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冬日牛角包
费远挂掉视频,天台上只剩他自己,那个人已经走了,他有些可惜没能抓住机会再多聊一聊,不过想到这通视频也算是说定了明晚接周粥的事情,又觉得也没有那么可惜,他把手机塞回兜里,想起了什么,猛地跑下天台,去追苏柏熠。
等他追出酒店,苏柏熠已经上了车。
费远边跑边着急地喊,“先生,打火机您还没还我,那个打火机对我很重要。”
苏柏熠冷眼看着他,直接关上了车门,车缓缓启动,费远再怎么使劲跑也追不上了。
吴杭不知道追着他们车跑的那个人说的打火机是什么意思,总不能是他三哥顺了人家一个打火机吧,他看一眼后视镜,他三哥怎么去了一趟天台之后气压更低了。
他和简晴悄咪咪地相互交换了眼色,心里的警报线拉响,不约而同地都降低了呼吸声。
但好死不死简晴今天在宴会上吃多了,胃里有些不舒服地胀气,她拼命忍住,不想在这个要命的时候打出嗝来,就在她快要忍不住时,一根红绳手链“啪”一声扔到她面前的中控台上,直接把她的嗝给吓了回去。
苏柏熠看着车窗外,冷声道,“你去问她,这个还要不要?”
简晴一愣,她是谁?
远在法国的周粥打了个喷嚏,她以为她又要感冒。
第16章
周粥临上飞机前接到费远的电话, 他晚上临时有个躲不开的饭局,到时候不能去机场接她了,不过他会给她安排一辆车。周粥心里松一口气, 婉拒了他的安排, 说有朋友会来接她。费远听她语气坚定, 也不好再坚持, 怕给她增加负担,再把她推得更远, 那就得不偿失了。
十几个小时的飞机, 周粥几乎没怎么睡着, 手链能再找回来, 是她没想到的, 昨晚她给他打了个电话, 没人接,那晚之后, 她没想过再和他有什么联系, 但是简晴信息里的意思是手链在他那儿。
所以她想要拿回手链,还得找他,可他又不接她电话,周粥撑着昏沉的脑袋坐在出租车上, 手指几次划过他的号码, 想着要不要现在再给他打一个。
红灯变绿, 司机刚踩下油门,一辆电动车从人行道上横穿而过,司机猛地按下刹车, 周粥及时撑住了前面的椅背,没栽过去, 但手机没拿稳,掉到了座椅下面。
司机回身看周粥,“您没事儿吧?”
周粥边摸手机边回,“没事儿。”
司机降下车窗,对着早就跑得不见影的电动车破口大骂,周粥拿起手机,才发现电话已经拨出去了,还是接通的状态,她忙将手机贴到耳朵上,“苏先生,您好,我是周粥。”
没人应她,周粥疑心电话是不是挂断了,她看一眼屏幕,显示还在通话中,司机的叫骂停不下来,还越来越凶,她侧过身,对着手机提高音量,“苏先生,您在吗?”
没有任何温度的声音传来,“有事?”
周粥还没回,他又问一句,声音越来越冷,“你在哪儿?”
“额,”周粥卡了下壳,“出租车上。”
“出什么事了?”
