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说 第15章

作者:冬日牛角包 标签: 情有独钟 相爱相杀 现代言情

  即使她现在的意识是在醉酒中,周粥也没法反驳他的话,确实是她先招的他,她把脸埋到他的肩膀上,轻轻蹭了蹭,苏柏熠将她抱得更紧。

  弯月挂上树梢,时间一分一秒地溜走,夜越深,屋里越有一种岁月静好的安宁,很久之后,苏柏熠扫她一眼,语气冷硬,“你说的,待在我身边,但是一段是多久,由我来定,我让你离开的时候你再离开。”

  房间里静悄悄地,没人回应,苏柏熠俯身看她,她已经枕着他的肩膀睡着了,红润的唇微微张阖着,胸脯纳着吐息轻轻起伏。

  苏柏熠抚开垂落在她脸颊的碎发,看着她恬静的睡颜,低不可闻地叹息一声,像是不甘心地和谁认了输。

第20章

  周粥在迷迷瞪瞪中醒来, 头疼得脑瓜仁儿都要炸开了,她卷着被子难受地哼唧两声,恨不得敲开脑袋, 把里面的东西全都拿出来晾晾, 胃里也很难受, 她应该起床去弄杯蜂蜜水或者熬点儿白粥, 但又实在不想动。

  她艰难得翻个身,想在床上多赖会儿, 半梦半醒中, 一些模糊的画面滑进她的大脑, 还在睡梦中的意识渐渐清醒过来, 她睁开眼睛, 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然后慢慢地扯起被子,捂住了自己的头。

  要是能断片儿反而更好一些, 她偏偏什么都记得一清二楚, 她以后再也不混着喝酒了,简直是什么洋相都能出。

  周粥在床上装了一会儿死,再躺不下去,有些事情多想无益, 她还是起床先吃点东西, 拯救一下自己的胃才是要紧的, 她来到厨房,看到灶台上放着的砂锅,心头微动, 锅盖掀开,砂锅里是熬好的白粥, 还是热的。

  他昨晚是没有走吗?

  周粥拿起勺子尝了一口,软糯刚刚好,他这种养尊处优的富家公子还会做饭,倒是她没想到的,两碗热乎乎的粥下去,胃里熨帖了不少,头也没有那么疼了。

  手机是在沙发底下找到的,她昨晚确实给他打了一个电话,她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拨出去的,手机上还有两个连着的未接来电,是陌生的号码,周粥怕是哪个客户找她有急事,马上回拨了过去。

  正在等红灯的吴杭看着手机屏幕闪出的名字,转头跟后面的人汇报,“三哥,周小姐来了电话。”

  苏柏熠从文件上抬起视线,看向吴杭嗡声震着的手机,又扫一眼座椅旁安静的手机,视线最终又落回文件上,语气淡淡,“给你打的,你接,跟我说什么。”

  吴杭多少听出了这话有点不对味儿,他接通电话,直接按了外放,恭敬道,“周小姐,您找我?”

  周粥听着声音有些耳熟,一时想不起来是谁,“不好意思,您是?我看到我手机上有您的未接。”

  吴杭回道,“周小姐,我是苏先生的司机,我叫吴杭,昨晚苏先生打不通您电话,很担心,就拿我--

  苏柏熠打断他的话,“手机给我。”

  吴杭忙把手机递过去。

  周粥听到吴杭的话,怔了一下,他会担心……她?他那种冷眉冷眼的样子,看起来不像是会担心任何人,更何况是她。

  电话那头换成清浅的呼吸声,周粥不由自主地绷直了背。

  “醒了?”他嗓音低沉。

  周粥攥紧手机,“嗯。”

  一来一回的简单问答结束后,两个人都沉默下来,周粥拿勺子搅着碗里的粥发呆,苏柏熠看完一页文件,翻过去,不到一秒,又把文件翻回来,最后直接合上文件夹,仰靠到椅背,捏了捏眉心,“怎么不说话。”

  周粥放下勺子,盘腿坐到沙发上,扯过一个抱枕,窝到怀里,“说什么?”

  苏柏熠道,“你昨晚不是很能说。”

  周粥脸有些热,她装傻,“我都不记得我昨晚说了什么,我喝醉后就很容易断片儿。”

  苏柏熠揭她的老底儿,“你的零点九也不记得?”

  周粥咬死,“什么零点九,我不记得。”

  苏柏熠不轻不重地冷哼一声。

  周粥揪着抱枕的一角,底气不足地想结束掉这通电话,“您肯定很忙吧,我就不打扰您了。”

  苏柏熠声音渐冷,“你没别的要说的了?”

