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陆肆儿
乔惜提着桶,脑子里闪过许多疑惑,“许院长?”
她又瞄了一眼他的胸牌,这么年轻还真是市医院的名誉院长呢。
许修远皱了皱眉头,现在康复科的实习生还需要做这种事?
“修远,谁呀?”里面传来语态雍容的声音。
“医院的医生。外祖母,我先去忙工作了。”
许修远冲着乔惜点头示意,又叮嘱了一句,“老太太比较讲究。”
乔惜看他走后,才轻手轻脚地进门。
那雍容华贵的老太太坐在床上,下肢偏瘫。哪怕在医院,她也穿着做工精炼的旗袍,化着淡淡的妆,手里翻看着杂志,很有气质。
看得出来,年轻的时候一定风华绝代,是贵族家娇养的小姐。
她看了一眼住院床头牌,上面写着柳秋霜三个字。
原来这就是那随夫姓的老太太,可真巧。昨日提到,今天就遇到了。
乔惜拿出拖把浸透了消毒液,准备拖地。
那老太太头也没抬,慢悠悠地说道:“用抹布擦地,拖把压根拖不干净。你要是不会,就换别人来。”
乔惜没有应声,换了抹布弯下腰将那地砖一块块擦得透亮。
这些事,她在乡下也做的。
消毒水刺激,她手部的皮肤泛着淡淡的红。
“我喜欢干净明亮,阳光透进来的窗户。这医院外面灰尘大,你把窗户也给我擦干净了。别留一点水迹,不然我是要投诉你们的。”
老太太低头又翻了一页杂志,声音优雅轻细。
乔惜总算明白“难缠”是什么概念了。她揉了揉发酸的腰,换了一桶清水开始擦玻璃。
期间,她口袋里手机震动。
那老太太皱着眉头,语气变冷:“别发出声音!我最讨厌这种嗡嗡的震动声了,你们吴主任没和你说过吗?”
“对不起。”
乔惜将手机静音,给霍行舟回了一个短信说“在工作”,便不管了。
她将窗玻璃全擦干净。
“您待会有个检查,我会带您过去。等检查完,我给您取餐。”乔惜将清扫工具都收拾掉,站在床边说道。
“我不做检查。医院的饭菜很难吃,给我订金陵园的套餐。”柳老太太头也不抬,满身抗拒不配合。
没等乔惜答话,柳家老太太又出幺蛾子了,“会做咖啡吗?我女儿给我送来的咖啡机,你给我做一杯,我要多加奶和糖的。”
“您的病情不能喝咖啡这种刺激性饮料。”
乔惜有医生的底线,好心提醒。
“你这小姑娘,管东管西的。我……”
柳秋霜将杂志丢到一边,抬头看到她的长相,愣住了。
“你是谁家的孩子?”她呐呐问出口。
第26章 一起睡觉
“什么?”乔惜没听清她说的话。
柳老太太怔愣了好一会儿,才说道:“算了,你去安排吧。”
“好,那我去和医生沟通。”
乔惜声音平静,“有任何问题,您都可以按铃喊我。”
她走后。
柳老太太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了。
刚才那个角度,她真看花眼了。这叫乔惜的小姑娘,和她女儿年轻时候长得有那么三四分相似。
柳老太太连发脾气都忘了。
但仔细一看,又是不像的。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她拿出手机给大儿子打了个电话,“宗权,我今天在医院看到一个小姑娘和慧敏长得有点像,医院真会挑人。”
他们柳家最宠爱女儿。
“他们是怕我不好好配合治疗,故意找个有点像的拿捏我呢。我可不能……被算计了。”老太太冷哼了一声说道,“这一定是修远的鬼主意。”
许修远要是知道老太太这样的想法,他一定直呼冤枉。谁知道吴主任阴差阳错,做了这样的安排呢。
“妈,你就好好待在医院,偏瘫是能治好的。”柳宗权劝说道。
“别哄我,我不喜欢医院。”
为了早日回家休养,她一定要狠下心肠。
……
乔惜再次回来带了柳老太太去做完检查,顺道取了餐。
回到病房,那柳老太太就把医院清汤寡水的套餐给打翻了,滚烫的汤水溅到了乔惜的手背上。
“这是人吃的东西吗?我要吃金陵园的套餐。”
“您说让我自己安排。”乔惜绷直身体说道。
“我没说过这话,你听错了。”
柳老太太理直气壮地说道,掩盖自己的心虚。
乔惜也有原则,“病人住院就该遵医嘱,我再给您打一份。”
“我不吃了。你把地给我擦干净,那油滋滋的看着就恶心。”她加大火力,又开始作妖。
乔惜看了她一眼,默不作声地打扫房间。
“我要睡个午觉,你别吵我。”
“一点钟严医生会为您针灸。”
“让他等着。”
作为病人,她确实是乔惜遇到过最难缠的。
一整天下来,她几乎身心俱疲。
下班的时候,叶曼曼和吴雅纯还能活力十足地约饭。
叶曼曼见到灰头土脸的乔惜,忍不住嘲笑:“我们的专业第一,打杂做得怎么样?”
吴雅纯阴阳怪气道:“听说她还去擦地了呢,我们家保姆都不用干这种活儿,不愧是能干的乡下人。”
乔惜没有理会她们,换完衣服就出门坐公交了。
“曼曼,她该不会是被金主抛弃了吧。居然坐公交诶!”吴雅纯亲热地挽着叶曼曼的手,说道。
她觉得叶曼曼才是一路人,家境优越。最主要的是听叶曼曼说,她认识霍家的千金。
霍家二房虽然落魄了,但在这些普通富人眼里,霍思娇也是可望不可及的存在。土豪和顶级豪门,存在天堑。
“活该。”
叶曼曼笑了一声。
乔惜坐着公交晃悠悠地回家,身上那股消毒水的味道几乎要将她腌渍入味。下了公交,她走了十几分钟才到别墅区。
“钱婶。”
“哎呀少夫人,天都黑了。没吃晚饭吧,我去给你热热。”
“我先上楼洗个澡。”
她放下东西,回到房间快速洗了澡换了干净衣服。最后才敲了敲霍行舟的房门。
“进。”
“霍先生,我来给您针灸了。”她的嗓子哑哑的,看着很疲惫。
霍行舟视线一直锁定她,看她如往常那样给他双腿针灸。那双白皙秀气的手干燥发红,格外明显。
整个人像霜打的小白菜,蔫了。
“半小时后拔针。”
乔惜收拾好药箱,坐在一旁等。
霍行舟没说话,他看着乔惜的脑袋一点一点,最后双眼一闭靠着摇椅睡着了。他从抽屉里拿出手霜,操纵着轮椅靠近。
冰冰凉的膏体挤在他手心,包裹住她的双手,轻轻地揉搓。
他想乔惜在医院一定受委屈了。
但她是个很能吃苦,很有韧性的女孩子,不会回家诉苦。从前也没有人,能让她诉苦。
半小时到了,她还没醒来。
霍行舟不想惊动她,直接自己拔了针。过了一会儿,钱婶端着饭菜上楼,轻手轻脚地问道:“少夫人睡着了?”
“嗯。”
“这是累着了。”
钱婶心疼地说道,“去做什么实习生呀。”
霍行舟知道她想要拿到毕业证书,甚至留在市医院,一年后就能按正常流程考到行医资格证。
其实她不用这么辛苦,只要程寒愿意承认她徒弟的名分。
但程寒可能还不想暴露行踪。
“钱婶,明天去市医院打听一下,看她有没有被故意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