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冬日牛角包
如果说吴杭自认能摸到老板的一分心思,那有九窍玲珑心的柯总助会比吴杭还要多一分,柯晓禹闻弦知意,恭谨地回道,“后天,州城有一场汽车展览会,我们州城的分公司有参展,之前那边的主办有给我们发过邀请函,想邀请您出席其中的论坛峰会。”
后座的人没再说什么,柯晓禹静息等吩咐。
吴杭都能感觉出他三哥对周小姐的不一般,柯晓禹自然也能感觉到,柯晓禹只见过那位周小姐两面,周小姐和……小六有几分神似,也不多,至多一两分,要说苏总对周小姐的不一般是因为小六,柯晓禹觉得不可能,别人不知道,但柯晓禹知道,当初苏总不过是拿小六在做戏给老苏总和老爷子看。
而周小姐,柯晓禹见到过苏总看她的眼神,不动声色的深处压着的是无可奈何,他对这种感觉不陌生,就像……他对林晚柠,柯晓禹清楚地知道他喜欢林晚柠,只有喜欢一个人,才会拿她没有任何办法,狠不下心,又放不开手。
苏柏熠睁开眼睛,眼神一片清明,他不紧不慢地挽着衬衫的袖子,对柯晓禹道,“订明天去州城的机票,我们去拜访一下林家,看看林晚柠对我们两家的联姻有什么看法,顺便再去转转展会。”
柯晓禹一顿,低声应好。
周粥这几天过得不怎么好,每天都在展馆熬夜,还遇到了一个恶心的客户,在展馆看到苏柏熠,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她还没有自作多情到会以为他是因为她过来的,他那种人,在任何时候都会是理智的,他这辈子都应该不会有失控的时候。
失控的只会是她。
展会开展当天晚上,周粥的工作结束,她从州城飞回北城,她和他一班飞机,他头等舱,她经济舱,从机场打车回家,他的车跟了她一路,她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她也不管他要干什么,但这次他要是不先道歉认错,她绝不会再去主动低头,她可以哄他,也可以顺着他,可总不能事事都由着他的性子来。
周粥下了出租车,推着行李箱往前走,车灯照亮了黑漆漆的胡同,地上的影子被慢慢拉长,熟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心里无端生出些慌,又走快了些,偏偏行李箱的轱辘卡到了一个坑洼里,她推不动,也提不出来。
身后的脚步停住,他的影子完完全全覆盖住她,周粥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他打横抗到了肩上,她挣不开他,又不想太大动作,招来旁人,只能压着嗓子吼他,“苏柏熠,你干什么?!”
苏柏熠手“啪”一下拍上她的臀,让她别乱动,沉声道,“几天不见,肉掉了不少,脾气倒是见长。”
声音听着响,其实没用多少力。
周粥气极,低头咬上了他的手腕,恨不得给他咬下一块儿肉来,但是她那点儿捏蚂蚁的小劲儿,根本对他造成不了任何的影响,周粥被扛回了车里,扔到座椅上,她撑着椅背直起身,气咻咻地狠狠瞪他。
苏柏熠看着她,跟逗猫一样儿地问,“打疼了?我都没用力。”
周粥拿蒙着水气的眼睛剜他,当然疼,又不是打到他身上,她刚才就该再用一些力,咬不下肉来,也得给他咬出血来。
苏柏熠看出了她的心思,把手递到她嘴边,“想接着咬?”
周粥啪一下拍开他,她才不要咬,他比石头还硬,咬得她嘴疼。
她这个样子,苏柏熠原本阴沉的心情反倒好了些,他反握住她的手,拢到掌心,捏了捏,心平气和道,“来,跟我说说你生的哪门子的气?就因为我那天晚上没来?”
周粥唇动了x动,又闭上。
苏柏熠道,“哑巴了?”
周粥气不过,最终开口,“我难道不该生气?从你第一次约我吃饭,你就这样,你说让我等你,好,我等了,可最后你又不出现,连个电话都没有,难道只有你的时间是时间,我的时间就不是时间,是,我知道我们的关系不对等,你在高,我在低,但至少在时间上,我可以要一个公平吧。”
苏柏熠听到最后,忽然笑了起来,很淡,带着些嘲讽,不知道是笑她天真,还是在笑她不自量力,他缓缓道,“你同我要公平?”
周粥绷直腰背,“我不可以要?”
苏柏熠笑容敛起,慢条斯理地开口,“男女朋友,夫妻之间,才有公平可言,”他顿一下,幽沉的眸光压向她,“你,是我女朋友?”
他尾音落得很低,薄凉的语气里全是讥诮。
周粥呼吸一滞,嗓子堵上了石头。
苏柏熠又似笑非笑地扫她一眼,“还是,你想当我太太?”