  周粥想了想,“粥很好喝,谢谢您。”

  苏柏熠默了片刻,随即摁断了电话。

  周粥握着手机窝在沙发上,有些愣神,他挂电话还是始终如一地没有征兆,他的情绪变化也让人捉摸不定,或许他这种身处高位的人,就喜欢让别人猜他心里的想法。

  她不自觉地叹一口气,起身收拾东西,准备去上一节瑜伽课,再去上一节散打课,她这阵子一直忙,今天难得休息一天,去出出汗,清x空清空大脑,烦恼多的时候,运动是最好的选择。

  还没走出家门,就接到组长菲姐的电话,说是有一个招标在下周,是一个展厅的项目,时间比较紧急,问周粥愿不愿意接。

  周粥马上回说,她愿意接。

  招标的项目,在茂时,很少有人乐意接,因为对茂时这种小公司来说,他们参加招标,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在陪跑,中标的次数几根手指头都能数过来,招标的准备工作又繁重,弄一个招标的项目,跟浪费时间也没什么两样儿。

  周粥的想法有些不一样,对于会展来说,招标的项目一般都不会小,她是做设计出身,如果一直做十几平,二十几平的小展台,她的思路和视野都会受到局限,很难再往前进一步,做这种招标项目,就算明知道大概率是在陪跑,但她在每一次做的过程中都有不同的收获,有些事情都是慢慢积累起来的,量变到质变也不是一蹴而就。

  一个招标项目接下来,不仅休息日泡汤,之后的一个星期,周粥又开始了加班的生活。

  周四晚上九点多,他给她打了一个电话,她当时在打印招标文件,没听到,等她给他打回去,也是没人接的状态,后面他没有再给她打回来,她也没有再打过去问他是有什么事情。

  招标会的时间是周五下午两点,地点她也熟悉,就在悦城大厦,招标公司是祁盛集团,费远陪着周粥一块儿过来的,茂时能参加祁盛集团这次的招标,托的是费远高中同学的关系。

  祁盛集团自从祁少臣出任董事长后,大刀阔斧地搞改革,清退了许多尸位素餐的关系户,又提拔了不少有能力但是因为没背景一直被打压的员工,费远的高中同学就是被提拔的其中一位,主管这次的招标项目。

  本来这次招标没有邀请茂时,但原本邀请的几家竞标单位中,有一家供应商临时退出了投标,茂时纯是被拉来凑数的。

  就算知道是来凑数的,费远也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这可是祁盛集团,虽然一度传言祁盛要破产了,但自从那位祁少臣接过公司管理权后,他同学说公司的情况已经在好转了,祁盛逆风翻盘是迟早的事情,所以他们得抓住机会,现在能参加一次招标,以后就能有参加第二次的机会。

  费远对周粥的设计方案一直很有信心,就是茂时的资质和那些大的展览公司没法比,也没有太硬的关系,所以在投标方面的成果一直不理想。

  周粥不是第一次讲标,从设计方案到报价预算,都是她一个人做的,所以无论是对讲标的内容,还是最后问问题的阶段,她心里都有底,但每次临开场前她还是会有些紧张,刚才祁盛的员工说,他们的董事长到时候可能会在现场。

  费远拧开一瓶水递过来给她,“喝口水先润润嗓子。”

  周粥摆手, “谢谢费总,我还不太渴。”

  费远轻声安慰,“放心,你讲标没有问题,你菲姐经常跟我夸你,说你第一次讲标时台风就很稳,一点儿也不惧场,就是那些老资历的员工怕是都做不到你这么镇定。”

  周粥不着痕迹地将两人的距离错开,笑笑,“其实我也紧张,就硬逼着自己镇定下来。”

  费远看着她脸上清清浅浅的笑,晃了一下神。

  走廊那头传来嘈杂,周粥转头看过去,愣住,费远则是看到她肩后沾着一团柳絮,他叫她一声,周粥没反应,费远就上手帮她摘了下来,周粥察觉到他的触碰,回过头来,后退一步。

  费远拿着手里的柳絮毛毛给她看,“你衣服上沾到的,现在就是柳絮乱飞的季节。”

  周粥只能道,“谢谢费总。”

  费远笑,“这有什么。”

  走过来的一行人从他们身边擦身而过,费远看到为首的那个人,眼睛一亮,这不就是那晚拿走他打火机的那位吗,他是在祁盛做事?看这个阵仗,他在祁盛的地位应该很高,待会儿他得找他同学打听打听,没准真能攀上关系。

  周粥握紧手,背到身后,贴着衣服蹭了蹭手背,她的手背有些烫,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刚才他的手背是擦着她的手背走过去的,他明明冷着一张脸,黑沉的眸光里也淬着冰碴,手却那么热。

  “来来,”祁盛负责招标的员工过来,拍了两下手,“大家注意一下,突发情况,咱们招标会议开始的时间要往后推一个小时,请大家这边移步,我们准备了茶歇,咱们先去会议室稍作休息,抱歉抱歉哈。”

  周粥跟着人群一起去了会议室,等祁盛的员工一走,其他人就按捺不住了,有人小声问,“刚才那位不会就是祁少臣董吧。”

  一位戴着黑框眼镜的男人用更小的声音说,“不是,他好像是苏柏熠。”

  有人懵了一下,“谁?”

