,我本人特意去咱们农场供销社,买了上好的茶水点心备在茶水间里,你们都去吃点喝点,吃完我们再继续排练。排练完,我们还有免费的夜宵吃。”
女知青们已经知道他想干什么,看到他这副慈祥和蔼的领导模样,一个个害怕的同时又感到恶心。
想到杨秋瑾的话,她们怕漏出破绽,都强迫自己面上露出强笑。
龙妍丽客套道:“谢谢领导的关怀,东西我们就不吃了,我们先排练吧,这几天地里生产任务紧,我干了一天的活,浑身累得紧,想早点排练完,早点回去休息。”
“对,我们不吃了。”其他女知青们附和道:“我们都排练一个多星期了,每天都排练到半夜十二点,第二天一大早还得起来干活,天天如此,我感觉排练比我干活还累,就想早点回去休息。”
马高远看曹俊一眼,此前曹俊每天都会在茶水间给女知青备一些吃喝,做好铺垫,女知青们都心安理得的吃喝,今天却是反常的拒绝,难道她们察觉到了不对劲?
曹俊明白他的意思,也在思索到底哪里出了问题,面上板着脸道:“让你们参加联谊会是为了劳逸结合,给咱们农场增添色彩。咱们当领导的也没亏待过你们,好吃好喝的给你们备着,还给你们各种补贴,你们才排练多久就喊累。你们这思想明显消极落后有问题,我看你们也别排练了,都去办公室,接受我们领导的思想教化,把你们的觉悟都往上提高,不要眼光狭隘,总想着自己。”
既然这些女知青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把她们都分开,直接开荤!
“龙妍丽、苏红,曾代柔,你们三个,跟着马副场长,去他的办公室,接受马副场长的思想教导。”
被点名的最漂亮的三个女知青心头一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记着杨秋瑾不要单走的话,不愿意动弹。
“怎么,领导叫你们,都叫不动了是不是?”曹俊眯着眼睛威胁,“不听命令的人,会被咱们农场记大过,开除职工户籍!你们想成为无业游民,跟外面那些坏分子一样,四处游荡,饿死在外面吗?”
龙妍丽三人脸色一变,她们年纪都不大,没经历过社会险恶,心思还很单纯,被这话一威胁,顿时没了主意,心里还存有侥幸,觉得领导不可能对她们出手,就是单纯的指导她们思想工作,犹犹豫豫,最终跟着马高远去了办公区域。
任莹想拦住她们,曹俊转头点了她和另外两个女知青的名字,要跟着另外一个干部走。
剩余的其他女知青也被各自点名分开,任莹想着她们最少三个人一组,就算领导想对她们动手动脚,她们三个人还打不赢一个人吗,迫于无奈,也跟着离开。
办公区域在文化馆的右侧,有条走廊,两侧有六间不大不小的办公室,平时用来堆文化馆的表演杂物,有上级领导来视察,才做清理,用来招待领导。
各位知青进到不同的房间里面,发现每个房间里都等着两个壮汉,而那些年纪大的可以当她们父亲的领导们也原形毕露,开始对她们动手动脚。
刹时间,整个办公区域全是女知青们的尖叫。
当一个个头高大,四肢发达的壮汉,死死压着龙妍丽的双手,而那个慈爱和善的马副场长兴奋的拉扯她的衣裳,将他那又矮又胖的油腻躯体,压在她的身上时,龙妍丽的哭喊尖叫,像要刺穿在场的人耳朵。
可她越是哭喊尖叫挣扎,马高远越是兴奋,撕扯她的衣服更加起劲。
眼见她的小衣裤头都被扯个稀烂,露出她那白花花的身子,摁住她的大汉发出不怀好意的笑声,马高远解去自己的衣物,要强上她时,杨秋瑾像天神一样出现在马高远的背后,手中举起一根凳子,狠狠地砸向马高远的脑袋。
马高远被砸得头破血流,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抽搐。
摁住龙妍丽和去捆另外两个女知青的两个壮汉都一愣,都不知道杨秋瑾什么时候出现在马高远的办公室里。
他们很快反应过来,这是个不速之客,两人都松开女知青,脸色阴沉的去抓杨秋瑾:“找死!”