周粥杏眸微闪,泛红的眼睛躲开他逼过来的视线。
苏柏熠不许她逃,他抬起她的下巴,沉眼看着她,一字一顿,明明是在逼问,却又有说不出的认真,“说话,你想当哪一个?”
第44章
眼泪在眼眶里晃晃悠悠地打转, 又被她给逼退回去,周粥仰起头,也问得认真, “难道我必须想当你的哪个才行?”
苏柏熠一点点揩去她眼角的潮湿, 动作看似温柔, 语气也轻缓, 却听出了让人胆战心惊的不寒而栗,“不然呢, 你想当谁的?”
周粥嘴唇微颤。
苏柏熠托起她的脸, 声音愈发温和, “说, 想当谁的?”
她今天要是敢提那个男人的名字, 他不介意把这儿当成床, 就地办了她,她只有在床上, 嘴才会知道怎么软。
周粥睫毛一抖, 话粘黏着嗓子压了出来,“我想当苏正集团董事长的,董事长太太,听起来多威风。”
车内积聚的低气压, 不知怎么的, 忽而就散了些。
苏柏熠睨着她, 施施然道,“不巧,苏正集团的董事长是我。”
周粥手脚并用地推开他, 缩到座椅的另一侧,和他隔空对峙, 她颤着声音回,“现在是,以后还会是?”
苏柏熠伸手又把她扯回他身边,“什么意思?”
周粥道,“你的那位大侄子,叫什么来着,苏凌安?对吧,不是有小道消息传,你们家那位老太爷更属意让他来接管公司。”
有关他们家那些乱七八糟的新闻,周粥没少看,他拿话这样刺她,她也不想让他好受,大不了就鱼死网破,反正今天谁都别想好过。
苏柏熠很想听听她接下来的话,“继续说。”
说就说,周粥把话拽到他脸上,“你现在是高高在上,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没听说过,我现在接近你,说喜欢你,不过是因为你苏正集团董事长的身份和地位,等回头你一朝跌落到云泥,你看谁还搭理你,到时候,没准你还得求着我要一个公平。”
苏柏熠眼锋带刀,“怎么?听你这个意思,你还想去招惹苏凌安?”
周粥不怕死地回,“不行吗?我既然能招惹得了你,自然也能招惹得了他,这样说起来,说不定以后我还要跟着他一起叫你一声小叔。”
苏柏熠怒极反笑,“你大可以去试试,不过你记住一点,不管我是在河东,还是在河西,只要是我的人,你看他苏凌安敢不敢让你招惹。”
周粥一顿,气势蔫下来,她偏开视线,嘟哝道,“我才不是你的人。”
苏柏熠看她,“不是我的人为什么在我车上?”
周粥被噎住,随即反驳,“是你把我扛回来的。”
苏柏熠道,“扛回来了,就是我的。”
周粥气结,“你是土匪吗?”
苏柏熠冷笑,“我要是土匪,你现在还能好好地在这儿跟我有一句是一句地顶嘴?不听话就该直接做到你听话,那样你就老实了。”
周粥一口气顶上来,血从脑门一下子冲到了脖子里,她抬起脚,照着他的腿踢了上去,踢了一脚还不解气,拼着吃奶的劲儿又踢了一脚。
苏柏熠等她踢完才收回自己的腿,他直接将她揽到膝盖上,虽然不想承认,相比她平常小心翼翼地看他的脸色,他更喜欢她现在这副样子,苏柏熠将她垂落下来的头发拨到耳后,神色里也没了刚才的盛气凌人,“踢解气了?”
周粥拿眼睛横他,踢解气还早呢,她要是力气够大,就该直接把他的腿给踢断。
她一眼杀过来,水波潋滟,粉面生红,苏柏熠眼神渐深,他屈指刮上她的脸颊,“我那天没来,是因为我在生气,为什么我给的东西你都不要?是不喜欢,还是不想要?”
周粥眼神滞住,她撑着他的肩膀想从他身上起来,又被他摁下去,她被他困在怀里,一动都动不了,他就那么看着她,像是要看到她的心里去,看得她心跳渐渐失了序,周粥嘴唇紧紧抿住,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她不说话,苏柏熠也不着急,他这次等得很有耐心。
静谧的车厢内,时间在一点点流逝,沉默压得人喘不上气,周粥嘴唇要动,苏柏熠先开口,“你说过不会再骗我,你要是想说,就给我说实话,不然最好还是继续装哑巴。”
周粥慢慢攥紧手指,迎上他的视线,一字一字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你都已经这么看不起我了,我难道还要让你更看不起我。”
苏柏熠微怔,半晌,他俯身碰碰她眼角的红,低声问,“你会想亲你看不起的人?”