  “就苏正集团的总裁啊。”

  会议室里顿时响起了起此彼伏倒抽凉气的声音。

  有一位女士眼睛里冒着星星,“外界都说他心狠手辣,雷厉风行,我还以为他是一位黑头黑面的黑煞王,没想到气质这么绝,这不就是妥妥的人间贵公子。”

  黑框眼镜道, “你不说他是谁生的,他母亲柏书音当年可是香江第一美。”

  那位女士道,“要不说苏锦生有福气,有一个有本事的爹,有一个更有本事的儿子,太太还那么漂亮,苏锦生和柏书音当年那场婚礼据说可壮观了,他们也算是豪门里少有的恩爱夫妻吧。”

  “嗐,可拉倒吧,那都是做给外界看的,你们是不知道,实际上这俩人从结婚开始就各玩各的,”黑框眼镜压着声音道,“我也是听别人传的小道消息,苏锦生一直怀疑苏柏熠不是他亲儿子,亲子鉴定都不知做了多少次了,就算鉴定结果证明他们是亲生父子,苏锦生还是不信。柏书音,那位香江的大小姐,当初压根就没看上苏锦生,所以更不待见和苏锦生生的这个儿子,苏柏熠这有爹有妈,也跟没爹没妈一样,他从小是跟在老苏董身边长大的。”

  女士的童话梦破碎了,“真的假的?!”

  一位年长的男士道,“多半儿是真的,有钱人家的那些乌糟事儿只有我们想不到的。”

  黑框眼镜嘿嘿笑两声,“我要是能那么有钱,再多的乌糟事儿我也能忍。”

  费远听着这些人的对话,脑子里已经开始琢磨,怎么利用要回打火机的事儿和苏柏熠搭上话,他就说他的直觉不会错,只是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是苏柏熠。

  周粥对费远道,“费总,我去趟洗手间。”

  费远回过神来,忙温声说,“去吧。”

  周粥一起身,会议室其他人的目光就明里暗里地飘了过来,她今天淡妆,黑发低挽,一字裙,丝绸白色衬衫,再简洁不过的职业套装,偏让她穿出了一种不一样的味道。

  周粥说是去洗手间,出了会议室,顺着走廊走到尽头,推开了楼道的门,她不太想听他们说他的那些事情,而且她也想找个安静的地方,整理一下思绪,从头到尾再过一遍待会儿要讲的内容。

  她一推门开,脚步蓦地定住,楼道里面已经有人了。

  苏柏熠听到动静,掀眸看过来,周粥看到他眼神里的戒备和凌厉,低声道一句“抱歉”,拉着门把往外退,苏柏熠走过来,牵住她的手,把她拉到楼道里,对电话那头的人道,“您继续说。”

  周粥迟疑一下,关上楼道的门,又摁了摁,确保关得紧紧的,不留一点缝隙。

  钟叔道,“刚才老爷子在书房里打了将近一个小时的电话,我隐隐约约听到一些,他怕是想让那位回来了。”

  苏柏熠拢着周粥的手漫不经心地捏着,说出的话却有几分狠绝,“把消息漏给苏锦生。”

  钟叔回,“好,”他顿一下,又嘱咐道,“明天是你爸六十大寿,在老宅办,你哪怕回来坐一分钟就走也行,但一定得露一面,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这是老爷子的原话。”

  苏柏熠并不应,只道,“再看。”

  楼道里有一种阴冷的凉,不知道从哪儿冒出的凉风一阵阵的吹过,他打完电话后,也不说话,只轻一下重一下地捏着她的手,周身的气压都有一种生人勿进的肃杀。

  周粥问,“是有谁惹您生气了吗?”

  苏柏熠扫她一眼,眸光冷厉,“怎么,你知道了要帮我出气?”

  周粥回,“我可帮您出不了x气,不过我可以教您一个方法,谁惹您生气了,您就把他的照片打印出来,在他脸上画王八,画着画着,心里憋着的气就消了。”

  苏柏熠眼底的戾气渐渐散去,唇角牵起些笑,浅到几乎看不到,很快又展平,他嘲弄道,“你三岁?这么幼稚。”

  ……她在想办法哄他开心,他说话还这么刻薄,周粥不客气地回击,“您年纪大,有些事情对您来说当然幼稚,我虽然不是三岁,但我比您小好几岁,所以我现在还可以适当地幼稚。”

  苏柏熠一顿,眼里的暗火又起。

  嗯……她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惹他,周粥想往后退,但她的手在他手里,她退不了。

  苏柏熠走近她一步,“凶,无趣,乏味,年纪大,还有什么评价,你都给我一次性说出来。”

  周粥很快认清眼前的形势,她能屈能伸,“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您长得好看啊,您不知道,我见到您的第一眼就--”

  突然响起的手机震动截住了她的话,她看了眼屏幕,是费总,刚要接,手机就被人拿走,苏柏熠慢悠悠地问,“第一眼就什么?”

  周粥踮起脚尖,够自己的手机,“我先接电话。”

  苏柏熠跟逗猫儿一样地抬起胳膊,“说完再接。”

  周粥随口敷衍,“第一眼就喜欢,不然我怎么会用那么傻的借口跟您搭话。”

上一篇:一路同行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