杨秋瑾舒展一下身子,将手中的凳子狠狠扔向左边的大汉,在那个大汉伸出粗壮的手臂挡住凳子时,她扭身躲开另一个大汉挥舞过的重拳,转身之时,纤细的右手手臂举起锋利的军用匕首,带着锻炼过后的爆发力量,狠狠扎进那个大汉的左腿内侧,而后快速抽刀,扎向另一个大汉右手手腕。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两个大汉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就见自己鲜血喷涌,痛得各自捂住伤口哀嚎,却也激发血性,两人捏紧拳头,恶狠狠往杨秋瑾所在方向砸去。
论力量,杨秋瑾自然打不过他们,可她这两个月以来的格斗军体拳也不是白练的,她身形敏捷地在不大的办公室桌椅之间来回跑动周旋,躲过两人一拳又一拳的攻击,手中的匕首在每次躲避中,总会刺中两人。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两个大汉被杨秋瑾刺得伤痕累累,血流不止,他们身上每一道伤痕都深入见骨,体力的耗资和血液快速的喷涌,让两个大汉痛的瘫坐在地,没办法再继续捉杨秋瑾。
而杨秋瑾毫发无伤,手里握着滴血的军匕,冷漠又警惕得看着他们的动作。
龙妍丽三人愣愣得看着她,见左边一个大汉突然动了一下,可能想站起来,被警觉的杨秋瑾一个回旋踢,踢中脸部倒在地上,同时她的匕首狠狠刺进那个乱动大汉的肩膀,抽刀之时,鲜血如喷泉喷涌出来,溅到她的脸上,她胡乱抹把脸,那张精致的面庞变得糊血扒拉,像从地狱出来的恶鬼。
她毫不在意,再伸腿一人一脚狠狠踹另一个大汉和马高远两人的命根子,两个人都闷哼一声,弓着身子,痛嚎不止。
三人一同吞了吞口水。
太猛了,她还是女同志吗?
就她这杀伐果断,毫不犹豫刺人,把人往死里扎的模样,这哪是普通女同志能办到的,她根本就是个杀人狂魔,不对,天神在世!
哪怕是一个训练有素的军人,也没有她这种说刺人就刺人的狠劲,她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不怕自己刺死人,惹上官司。
“你们没事吧?”确定马高远三人都被自己放倒,没有还手的余力,杨秋瑾去解开苏红两人身上的绳索,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让龙妍丽披着。
“没事.....”回过神来的龙妍丽,披着杨秋瑾的外套又怕又羞愧。
先前她还在质疑杨秋瑾,现在人家毫不犹豫的救了她,还给她衣服,让她遮衣蔽体。
她都不敢想,要是杨秋瑾没有出现,她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杨同志,谢谢你。”她含着眼泪,诚挚道谢:“我之前错怪了你,希望你能原谅我,以后你有用得上我得地方,我万死不辞。”
另外两个知青也被吓得不轻,手脚哆嗦着向杨秋瑾道谢,同时问她:“你怎么在这里?”
“这事说来话长,我们先出去救人。”
杨秋瑾猜想文化馆的钥匙应该放在办公室里,就一间间的办公室翻箱倒柜,刚翻到马高远的办公室,听到走廊外有人说话,她便躲了起来,很快听到两个脚步声走进来,就是这两个倒地的壮汉。
从他们的对话中,她得知,马高远他们本来是准备给女知青们下迷药,把她们都迷晕之后,再按各自喜好把她们上了。
至于女知青们醒后发现被强会不会报警、举报他们,他们压根就不怕,一个是他们觉得自己有革委会的关系,能够只手遮天。
他们惯会利用职务之便,对人栽赃陷害,随随便便革人命,将人带走折磨致死。
比如随便在女知青们住得地方,放些封建四旧的东西进行栽赃,又或者拿工作和她们的家人进行威逼利诱,逼她们就范,守口如瓶。
这招屡试不爽,马高远靠这招在这两年中,没少玷污漂亮的女知青,还没有人反抗举报过。
另一个,他们觉得女知青们把清白看得比命都重要,她们失去清白之后,宁愿死,也不愿意把自己所遭受的事情,讲出去被别人耻笑,也就越发大胆,想来个群体‘欢乐’。
杨秋瑾听得心中生寒,义愤填膺,也就按兵不动,想看看他们是不是真那么胆大包天,没想到这些畜生还真干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