周粥别开头,不让他亲。
苏柏熠掰过她的脸,“还是你会跟你看不起的人上床?”
周粥长睫低垂,沉默不语。
苏柏熠用手指顶开她的唇,“答话。”
周粥咬上他的手指,气恼地回,“我才不会,我有节操。”
苏柏熠正色道,“很好,我们在这一点上还算有共识,我也不会,我节操不算多,也就只剩这么些,全用在你身上了。”
周粥看向他,苏柏熠也看她,视线交汇,周粥心头被烧了下,她避开他的目光,偏头看向他身后的夜色。
苏柏熠吹了吹她颤簌簌的睫毛,“明白我的意思?”
周粥故意跟他作对,“不明白。”
苏柏熠冷眼瞧她,周粥不知道从哪儿借来些胆子,也冷眼回瞧他,她就不明白了,他能拿她怎么样。
气氛微微僵下来,但又没了之前的那种冷硬,很像是新婚蜜月里闹了别扭的夫妻,有人想低头,有人还偏不想给递台阶。
苏柏熠想到什么,用力弹了下她的脑门,声音里又灌上冷气,“我要不是苏正的董事长,你就去招惹别人了?”
周粥捂上自己的头,扬声道,“你对我一点儿也不好,我为什么不能去招惹别人。”
苏柏熠冷哼,“你整天就知道气我,我怎么对你好。”
周粥窝在心里的火也被顶了出来,“你也气我,你说你要来吃饭,我花了一个多小时做了一桌子菜,我第一次这么花心思给别人做饭,结果呢,你又不来了,你不来就不来了,你不知道提前跟我说吗,我跟你说,你以后别想再吃到我做的菜,一个菜叶也别想吃到。”
苏柏熠不知道抓住了她话里的哪个字眼,黑沉沉的眸子生出些不太明显的愉悦,他勾着她的头发懒懒道,“以后家里你不用做饭,有吴妈,还有厨师。”
周粥今天一点儿也不想顺着他,“谁跟你有以后。”
苏柏熠语气闲闲凉凉,“你不是想当董事长太太,你不用担心我一朝落云泥,苏正的董事长只会是我,”他捏捏她的耳垂,“所以,我们的以后应该会很长。”
周粥被他弄得有些痒,也不知道是耳朵痒,还是心里痒,她屈肘顶开他,好心提醒,“人生际遇这种事儿可说不准,人太自信了不是什么好事情,你这个小叔总归是前浪,后浪没准哪天就拍上来了。
苏柏熠眼眸微沉,手掐紧她的腰,话说得再笃定不过,“你大可放心,人生际遇再变,你也不会有和苏凌安一起叫我小叔的机会。”
他就不可能给他们这个机会。
还一起叫他小叔,当他是死的。
第45章
他的胳膊比铁棍还硬, 箍在x她腰间,勒得她生疼,周粥闷哼一声, 看他, “你弄疼我了。”
苏柏熠的手刚要松开些, 周粥又在后面故意作弄地加了一句, “小叔”。
苏柏熠眉心一跳,直接钳住她的下巴, 咬上了她的唇, 几天不见, 不光脾气见长, 胆子也见长, 他今天要是不治服她, 没准改天她真敢给他爬到墙头。
周粥被他死死压着后颈,动弹不得, 也逃脱不开, 两个人心里都憋着气,唇齿的交缠噬吮也翻出了暗火,咸涩的铁锈味在嘴里漫开,不知道是他的, 还是她的。
密闭的空间里, 无声的纠扯和较劲滋生出看不见的情欲和暧昧, 周粥的肺活量没他好,舌头也没他灵活,连牙齿都没他硬, 她渐渐落了下风,呼吸完全倚赖着他的救济, 意识迷蒙成雾,嗓子里泄出些微弱的嘤咛。
苏柏熠气息愈沉,津液吞咽,舌尖咂吮,重而深,周粥瘫软在他肩上,只能由着他主宰着她的心跳,侵蚀着她的三魂七魄,苏柏熠的掌心慢慢往上,周粥急喘着气,慌乱地摁上他的手,苏柏熠不再动,勉力遏住身体里奔涌的躁动。
两人额头相抵,呼吸一轻一重地交叠,苏柏熠贴着她的唇,哑声威胁,“还敢不敢再乱叫?”
周粥这次有骨气得很,不想轻易服软,她以沉默作答,苏柏熠压着她的腰往下,周粥被烫得脊梁骨一哆嗦,马上嗫嚅道,“不敢了。”
苏柏熠不留情面地撂话,“你就是欠教训。”
周粥看他一眼,心里默默地拿针扎了个小人儿。