他应该是听到司机骂街了,周粥低声回,“没出什么事儿,有人穿马路,司机师傅气不过,骂几句。”
司机终于骂解气了,关上车窗,踩下油门启动车,车里安静下来,电话里也安静下来,周粥试着开口,“苏先生,有一条手链,红色的,我之前问过您,简晴说在您那儿,您方便--”
“来江月庭。”
苏柏熠没多少耐心听她一口一个“苏先生”,扔出一个地址,就挂断了电话,周粥听着“嘟嘟”的挂断声,一口气顶上来,最后又缓缓放下,算了,谁让她有求于他。
周粥给司机报上江月庭的地址,麻烦他改道,司机一听这个小区名字,“呦呵”一声,“这小区可是有钱人的地盘儿,这好像是苏正集团开发的吧。”
司机打开了话匣子,从这个小区的房价说到小区内的配套设施,总结起来就一句话,那种小区的房子,他们这种平民老百姓再攒十辈子的钱都住不起。
周粥不关心那个小区的房价有多离谱,她想到的问题是万一小区不允许出租车进入,她难道又要走一遍那天早晨走过的路,那天她走了大半个小时才走出小区,今天她还带着两个大行李箱……
也不知道有没有地方可以让她存放行李箱,如果没有,她就打电话麻烦他安排人送下手链来,这应该不算是太过分的要求。
周粥看着车窗外的风景,不知道为什么,越接近目的地,她越心烦意乱。
出租车只能停到小区门口,周粥一手拉着一个行李箱,站在路灯下,一时不知道是该进还是该退。
一位身着正装的中年男士看到她,快步走过来,礼貌询问,“周小姐?”
周粥点头,“对,我是姓周。”
中年男士语气愈发小心,“周小姐,我是苏先生的物业管家,苏先生让我在这儿等您,行李箱给我,我带您进去。”
周粥有些茫然地跟在中年男士身后,一辆黑色的车开过来,中年男士为周粥打开车门,周粥坐上去,中年男士又为她把门关上。
她那天走了那么长时间的路,开车几分钟就到了,电梯壁面倒映出的人,状态比那天也没好多少,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又没怎么吃饭,脸上都是惨白的,唇上也没什么颜色,整个人看起来一点儿精神也没有。
周粥不自觉地摸向口袋里的唇膏,掌心触到唇膏管壳的冰凉,她回过神来,又将唇膏塞回口袋。
电梯门打开,周粥往外迈的脚步有些迟疑,中年男士伸手挡住电梯门,对周粥微笑,“您请。”
周粥下意识地挺直肩背,轻声道,“多谢。”
中年男士恭敬地回,“您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吴妈已经在门口等半天了,一听到声音,忙打开门,高兴地将周粥和她的行李一块儿迎进屋。
周粥再次进到这个地方,还是有一种不适应的陌生感。
吴妈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女士拖鞋,周粥摆手,“吴妈,您不用忙,我就不换鞋了,我拿个东西马上就走,苏先生……他在吗?”
吴妈还是把拖鞋送到了周粥脚下,“他在,但他在书房开会,得好一会儿才能结束。”
“那他有没有跟您说一个手链的事情?”
“没有,你先进屋,有什么事情等他开完会再说,”吴妈拉着周粥的手不放,“你是不是刚下飞机,肯定饿了,饭我都做好了。”
周粥拗不过吴妈,最终还是进了屋,“吴妈,饭我就不吃了,我在飞机上吃过的,不怎么饿。”
吴妈看她实在是不愿意上桌,也不再强求,她端过一杯水来,叫一声“周小姐”,话到嘴边,又有些踌躇。
周粥双手接过水,温声道,“吴妈,您叫我周粥就好。”
“欸,好,周粥,”吴妈脸上笑容加深,语气也更加亲热,“那天早晨的事情,我要跟你道个歉,柏熠那天一大早的飞机去国外,他走之前特意嘱咐我,说你想喝梨水,让我熬些,家里没有梨,我就去了趟超市,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走了,这事儿是我考虑不周没办好,你要怪就怪我,别生柏熠的气哈。”
周粥怔了怔,随后道,“您千万别这么说,是我给您添了好多麻烦才对,我也没生苏先生的气。”
吴妈笑开,“没生气就好,我生怕因为我事情没办好,让你们两个闹了什么别扭。”
周粥回,“您别多想,我们没闹别扭。”
这样说好像也不太对,他们也不是会闹什么别扭的关系。
周粥端起水杯,唇抵到杯沿,又放下水杯,看向吴妈,不确定地问,“他说我想喝梨水?”
吴妈笑眯眯地点头。
周粥不记得她有和他说过她想喝梨水,她那晚是直接昏死过去的。
在这个空间,想x到那晚,周粥脸上慢慢生出了些热,她装得再怎么不在乎,有些事情还是变得不一样了,她偏头看一眼墙上的钟表,想要掩过脸上的异样,“您知道他的会还有多久结束吗?”
吴妈道,“我也不太清楚,要不你去给他送杯水,顺便看看他什么时候结束?”
也不是不行,她总不能这样一直等下去,但一想到要见到他,周粥又退缩了。
吴妈已经倒好水,把杯子递了过来,还给她指房间,“二楼,那间,就是他书房。”
周粥端着水杯,一步一台阶地走向二楼,走得再慢,还是走到了门口,书房的门紧紧关着,周粥屏着呼吸在门前站了一会儿,才敲了一下门,很轻的一声,她都不确定里面能不能听到。
“进来。”
周粥已经熟悉了他声音里的冷淡,她握紧水杯,轻轻推开了门。
他的书房很空,没什么家具,也就一张黑色的办公桌,他坐在办公桌后面,神色淡漠又严肃,电脑里传出一个男声,应该是员工在跟他汇报工作的情况。
周粥握着门把,脚开始往后退,这不是一个送水的好时机。
苏柏熠抬眼扫过来,周粥对上他的目光,背上一凛,定住脚步,她想移开视线,又被他的眼神牵绊住,她想到什么,面上烧灼又起,她不想再这么待下去,手拉着门,脚步继续往后挪。
苏柏熠敲一下键盘,截断并购总监的话,“先休息十分钟。”
并购总监正说到激动处,声音戛然而止,被按了静音,书房里安静下来,他就那么看着她,一言不发。
周粥举了举手里的水杯,拿出吴妈来当借口,“吴妈让我给您送杯水。”
她说是送水,但只站在门口,也不往里进。
苏柏熠开口就是冷声,“你是要我过去拿?”
周粥顿一下,慢慢走过去,停到办公桌前,把水杯放到桌子上,她不再犹豫,开门见山,“那个手链,简晴说在您这儿?”
苏柏熠不答反问,“我的打火机呢?”
周粥有些懵,他的什么打火机。
苏柏熠盯着她,眸光冷幽。
周粥突然想起来了,在余兮婚礼上,他们第一次见面,他有给她一个打火机,那个打火机她给费总用过一次,费总有没有还给她,她想不起来了。
她语气含糊,“应该是放在家里了,我没带着,要不我……回去找找?”
苏柏熠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从她脸上移开视线,看向电脑屏幕,这是谈话结束的意思。
周粥硬着头皮道,“我的手链,您-- ”
苏柏熠打断她,“在我办公室,你今天拿不到。”
……
周粥语塞,那他大晚上的为什么要把她叫到这儿来,她理解的没错的话,他现在的意思是要她拿打火机换回手链。
她默了默,提出一个假设,“如果,我是说如果,要是我找不到那个打火机了,我给您买个新的,可以吗?”
苏柏熠推开电脑,懒懒地靠向椅背,气极反笑,慢条斯理地问, “你觉得呢?”
他这么一笑,周粥紧绷着的神经反而放松下来,她看着他,许久过后,也弯下眼睛,勾出一抹笑,然后背着手,绕过办公桌,走到他面前。
他坐着,她站着,她慢慢倾过身去,两人的距离随着她的靠近一点一点缩短,直到她的鼻尖快要碰到他高挺的鼻梁。
周粥轻声道,“我觉得可以。”
苏柏熠面无表情。
周粥离他再近一点,“大晚上的,您把我叫过来,应该不只是为了一个打火机,对吗?”
她若有似无地蹭一下他的唇,“您想亲我吗?”
苏柏熠眉心蹙起。
周粥提醒,“距离您休息结束应该还有五分钟。”
“所以,”她声音更轻,“我们可以接五分钟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